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苑，原定的收徒大会取消，不过没人有怨言。夜深了，一个个也不睡，齐齐趴在院墙上，望着执剑峰方向。
“两天了，雷劫还没下，你们说大师姐这筑基能成吗？”
“不晓得，不过渡劫嘛，很少有人一次成。你说是不是，落羽？”
落羽没说话，就盯着天上。
“来了。”
他话音才落下，轰隆隆一声雷响，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执剑峰，清渊站在廊下，抬头看了眼天。
小云善紧张地揪着焦溪的衣裳。
焦溪说：“不怕，我见过人家渡劫，第一道雷都不怎么厉害的，厉害的在后面呢。”
这还不厉害吗？雷声落下，心里好生害怕，小云善担心地望着师姐。
“禁声。”清渊回头皱了一下眉，抬手设了一个结界。
庭院里，素素坐在清渊布置的护法阵中入定，起初她还听见两小孩在说话，听得见风声虫鸣。
“摒弃杂念，只念你的道。”
清渊冷冷的声音声音像冬日泉水，缓缓流淌过素素全身经脉，神识一片清明。
她的道？她的道……
那一天她决定结束掉人生时，收到了一条短信，那是穿书局的招新广告。
【你想要主角的光环吗，你想要逆转配角的人生吗？感受不一样的世界，变成更好的自己。】
在虚幻的世界藏匿自己的懦弱，经营着戴了面具的自己，经历过无上的尊贵，也经历过筹谋失败尘埃里打滚，见过的生死数不清，忠于她的，背叛她的，她爱的，她恨的，年复一年，她去过的世界最终化为书架上一本书。
她摸着心口，凝神听着心跳，望着书架上罗列整齐的书，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她放下了，不再为难自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工作——书海里无数个配角的人生。
第一道雷劫落在执剑峰。
小云善睁大了眼睛，刺目的雷电像一只枯瘦的手，她害怕地捂住嘴巴。
“轰！”
清渊设的护法阵被击破，火光闪过眼前，素素心里慌了一下。
“念你的道。”
她的道……
她喜欢那些鲜活的角色，一步步化解逆境，一步步从泥潭中走出来，变得强大，变得无所畏惧。
…
仙羽门，今夜无人入睡，都望着执剑峰的上空。
雷劫的威力越来越大，第九道时，整个仙羽门地动山摇。紫色的雷像一棵苍老的古树，枝丫繁密。望一眼，令人生畏。
长长的雷声震耳欲聋，整座仙羽门都回荡在余音里。
“这是成了吧？”议事厅几个老家伙看着天。
“应当是成了，以清渊的性子，有事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那天象怎么还没显现呢？”
“你就是心急。”
“等等，那是什么？”
夜空短暂的静谧过后，又一道雷劫穿破黑幕，刺眼的光像一个巨大的雪球重重地砸在执剑峰。
迟日峰，一个人影脚步顿住。
他惊愕地望着天空喃喃：“第十道……”
“第十一道……”
“第十二道……”
十二道雷劫过去，万籁俱静。
刚从地底出来没走两步的大魔头，失神地回到山洞里，重新躺回去，盖上土。
…
素素麻了。麻了好，感觉不到疼。一股清凉的灵力在支撑着她，但她实在太累了，闭上眼前，依稀听见小云善在哭。
“师姐死掉了是不是？伯娘说的对，我是个克星。”
她一哭，焦溪就急了，“没死呢，雷劫劈死的都是魂飞魄散的，连个灰都不会留下。师姐没事，你别哭呀。”
怎么没事，师姐都，都黑了。”
焦溪挠了挠头，“被雷劈过都是这样的，等雷劫一过就会重塑新身。”
小云善泪眼望着坑里的师姐，她心里希望焦溪说的是真的。
“你快看师姐的头发。”焦溪指给云善看。
天上一道光罩在炭黑的躯体上，慢慢生出柔软的乌发。小云善想到什么，转身将焦溪的眼睛捂住。
焦溪什么也看不见了，“云善，你做什么呀？”
“你不许看！”小云善凶凶地警告他。想到师尊也是男的，也不能看，她转过头，却见师尊掌心里出现一件道袍。
玄色的道袍落在师姐身上，小云善松口气，她想，师尊虽然冷冰冰的，不过还是个好人。
所有被雷劈得焦黑的地方都重新焕发出生机，大树活了，星星点点的光萦绕在嫩绿的树叶间，小草挺着腰昂着头，翠嫩的颜色和别的草不一样。小云善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姐，只看得见一双脚，白得发光。
“好了吗？云善，我听见鸟叫，定是天象要出来了，你让我看看吧。”
