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现在，沈知南找到了裴言川身上的缺点。
那就是裴言川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他给沈知南的感觉，像是一团随时可以变化的云朵。
就比如他现在，怎么突然开始喊沈知南哥了？
沈知南隐约觉得，裴言川不是那种随便喊哥来套近乎的人吧？之前也听陆轩说过，他只会喊大他三岁以上的人为哥。
望着裴言川那张淡笑的脸，沈知南似乎有些忿忿不平，“别套近乎。”
裴言川已在镜头前继续直播了，所以只是用含笑的眼睛把沈知南刮了一下。
这时，却有工作人员走进来打沈知南的脸。
“沈哥，后边的直播间，还去吗？”
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他在美更美实习，曾不经意得到过沈知南的帮忙，所以唤沈知南为哥。
沈知南唇一扯，笑道：“去的，你不用管我，去忙自己的吧。”
“好嘞沈哥。”小年轻扭头走得利落。
沈知南再次看向裴言川，裴言川已是早早候着他的视线。
忽然，张故低头轻笑一声。
似乎是想找回一些所谓的面子，沈知南敛神，对裴言川说：“下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因为正在直播，裴言川小幅度点点头。
刚到点，裴言川就说要下播，张故忍不住笑：“裴言川，直播间的人数还这么多，你不如再多播十分钟的吧？”
“是么？那不就会占用你时间了么？”裴言川冲他露齿一笑，“主要是沈经理找我，老板的话，员工怎么能不听。”
张故缓慢点头，看似在思索，实际上是在感受裴言川这种反常。
“那你快去吧，不过也不知道沈经理找你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张故说完起身。
裴言川如一阵风掠过了他身边。
张故默然看向被荡得飞起的帘子，然后噗嗤一笑。
站在沈知南办公室门口，裴言川花几秒钟时间来整理穿着，没来得及将厨师服换下，不知道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味道。
他低头去嗅，看见沈知南模糊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裴言川露出明朗微笑，“沈经理。”
沈知南一打开门，就感受到裴言川身上这份自信满满，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眸，流转在他脸上。
沈知南故意皱眉，现出不耐烦的表情说：“裴言川，是因为直播的数据好，所以才这么开心自信的么？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在我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不敢直接进来？”
“不是。”裴言川摇头，把一只胳膊伸到沈知南眼前，“有味道吗？”
这画面不知怎么，好像似曾相识，沈知南敷衍闻了下，说：“没有。”
对于接下来的二人独处一室，裴言川表现很自然，但沈知南不知为什么，心里像有一团乱麻。
他让裴言川坐沙发上，自己坐在办公桌后边，两人的对话距离称得上远了，但沈知南还是觉得有点近。
他双肘撑桌，十指交握靠着下巴，唇紧抿着，看裴言川。
“找我要说什么？”裴言川问。
裴言川虽然是正经坐着，但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熏得沈知南头昏眼花，果然还是太近了，太近了就会有危险……
“沈经理又低血糖了吗？”裴言川起了身。
沈知南视线不自觉搁在裴言川身上，他身上的厨师服，是恰好的剪裁，完全体现出他身材的优势，比如宽厚不腻的肩背，修长的脖颈，茸茸黑发扎根脑后，收紧的腰跟笔直长腿。
裴言川走到沈知南桌前时，沈知南还是一副似在神游，又双眼失焦朦胧的状态。
“沈知南？”
裴言川看见沈知南纤长的指节，就在藕荷色的唇瓣下边，他今天是纹理半背头，狼尾规规矩矩爬在后颈，他的发过长，一根轻盈的发丝飘过眼睫，随着波纹的经过，他的眼瞳也动了。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你不是说，不会喊刚好只大你三岁的人哥吗？”沈知南的神色变得很像职场精英，用指尖戳了戳太阳穴。
“沈经理不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在裴言川口中，这不是一个贬义词，听起来倒像是**。
沈知南心虚垂眼。
裴言川双手撑在了桌上，缓缓俯身的他，对于沈知南来说，有种侵略感。
