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走远了纺织厂，不然在大门一堆的人流中，南枫估计也说不出像刚刚那么感性的声音，但关于感情的坦白，也是一场必要的过程，如果不迈出那一步，又怎么来的靠近呢，
“所以坦白很难，而且我告诉你的，也好像是一句句的谎言，给你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那你相信前世？上辈子？”
“信，我是佛教徒，我相信一切的因果轮回，也相信自己和你每一次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但必然的遇见，又怎么可能，让彼此停驻在不动的生命中呢，就像吹来吹去的风，从一个人面颊中，红透了另一个人的脸，
“樊喆繇，你信命么？或者是相信我来找你，也是命运的使然？”
她摇了摇头，
“命太虚无了，看不见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这也是你的回答，你是希望一切都可以看得到，比如我如今说的每一句话。”
“话可以被看得见么？”
“可以。”
因为话里有感情，当这样的感情强烈时，便浮现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进入到别人的眼里，又成了另一种的声音，
“我能看见你每一句话里的情绪，你的开心，愤怒，紧张，以及对我的不信。”
“是你自己说得太假了。”
“一开始是，很假很假，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在疯言疯语，但”
南枫紧接着一个转折，顺便换了下最初的口气，
“但是啊，我不擅长撒谎，我刚刚重复的，也都是真的。”
“包括2022年么？几十年后的你和我？”
“对，包括，你也可以当做是我的谎言。”
“看来你还是要说的。”
“嗯，这是我必须要解释的东西。”
樊喆繇没回应，或许她在思考自己接下去怎么去相信南枫这些话吧，
“你不必为难，等我说完你就忘了吧，其实连我听着都有点尴尬。”
“那你还告诉我。”
“好了，我不对你回忆未来了。”
南枫故作轻松道，也趁着自己最后一句主动的机会，更靠近了一些，
“你愿意回到现实了？”
“是啊，毕竟人本就生活在现实。”
“可是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假如你在2022年没有遇见我，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还会跟我说这些么？”
“不知道。”
他不敢肯定，却也诚实，
“但我不是在2022年才喜欢上的你，从两年前，也就是2020年早就一直在关注你了，假如从一开始没有和你相遇，直到今天才碰到你，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的，因为我的感情，我的目光始终在你身上。”
“这些话好像诗一样。”
“对的，我喜欢诗歌，喜欢字字句句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特别是无法诉说的爱。”
所以二十一世纪，自己才写了很多东西，许多不被当事人知晓的诗词，最终也只能成为老年以后的自己，一段伤心而悲哀的回忆，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写信，一直写。”
“不用了，我们还只是朋友，我也不想浪费你时间。”
对方觉得太快，两人没见了几面就说到了那么亲近的份上，以至于听着的人急忙拒绝了，更转开话题聊了别的，
“池乐乐挺照顾你的，你和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大概一两周吧，我是前不久才去池乐乐家搭伙的。”
“没多久？那她怎么”
樊喆繇本想说，怎么从自己的饭碗里给你夹肉呢，可她知道这样不妥，于是自己急忙停住让这句话被说出来，
“怎么好像和你很熟悉的样子？”
“熟悉么？也还好吧，她人其实很温柔，对我像弟弟一样。”
如今又回想起池乐乐的一切，南枫很感激，特别是池大妈一家人对他的种种照顾，
“我是一个人过来，来之前我爸妈也担心，可是我觉得人要长大，也必须一个人去经历某些事情。”
但人不依靠别人也不行，
“只是现在一看，我还是能力不够。”
“慢慢来吧。”
“你呢，上次我去你家，那个阿姨是你妈妈么？”
“对啊，不然是谁？”
“我忘了问好了。”
“得了吧，你还要问好？我妈当时都都在怀疑我了。”
“怀疑你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好像在明知故问，所以让樊喆繇白了一眼，
“你自己可以想想，莫名其妙去我家，还出现在我妈面前，你觉得她会把你当做什么人。”
“一个奇怪的人吧,.......，很抱歉，当时也是受到了点刺激。”
“你一直在受刺激吧。”
这样的借口无法让听着的人相信，于是在受到一个白眼后，南枫又迎来对方皱眉的动作，
“如果那是你的勇气，我感到挺害怕的。”
