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史料记载,在过去的时代,“开拓”曾经只是一个模糊的词语。那个时代,科技前沿所关注的词语,是“信息技术”、“芯片”、“航空航天”……
后来的一段历史模糊不清,即使星阁也似乎刻意回避,期间又发生了怎样不为人知的往事?人们只知道,最后,一艘名为“摘星”的飞船载着它的旅客逃离人类的母星——地球,在遥远的2030VE7上找到了落脚点。从此,2030VE7星也有了另一个名字“彼岸”。在这个时代,“彼岸”代替了“地球”。
人们最先降落的地方,现在被称作“中央”,那是整个彼岸星球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很快便被人类占据、建设起来。随后,“开拓”这一古老的词汇,在这个时代也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将外围那些环境恶劣的地方,转化为宜居地带供人类居住。驱逐凶兽、降低辐射、种植作物……都在“开拓学”的范畴内。
经过几代人,中央的范围扩大了一倍,俨然是彼岸文明的核心。中央边缘的山地难以开拓,阻碍了中央进一步扩大。但在一代代开拓者的努力下,外围荒漠中,也诞生了星星点点的绿洲。这数十个绿洲,大者为“州”,小者为“城”。绿洲的数量是不固定,有小城被沙漠吞噬的例子,但更多的是新城新州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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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就昂首挺胸,等待教授在我们的礼服上别上崭新的胸章……”风沐歌分享她在新生典礼上的见闻。
凌清露看了看风沐歌的黑色礼服,短裙被烫得很平整。显然,这是特地为开学典礼准备的。凌清露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宽松的条纹衫上还沾了一点沙土。其实父母也为她和舒清扬两人准备了礼服,但是今天事发突然,她匆匆坐上了这列驶向中央的火车,自然顾不上礼服的事。
风沐歌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
她该不会觉得我们家买不起礼服吧?也难怪凌清露这么想,毕竟,这的确很符合一些中央人对外围人的刻板印象。
凌清露刚想说什么,风沐歌突然指向一个方向:“快到了,看!”
远方,一片红色的建筑静静伫立在夕阳之下,被霞光染上黄晕。而它们后面,一架天梯直指苍穹,宛如先民想象中的巴别塔。
那是通往星阁的路,是连接天与地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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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是彼岸文明的核心地带,却并非政府核心人员办公的地方。
当年将人类从地球带往彼岸的“摘星”号,至今仍在空中运行,每年维护、改造,集彼岸科技的精华于一体。“云梯”将“摘星”号与彼岸的大地相连。
自“摘星”号将人类的火种传递至这个星球后,领袖们坐阵飞船,将一批批开拓者遣往彼岸。如今,领袖们得以端坐于星空之间,俯瞰这个人类开辟的星球。
“摘星”号也有了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星阁。
星阁始终屹立于中央的上空,云梯的另一端。它是彼岸文明的发源地,亦是彼岸领袖的象征。
星阁之下的土地上,中央开拓大学的旗帜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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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在中央区的核心地带、中央开拓大学开拓学院的礼堂,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派。礼堂的华贵没有丝毫刻意装饰的痕迹,但你漫步其间便会自然而然感受到一种威压感。比如,你无法知道看似设计简洁的穹顶背后蕴含着怎样的科技,但礼堂的采光似乎永远适宜,古地球时的星空也可以被穹顶一比一复刻。再比如,你不知道地板是什么材质制成的,但它上面似乎永远一尘不染。
自踏入礼堂起,凌清露右耳上的探测器便不断震动,越发强烈。她无暇细看腕表,否则便会被如海般的数据淹没,但她可以想象,这里混杂着各种信息素。毕竟,能踏入这个学院的,都是出类拔萃的alpha。