裴言川是想看沈知南的表情，想知道沈知南为什么这时不说话了。
沈知南突然开口，“你还挺奇怪的，我都说了我之前是在跟你搞暧昧，你应该讨厌我远离我，而不是忽然喊我哥吧？”
“你不喜欢我喊你哥吗？”
“你喊来做什么？”
“套近乎。”
“有这必要？”
“沈经理对我的暧昧，难道不是把我当作鱼塘里的鱼了吗？比起做朋友，还是做沈经理的鱼比较好。”
沈知南唇角抽搐，“你说我是海王？”
裴言川很诚心地，“不是，我打个比方。”
沈知南神色一恼，“你可以出去了。”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说。”裴言川低声问，“我能说吗？”
沈知南扶额，“有话快讲。”
“虽然这想法有些扭捏，但我还是这么想了。”裴言川的大拇指一下一下滑着沈知南的桌面。
令沈知南心间有些不适。
“我是鱼的话，你就是大海，可能我会在大海里徘徊，或是原地转圈，又或者是继续深入，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在这片大海里。”
沈知南心里一躁，“你还想深入？”
“嗯，我还想深入。”裴言川看他眼色，“哥。”
沈知南指着办公室的门，“现在出去吧。”
“好。”裴言川爽快点头，“不过还有一件事。”
沈知南立即反问：“你事怎么那么多？”
裴言川唇边添一抹笑意，走了几步后回头，笑得顾盼生辉，“晚上一起吃饭吧，哥。”
沈知南的脸，像有一片乌云钉在了上面，他迟迟不语，裴言川也不再笑了，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门被裴言川轻轻带上，沈知南垂眸，食指挠了挠眉头，思考片刻后，他拿过手机，给保镖打电话。
“在哪儿？”沈知南问。
“在楼里巡视呢，怎么了沈经理？”
沈知南沉着的，“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个针对我们的对家，是好食食品对吧？”
“应该没错了。”保镖说话的声音小了些，“前几天我打听到，好食食品过段时间也要推出新品，关键是他们推新品的时间，总是跟我们保持高度重合啊。”
“查查裴言川跟好食食品有没有关系，任何蛛丝马迹都要报告给我。”
“不过裴言川真的很值得怀疑，他是怎么还能找到墓园去的？此人怕是居心叵测啊。”
沈知南无谓笑笑，“带着目的接近我的人，算他一个也不多，我真是。”顿了顿，“习惯了。”
挂了电话后，沈知南眼前一阵眩，老朋友低血糖又来了。
裴言川回到直播间时，张故正在做准备工作，他一进来就拿了瓶水。
看见他后，张故弯弯唇角说：“我还以为你要去很久，下午没人帮我控场呢。”
“你的节奏总是那么好，不需要控场。”裴言川说得很真诚，他坐下来，拧瓶盖要喝水。
“对了，刚才不知道你看见没有。”张故眉一皱，“难道是因为直播的场次换了吗？你播上午场的时候，来了一些黑粉。”
裴言川安稳喝着水，喝完小半瓶，他才说：“黑粉么。”
张故点头，“对，他们一下就涌进来了。”
“明天直播的时候再看看吧。”
张故“嗯”了声。
裴言川忽然又说：“不做出格的事，只是在直播间骂几句的话，黑粉也是粉啊。”
下午四点，张故结束直播，裴言川起身，把平板递给他看。
张故一边浏览一边说：“你不是要去练车么？快去吧，这儿我收拾。”
“辛苦了。”裴言川走前把椅子归了位。
走出试播厅，裴言川拿出手机给沈知南发微信。
【哥，晚上能一起吃饭吗？】
沈知南回信息的速度并不快，裴言川熄了屏，他走在长廊里，经过这条廊道，左转，是电梯，右转后再走一段路，就是沈知南的办公室。
不能及时看见裴言川信息的情况会有很多种，就像现在，沈知南正在跟保镖通话。
“找不到裴言川跟好食食品的一点联系么？”沈知南起了身，刚才他好像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影飘过。
“沈经理你先别急，可能是我还没找到，因为裴言川还是大学生，跟社会上的一些联系比较少，唯一能很快查出来的，就是跟咱们美更美的联系。”
“你先查着吧，挂了。”沈知南绕过办公桌后又回来，拉开抽屉，在三把车钥匙中随便选了一个。
电梯门即将关上，裴言川站在电梯里看手机。
“裴言川。”沈知南的声音从门缝里溜过来，像阵春风似的。
裴言川帮他戳了一下按键，问：“有急事么哥？”
“没有。”沈知南走进来，按了负一楼。
裴言川观察他的神色，不止是脸上，就连身上也带着点工作氛围里的不易察的疲惫，跟有些麻木的冷静。
“你不是约我一起吃晚饭么？”沈知南忽然望住了他，“去哪儿吃？我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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