直到师尊将师姐抱回屋，小云善才松开手，跟着师尊跑进去。焦溪揉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转身跟着云善，余光里一道光忽的叫他停住。他呐呐的叫云善：“云善，你快出来。”
黎明前，火红的云从天边赶来，耳边响起仙乐，似泉水流趟过山间，轻风穿过树荫，鸟虫啾啾，野兽嬉闹，那是春日归来，大地复苏。
小云善透过窗户，怔怔地看着火云一点点将黑夜吞噬，铺满整个天空，最后化成白色的天光。天亮了，执剑峰飞来一大一小两只仙鹤，清越的鹤鸣引来许多弟子围观。
小云善关起窗户，不叫他们打扰师姐休息。不过，她管不住掌门那些大人。
“好好好。”
掌门摸着小山羊胡子连声说好，严肃的虚静长老也满面红光，镜明长老更是笑容没断过。
小云善也很高兴。她掖了掖被子，小心地不让自己的黑手碰到师姐的脸。师姐真好看，以前也好看，现在更好看，等到没人的时候她偷偷嗅鼻子，师姐是香香的。
…
徐清从玄天宗回来。
议事厅，他猛灌两杯灵茶，而后说道：“玄天宗算出魔尊将要重现人间，天下要乱。我跟他们说不可能，封印好好的，那老头非不信，算了三回，折寿一半，得出的结果一样。”
其他人听了他这话面面相觑。
徐清瞧了出来，问：“怎么着，我出门一趟，出事了？”
魔物闯迟日峰一事，掌门他们瞒着，没对外说。问：“玄天宗那边怎么说？可有破解之法。”
徐清摇头，“他提议咱们五大派碰个头，好生合计合计。清渊呢，怎么不见他？”
“他去迟日峰查看结界去了。”
得，地底下那魔头，还真搞出幺蛾子了。徐清把杯子放下，见三个师兄愁容满面的，他道：“没事，素玉那丫头渡劫不是降下十二道天劫吗，好兆头啊，跟咱们开山师祖当年一样。”
“是好兆头不错，但是也才筑基后期修为，根基尚浅。”
“什么玩意儿？筑基后期？”徐清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行了。
说起这个掌门抚着山羊胡子笑了，“她渡劫比旁人凶险，不过结果也喜人。”
徐清咂咂嘴，“乖乖，再叫她渡个两回，那修为岂不是赶上我了。”
虚静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徐清明面上管着清闲的藏剑阁，实际上管着仙羽门所有杂务，包括对外往来，他脑子活泛，胆也大。
他说：“我觉得天道已经明示的不能再明示了。首先雷劫十二道，自开山以来，只有飞升的祖师爷有这待遇吧。再看天象，谁有这等宏观，素玉有漫天赤霞不说，好家伙还来两只仙鹤，这说明什么，说明天道站在我们这边啊。”
怕魔道个球。
镜明听他这一说。可不是，天象就是天道的意思。
虚静没他们乐观，素玉年纪还小着呢，没那么快支撑起来。
徐清叹口气说他，“师兄你就是太谨慎了，你们要是还忧心忡忡，不如这样，咱们去藏剑阁。就看祖宗们的意思，如何？”
开山以来，先辈们陨落的佩剑都会收进藏剑阁。每个渡完劫的弟子，都可去藏剑阁挑一把剑。
说是挑剑，实际是剑挑人，代表了认可。
他们来喊素素时，她正在驱魔阁教两个小家伙。
一大一小两只仙鹤在旁边的池子里嬉戏，徐清看见了，双眼放光，直呼好家伙。
“师伯们找素玉何事？”
一见她，徐清又道一声好家伙。整个人脱胎换骨，从前是跟在清渊后面的小冰山，美则美矣但不善言辞也不讨喜。现在淡淡的一笑就像早春的风拂过了还没融化的冰面，还是有点冷，但有股春日前的清醒劲儿，叫人心生欢喜，就等春日来了。
罗衣飘飘，轻裾随风，转瞬间人到了眼前。
徐清说：“素玉丫头，以后千万别再学你师尊了啊。”
清渊来时听到这话，便蹙了眉。
“师尊。”素素见到清渊便笑了。她渡劫时他一直护着，每挺过一道劫，他清冷的灵力就会在她神识中游走，断断续续的清醒，帮她撑到了最后。
清渊稍稍愣了一下，山野间抱回来的小娃娃，一转眼长大了。
明日入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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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深情魔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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