除了她自己。
踏入礼堂前,她特地去宿舍找风沐歌,向她借用梳妆台。额角细碎的头发都被别在耳后,眉毛描深了,还小心画了两道墨黑的眼线,这样,气质上更像舒清扬一些。
但是,当司令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时,凌清露还是感到一阵难以呼吸的紧张。
“听闻你的哥哥曾是受中央委任的将军。”
“是的,”即使,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在凌清露记忆中,几乎只是照片上的人,“只是,母亲一代人毕生的事业便是开拓十一城,将它从沙漠变为绿洲。哥哥更是在抵御兽潮中牺牲了。”
所以,求诺大的中央、天上的星阁,看看十一城吧。外围每一个看似渺小的城,都凝聚着一代代人的心血。
“我们会记住他们的,”司令只是礼貌地表示悼念,随后又神采奕奕地对众学子说,“外围星星点点九十七个绿洲,十个州与八十七个城,从无到有都是人类开拓的成果。我们是地球的弃子,星空的流浪儿,却抵达了梦想的彼岸。而今,为了彼岸文明的未来,我来到这里。你们是稚嫩的,却也是前途无限的。我相信,未来的彼岸,是无边的绿洲……”
每一句话都切中时代的理念。掌声雷动,满堂血气方刚的alpha们,将激动的目光送给那个站在众星捧月处的男人。他,任巍,既是星阁的司令,也是学院的教授,游走在天与地之间。本可以专注于在政府中指挥开拓,却主动请缨来到这所学校。
演讲末了,辅导员南樱请唯一的“大二新生”舒清扬向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凌清露不由自主地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好像要检查一下那个人造腺体还在不在,“大家好,我叫舒清扬,来自十一城。感谢教授的垂青,令我得以来到这里。以后就是同学了,希望能和大家相处得愉快。”
她初来乍到,能说的只有这些中规中矩的话。所幸许多同学都还沉浸在几位教授的演讲中,只有一些同学好奇地审视着这个“外围人”。大多数同学只是礼貌地鼓了鼓掌致意,但凌清露也听见了后面几句轻声的私语:
“她只穿这个?”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样在中央长大?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礼服。”
凌清露一时无言。她原本明天才去上大学,结果早上匆匆忙忙代替姐姐,偏偏落下了父母准备的礼服。她已经细心地拍掉了衣服上的每一粒尘土,却还是逃不过那些中央人的刻板印象。当然,也许对方没有恶意,只是有些无知。
后来在家信中,凌清露始终不敢告诉父母,原本阴差阳错被迫来到央拓的她,在典礼上,突然有一刻真的有些希望取代姐姐——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替身,而是一个名正言顺、前途无限的alpha开拓者,有能力实现司令口中的愿景。
也有能力让中央看到外围,了解外围人。
只是,一个beta难道就不行吗?
这个离经叛道的念头一闪而过,太过大胆以致于无从诉说。
耳畔正巧传来辅导员鼓励学生的话:“你们都在最好的年华,值得所有大胆的可能。”
即使,她知道,在这里,所有鼓励都只会留给舒清扬,没有人认识凌清露,也没有人会同情那个伪装之下真实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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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安静,窗外草丛间传来稀疏的虫鸣,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凌清露枕上洒下一块块银色的光斑。
凌清露听着舍友们均匀的呼吸声,蹑手蹑脚地下床。推门会发出声音,她只敢小心地从门缝挤进洗手间,用注射器给人造腺体补充外源信息素。
在草丛“沙沙”声的掩护下,无色晶莹的液体被缓缓推入后颈上那个人造物。
父母发来了家信,告诉她计划还算顺利,使者没有怀疑,还好心帮她们说话,说是因为沙暴才导致耽搁了一下。扬扬还没有找到,但一定能找到的……
然而信中更多的,是对凌清露的叮嘱,叮嘱她万事小心,但也不要逞强,必要是让父母出面承担责任。朴素的话语让凌清露鼻子一酸。
“我这很好,”凌清露回复到,“你们专心找姐姐,这更要紧。”
还是希望姐姐能早一点回来,平安无事。
即使今天,有一刻,她也曾真的有些希望能代替姐姐,成为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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