第二章流氓怕绅士
景微澜大步走过去，出其不意抬脚往雍关腰间一踹，力道并不重，雍关似乎并没想过躲闪抵抗，所以还是被踹得踉跄退了两步才站稳。
踹完人，景微澜双手插兜站定，冷冷地瞥着他，毫无开口的意思。
雍关站直身子，细细观察景微澜的表情，慢悠悠靠近：“怎么不说话？老师又让你来跟我好好谈谈？”
“谈什么？”景微澜冷淡反问。
雍关咧嘴一笑，满不在乎道：“别生气，我错了。”话里压根没有半点歉意，就像大少爷随口说一句“我饿了”一般轻描淡写。
景微澜不为所动，“雍大少能有什么错？要说错，也是别人的错吧。”
雍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用略脏的手背擦了擦破皮的嘴角，不服气地扬了扬眉：“嗯，他要是有本事，也可以把我打进医院。”
这句带着年少轻狂的话从他嘴里吐出，竟显得那样理直气壮。
“你知不知道，你分化暴走，差点把人打死！”微澜语气微怒，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是吗？那小子这么不经揍？”雍关一脸无所谓，仿佛事不关己。
“你就没怕过谁吗？”微澜忍不住问。
“有啊。”雍关一本正经地回答，“怕你！”
微澜被气得失笑，“这话该我说才对吧。”
雍关嘻皮笑脸地往他身边挪了挪，“都说流氓怕绅士。”
“还知道自己是流氓？”微澜冷笑。
“这不是你爸给我扣的大帽子吗？”雍关插着手，故意又靠近了些。
微澜看着他这副赖皮样，想起他以前闹的那些事，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倒像小野猫的爪子在雍关心里挠了一下，他终于挪到了几乎能感受到微澜体温的距离，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开口：“现在是不是在想着怎么跟我绝交？”
话音刚落，他嘴角扬起的笑容太放肆，牵动了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可没什么交情，哪来什么绝交？”微澜嫌弃地退开半步。
“你可真无情。”雍关故作委屈地叹息，“对别人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模样，怎么就对我如此冷淡？好歹咱们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不是所有的邻居都算青梅竹马。”微澜纠正道。
“行吧，”雍关耸了耸肩，一副认命的样子，“我是你邻居，你是我竹马。”
到底是谁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俩两小无猜？！微澜暗叹口气，转身就要走。
“哎，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雍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胳膊。
“我很忙，没时间在这跟你磨嘴皮子，”微澜冷冷抬起下巴，“二选一，要么说清楚前因后果，要么放开你的脏手。”
“我可是个伤者，难道不该先关心一下我的伤情？”雍关装可怜。
“阎王要肯收你，那真是普天同庆。”微澜想甩开他，却被雍关强行拖回来，靠在窗台边。
“有没有第三个选项？”雍关安抚似的问。
“有。”
雍关没敢接话，心知肚明，微澜所谓的第三选项通常是最坏的，上一次他足足被逼着当了半年五米之内不能靠近的“小跟班”，才把人又缠回来跟自己说话。
“说了有什么奖励？”他试探地问。
微澜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眯起眼睛，带着一丝警惕。
雍关失笑，“小时候骗你亲我一次的仇，记到现在？”
“……”
“你的记性真是好得可怕。”
微澜已是隐忍不耐：“到底说不说？”
“我，看不顺眼……”雍关试图糊弄过去。
“撒谎！”微澜冷冷打断他，“这个借口你用多少次了？”
雍关认真想了想，立马换了说法，“他们看我不顺眼。”
“能不能有点长进？”
“谁看谁不顺眼，这主谓宾语区别可大了。”雍关痞笑，毫不在意。
追溯雍关的打架历史，几乎可以回到微澜第一次认识他时的六岁，他活脱脱一匹没驯服的小野兽，打遍小区无敌手，着实让书香门第出身的微澜当时震惊得呆住了。
“算了，爱说不说。”微澜的耐心面对他时，从来都是极速耗光。
眼见着微澜气火快烧成冷漠，雍关伸手一把揽过他的肩头。
“明天是周末，今晚来我家，我请你吃MC的手工冰激凌。”
“没空。”身侧扑鼻而来的汗味杂夹着浓烈的青春期荷尔蒙味，即便他还闻不到信息素，也让他嫌弃的皱紧眉头，用胳膊肘攘他一把，没把人格开，反而被揽得更紧。
“你来，我就坦白从宽。”雍关道，带着些哄骗的意味，“我知道你爸出差，你妈有事回老家几天。”
他顺便赌了他的借口。
微澜挑眉怀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次他又玩什么花招。
“你已经很多年没去过我家了，真的不来？”雍关扯着受伤的嘴角笑道，更多几分不正经，“那个什么鬼浩的来头也不小，老师可是等着大班长的话写报告。”