“我没有恶意。”
他除了重复之前已经表达过无数次的回答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算了，我也不是在怪你。”
樊喆繇先退一步，
“可能你应该留在老家的。”
“但留在那里，我就遇不上你了。”
“我不重要，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做朋友的前提还是需要先遇见。”
南枫不后悔，哪怕需要付出再多的代价，
“我一开始没想过真的会碰到你啊。”
人生就是你这么偶然，对于没想多的，却突然间出现了，给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
“现在一想，我仍旧觉得很开心。”
“见到了就见到了吧，没什么重要的。”
大概是听多了类似的话，才让樊喆繇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
“你什么要回去？”
“应该要很久吧，我才过来没多长时间，最早也得过年前。”
“回去方便么？”
这又是一个问题，南枫直到被问起来后才发现，1977年还没民航飞机呢，或者有，但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所以如果自己想要回去，估计还得坐铁皮火车吧，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南枫希望他的身边能有陪伴的人，
“南方，应该通火车了吧，既然我能来，肯定也可以回家。”
说完又一笑，也开了句玩笑，
“大不了，走着回去吧。”
“那估计我看不到你能走到家的时候。”
“总有一天会到的。”
就像彼此之间的距离，跨越了几十年的光阴，从后往前走，一直到现在，自己才真正平行到一起，
“我不怕路途遥远，只要心中和眼里存在目标，我相信最后终究是能到达的。”
“那祝你早点成功。”
樊喆繇很平淡得祝愿，也让南枫发现，他竟然把话题给聊死了，看来不管是未来还是当下，南枫都不擅长去摊开一段声音中的相互，而如今自己的勇气也开始慢慢得被消退了，
“抱歉，我不太会说话。”
“聊了那么久，你觉得你不会说话？”
“但很多次，都在让你为难。”
“没有，你太正经了吧，除了对我说某些重复的话，就是很多大道理，好像我在被你教育一样。”
“抱歉。”
连续三声的抱歉，把听着的人都弄得没了脾气，
“好吧，那我接受，.......，也可以了，我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其实这个时候分开也好，南枫清楚这一点，自己便没有挽留，只是今晚太多无法安眠的心情，又开始嚣张在多愁的另一天中，
不出意外，李盛也失眠了，一大早顶着黑眼圈来，他先放下包，看了一圈办公室，此刻里赵方人不在，南枫趴在桌子上假寐着，所以房间安静得很，李盛看完打了个哈切，然后学着南枫的样子，一起趴在桌子上，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南枫早就在干活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我？”
“不知道，没看时间，反正没事，叫醒你干嘛。”
“哎呦~”
李盛躺起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疼，特别是脖子这一块，难受到几乎让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帮我按按，太僵了。”
“你啊。”
南枫放下手头上的事，起身帮落枕了的李盛捶了锤脖颈，
“昨晚怎么了？没睡好，还是压根就没睡？”
“没睡好吧。”
“怎么，和周念谈心一晚上？”
“哪有，我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
“没进去看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真伤人，所以南枫趁机停了手，并且还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
“那让你觉得好看的周念来帮你捶吧。”
“别介啊，你力道好。”
“我可去你的吧。”
李盛闻言笑了笑，
“你呢，昨晚也没睡？”
“和你一样，太激动了。”
“激动什么啊，真的在谈了？”
“没有。”
“没有你激动什么？”
相比他，南枫好像是没什么可激动的，但人又是感性的生物，对自己能取到的一点成就，也难免会得到十分的满足，
“已经很不错了，从人家讨厌我，到现在不排斥我的出现，这难道不是一种进步么。”
南枫回想起昨晚，自己也忍不住得再次表达了开心，
“我和你不一样，你跟周念认识很久了，彼此都比较了解，所以就差某个人推你一把，而我才和她见了三面，这完全比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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