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锦命运的裂痕,出现得无声无息,一个寻常的傍晚。
她刚停稳车,儿子隽隽在后座奶声奶气地提醒:“妈妈,电话响。”
她笑着回头,让小家伙把手机递过来。
公公陆父已等在车旁,熟练地拉开车门,将孙子搂进怀里,满脸慈爱。
一切都和她精心维护的日常一样,平稳,安宁。
“爸,陆远晚上回来,我去买点他爱吃的菜。”她语气轻快,顺手解锁了那个响个不停的手机。
是陆远的兄弟群,信息已堆了上百条,夹杂着几条视频。或许是谁家又有了喜事?她漫不经心地一点——不堪入耳的声音像毒蛇般骤然钻出听筒,噬咬着傍晚宁静的空气。
“手机中毒了?”这是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荒谬,却几乎是救命稻草。
她手忙脚乱地想关掉,尴尬地向陆父挤出一個蒼白的笑。
可下一秒,群里的文字信息和那视频缩略图里熟悉的男人侧影,化作一双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将她猛地拽入冰窟。
是陆远。那个说今晚要回家吃饭的丈夫。
陆父察觉不对,凑近一看,视频里赤身纠缠的男主角,正是自己的儿子。老爷子眼前一黑,气血逆流,身体晃了晃,全靠扶住车门才勉强站住。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像丧钟一样炸响。是鲍庆,陆远最好的兄弟。接通后,那头是劈头盖脸的咆哮:“翟锦!群里的视频你他妈是瞎了吗?!你男人睡了我老婆!”
背景音是激烈的打砸声、女人的哭喊和陆远的争辩,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这忙音尖锐地穿刺着翟锦的耳膜,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声,天旋地转,只剩下心脏在空洞的胸腔里疯狂擂动。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感。回拨过去,她听到自己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地址发我。”
出租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她瘫坐在后座,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鲍庆的怒吼、视频里的喘息、陆父瞬间煞白的脸、儿子懵懂的眼神……无数画面和声音在脑海里冲撞、爆炸。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汹涌而下,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剧烈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崩溃。
好心的司机透过后视镜频频看她,欲言又止。
她别过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妹妹翟绣的电话:“翟绣,你跟小张……来文峰路汉庭酒店……”声音里的哽咽几乎无法掩饰。
“姐,出什么事了?”
“别问……来了就知道。”
车停在酒店门口。她几乎是跌撞出去,电梯镜面里映出一张惨白、泪痕交错的脸,陌生得让她心惊。
她用力抹去泪水,深吸一口气,却感觉那口气怎么也吸不到底。
站在1203房门前,她抬起的手有千斤重。
最终,指节还是叩响了这扇通往她人生废墟的门。
门猛地被拉开。鲍庆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将她拽了进去,狠狠掼到陆远面前。
“看看!你老婆不比那个贱货好看一百倍?!啊?!”鲍庆的怒吼震得房间嗡嗡作响,“你睡我老婆,行!那今天我也当你面睡你老婆,这才叫公平!”
翟锦大脑一片空白,混沌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陆远**着上身,被一个陌生男人死死按着,脸上是狼狈与恐慌。
而床上,高珊——她在这个城市第一个交心的朋友——鼻青脸肿地蜷缩着,身上不着寸缕,布满青紫痕迹。
她的衣服被撕烂,扔在卫生间门口。另一个男人举着DV,冷冰冰地记录着这一切。
见到翟锦,陆远像被电击般猛地挣扎起来,嘶吼着:“鲍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他妈冲我来!别动我老婆!”
他奋力挣脱钳制,冲过来将翟锦死死护在身后。
鲍庆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扭头对床上的高珊咆哮:“臭婊子!你看清楚了没?!在他心里,只有他老婆!你他妈连个屁都不算!”
高珊缓缓抬起头,神情复杂地望向陆远。当看到他那样决绝地将翟锦护在身后,看到他落在翟锦泪痕上的心疼眼神时,她愣住了,仿佛此刻被捉奸在床、受尽羞辱的是翟锦,而自己才是那个捉奸的原配。陆远……他为什么护着她?他明明说过,他爱的是自己啊!
鲍庆被陆远这护妻的举动彻底激怒,一把攥住翟锦的手腕就要往外拖。陆远死死掰着他的手,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调:“鲍庆!今天是我对不起你!事已至此,你想怎么了结,你说!别碰我老婆!”