这班长的名头的确让景微澜不得不妥协，犹豫了下，“说吧。”
雍关暗喜，才慢悠悠道，“他们侮辱我喜欢的人。”
微澜怔愣，学校里成对的小情儿可不少，微澜也是见过猪跑的，只是觉得天天在他耳边呱噪没个正经的人忽然怀藏这种心思，感觉不可思议。
雍关偷偷观察着他，想看出些什么端倪。
“是那个爱扎马尾、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不久前分化成Omega的校花？”到底是少年心性，微澜不禁好奇的多问了句。
那校花好几次都来班里找雍关，公然的态度已是天下皆知。
“你倒是对那个校花观察得很仔细？她什么时候分化都知道。”雍关低声反问，口气略不善。
微澜奇怪道：“全校都知道。”
雍关心下更加阴郁，咬着牙道：“是吗。”
微澜倒没注意他的神色，拉回正题，“听说刘震那人本就嘴贫，你又何必跟他计较？”
“若别人说要扒你喜欢人的衣服，你能忍？”
“……”
他们学校学费不菲，权贵与学霸聚集，平日里校霸横行，微澜对那帮人也是略有微词。
微澜不得不赞同，“不过你下手太重。”
“Alpha之间打架，哪会像你学的那些花拳绣腿。”
微澜也从小学武强身，他对身姿手势十分讲究，一招一式优雅高贵，可雍关却是怎么能把对方打倒就怎么打，微澜常常说他学的野路子，偏偏微澜就从来没打赢过他，现在雍关分化成Alpha，体魄更强，只怕更难赢。
“我也会分化成Alpha的，到时我们再比。”景微澜不服输道。
“好啊。”雍关含笑应着,正如他意。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有模糊的谈话声。
雍关又懒懒的将身体重量靠在景微澜身上，这股粘劲从未变过，微澜没法儿，只得一肘狠力顶到他腰间，雍关闷痛的挺直身体。
“喂，对伤病患者能不能温柔点？”
“想当软体动物就自己找个壳背着。”微澜对他这种散漫一直不见待。
“你就是壳。”雍关意有所指的嘻笑。
话语间，门被打开，进来的班主任身后跟着雍石。
认识雍关这么多年，微澜只见到过雍家老爹十来次。
雍石走进来,经过不知几代混血后的深邃五官，魁梧的身材，不苟言笑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配上那马力全开的深眸，总让人寒毛倒立。
看一眼两人，雍石才客气的对罗琴道：“给老师添麻烦了，学校的处理结果我们诚心接受，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
罗琴见到家长，再有怒意必然也和气许多，“他分化时失控，这也不怪他，雍先生好好跟他谈。”
“会的。”雍石话语不重，可那严肃的脸色给人的感觉有点脚底生寒。
罗琴兜不住雍石身上那股凌厉之气，本想再说些什么都咽了回去，只得道：“医院那边说刘震同学虽伤得不轻，但无性命之忧，家长的思想工作我们也会尽量疏通，你先带他回去，至于处理结果，过两天会通知你，希望他这次能好好反省。”
“谢谢。”雍石道谢完，才不冷不热的对角落边的人说：“走吧。”
雍关死皮赖脸各种理由，也把微澜拉上了保姆车。
回到家门前，景微澜下车时看眼端坐着毫无表情的雍石，犹豫片刻，道：“雍叔，他也受伤了。”
雍关心口顿时被抹了一层蜜。
“我知道。”雍石礼貌点点头。
景微澜也不便多说，开车门下去。
“微澜，记得来我家！”
景微澜顿感头疼，却碍于家长在场，不便说话太刻薄，只道：“晚饭后。”
雍关倒也知趣，对他笑道：“待会儿我去接你。”
如果你还没被你老爹打趴下，我就来，微澜下车时甩手扔出一个东西落他身上，转身往家走。
雍关低头瞅，一瓶止血活血喷雾。
“喂，你怎么这么多这玩意儿？我每次打架你都立马扔出一瓶，不会是批发了几打备在包里吧？”雍关降下车窗扬声笑道。
微澜头也不回的开门进屋。
雍关跟着雍石回家，也不解释，直接往楼上去。
“雍关。”雍石唤住他。
雍关停了脚，却没回身。
“你转学要跟景家小子同校同班时，答应过我什么？”雍石的问话说不上严厉，只是他惯有的平淡。
“不可以掉车尾，不可以再伤人。”
“那为什么现在有人躺在医院里？别跟我说你是分化时失控。”
雍关笑了，手里紧紧捏住喷雾，大拇指慢慢摩挲着瓶盖，片刻沉默，才道：“在孤儿院时，我第一次打人，是被对方嘲笑了那从没见过的父母。”他咬着后牙槽，阴冷道：“他们可以侮辱我，但我决不允许别人侮辱我在乎的人。”
雍石眼神暗沉。
“学会控制你的情绪。”雍石严厉却无责备的声音，“还有，记得注射今天的针药。”
“知道了。”
雍石刚转身准备离开，便听身后的人幽幽问道：“老爹，这世上可有引导人分化为Omega的药？”
雍石压了压眉，没有多问，只道：“也许吧，这世间有利可图，便会有人研发生产。”
“谢谢。”雍关抬腿上楼。
雍石盯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分化时信息素失控导致的暴走，即便杀人也是无罪，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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