“了结?你当老子在跟你谈生意吗?!”鲍庆目眦欲裂,指着高珊,“拿这个贱货跟我谈条件?”
自始至终,翟锦都像一尊失语的雕塑。一个是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一个是她无话不谈的闺蜜。双重的背叛像两把淬毒的匕首,将她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痛。
她抬起泪眼,望向高珊。高珊对上她痛苦的目光,眼里竟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挑衅。
今天这一切,本就是她高珊自导自演,本想“不经意”地让翟锦“发现”真相,却没算到一步走错,信息发到了鲍庆手机上,酿成了眼下这场无法收场的风暴。
鲍庆见翟锦被陆远护得严严实实,而高珊却一脸不知羞耻地站起身,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怒直冲头顶。他只想狠狠羞辱这个他曾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他声音低沉,字字诛心:“好啊,陆老板,那你他妈就当她是出来卖的!你出个价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你看着给!”
陆远脸色铁青,紧紧牵着翟锦的手,快速抓过自己的衣服穿好,掏出皮夹,将里面所有现金都抽了出来,塞向鲍庆:“鲍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事跟我老婆无关!你让她走!”
高珊闻言,脸上血色尽褪,满是难以置信:“阿远?!你什么意思?!你说好了会离婚的!”
陆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却更决绝地把钱往鲍庆手里塞。
鲍庆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叠钞票,侮辱性地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纸币,在陆远眼前晃了晃,极尽讥讽:“老子还没穷到要卖老婆!收起你的臭钱!她,只值这个价!剩下这些,就当是我睡你老婆的补偿!”
说罢,他一把狠狠推开陆远,拽着翟锦就往旁边的房间拖。翟锦死命扒住门框,指甲几乎要折断,尖声喊道:“鲍庆!我来的时候已经报了警!你别犯浑!他们偷情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你别牵连无辜!”
陆远也红了眼,仗着身高优势将拦他的男人按倒,冲过来死死抱住翟锦的腰,将她护回怀里。
就在这时,翟绣和张军及时赶到。陆远像看到救星,急声喊道:“快!看着你姐!别让人伤到她!”
混乱中,翟锦用尽力气,声音清冷地开口,试图唤醒鲍庆的最后一丝理智:“鲍庆,你准备怎么办?我劝你冷静!接受不了,就离婚!如果还爱她,就给她一次机会!想想童童!你们还有女儿!孩子还小,她是无辜的!”
“女儿?!”鲍庆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穿,眼里的疯狂褪去片刻,瞬间蓄满了男儿绝不肯轻弹的泪水,他嘶吼着,唾沫星子横飞,“她做这种脏事烂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女儿?!离婚?!成全这对奸夫□□?!这条母狗?!成全他们,你甘心吗?!你告诉我,你甘心吗?!”
妹妹翟绣和妹夫张军站在混乱的中央,从那些破碎的对话和失控的咆哮中,终于拼凑出令人作呕的真相——她的姐夫陆远,出轨了,此刻正被苦主按在现场。
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感攫住了翟绣,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高珊。而高珊,此刻似乎已经彻底抛却了羞耻心,破罐子破摔的脸上,竟然还残存着一丝可悲的侥幸,眼神死死锁在陆远身上,仿佛还在期盼他能履行“各自离婚,然后在一起”的承诺。
鲍庆深吸了一口带着绝望气息的空气,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翟锦,声音沙哑:“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离婚。”
两个字,清晰,冰冷,没有一丝犹豫地从翟锦口中吐出。
她说:“我会跟他离婚,成全他们。”
尽管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在泣血反对,但她强迫自己斩断所有退路,不留下任何反悔的余地。
她甚至主动催促那个曾经最亲密的人:“走吧,现在就去民政局。”
这决绝的姿态,反而奇异地让鲍庆松了口气,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好!你离,我也离。离了,我来追你,你是个好女人。”
一直垂着头的陆远猛地抬起来,却又不敢直视翟锦的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离婚……”
翟锦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却满是冰碴。
她面色平静得可怕,语气却不容置疑:“由不得你。”她转而看向鲍庆,“鲍庆,录像给我一份,离婚时,这是证据。”
“好!”鲍庆痛快地应下,积压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我会让他们好好出出名。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老公是个什么货色,也让大家擦亮眼睛,看清这个无耻、没有底线的贱女人是个什么畜生……”
他的话被陆远粗暴的动作打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