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卓再给叶烁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气得直骂娘。
赵灵伟轻微蹙眉，又撵灭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说：“看看有没有你能用上的。”
“什么？”手机里再次响起对方无法接听的提示音，雷卓沉吟片刻，起身去拿那张纸。
名头是新人训练营登记表，内容是叶烁的一些基本信息。
雷卓扫了几眼，没看出有用的东西。
“这有什么用？”雷卓眉头拧着，他给叶烁发微信，发现也是红色感叹号，眼里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反正放在我这也没用，”赵灵伟起身拿上钥匙说，“还有个代言要谈，先出去了。”
雷卓离开赵灵伟办公室，边下楼梯边不死心地又给叶烁打电话，结果自然还是提示对方无法接听。
他妈的，真是反了天了！
登记表团成团，雷卓摔进训练室垃圾桶里，他抬眼环顾四周，屋内人都在认真训练。
他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谁有毛病，正巧瞧见有人屏幕变成黑白，抬脚要过去。
刚迈出去两步，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退回到垃圾桶旁，犹豫几秒捡起里面的纸团展开。
皱巴巴的纸张下方，写着紧急联系人电话。
雷卓勾唇，还真有能用上的东西。
-
宋隐从外面回来就瞧见自家那不要脸的教练正圈着个小男生说话，小男生明显僵硬无措，眨眼频率加快，那不要脸的还往人身上贴呢。
“简遂，”宋隐过去，包放在桌上，“当个人。”
“当着呢，”简遂直起身，轻打了下叶烁的肩，“叶烁，这是宋隐，战队经理，你叫宋哥。”
叶烁趁机起身，从简遂手底下透口气：“宋哥。”
宋隐一听是叶烁，目露惊喜：“是叶烁啊，你先打，打完再聊。”
“先聊吧，”简遂轻推叶烁后背，“已经拆对面基地了，马上结束。”
说话间，他给宋隐使了个眼神。
宋隐会意，重新拿上包招呼叶烁到休息区：“那就先聊，来，叶烁，别拘着。”
叶烁回头看简遂，简遂示意他跟宋隐走。
走也没走多远，基地小，宋隐都没自己的办公室，谈事情就在休息区。
宋隐和叶烁隔着茶几面对面坐下，聊了几句家常。
中间简遂给叶烁倒了杯水。
叶烁捧着杯子，视线一直追着简遂，直到他消失在拐角。
宋隐看看叶烁，又看看消失的方向，他琢磨进门时看到的画面，叶烁虽然无措，但也没表现出厌烦。
大概懂了。
“叶烁，你跟NOF那边赔偿金是多少？”宋隐语气缓和，笑着说，“简遂想要你来着BRA，可是下个好大的血本。”
宋隐身上具有‘一看就是老实人’的特质，厚重的头发，黑框眼睛，加厚的格子衬衫，笑容温和，没一点攻击性。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天然带了层真实保障。
宋隐这话乍一听好像简遂为了叶烁连巨款赔偿金都准备好了，实际上前后句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叶烁片刻失神，张了张口，有点不敢信地回：“我没跟NOF签约。”
“啊？”宋隐之前极力劝简遂放弃叶烁这张牌，简遂不听，非要找机会再联系人家。
说简遂好命吧，白着急两个月，天天尿尿都比别人黄，说他命苦吧，临开赛一个星期让他捞到个大的。
宋隐推推黑框眼镜，包里掏出笔记本，边敲字边说：“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签约费你有意向价格吗？或者简遂承诺过你多少？”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叶烁前十分钟还在为‘希望简遂签约自己而努力’，这会居然开始谈价格了。
他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对市场价格也不懂，之前简遂说可以按照NOF的标准来，可他也不知道NOF什么标准。
宋隐那边一边叨咕分成一边把笔记本转过来给他看：“看看，哪不满意随时改。”
叶烁下意识回头。
“你找他干嘛，”宋隐笑，“他跟你也不是一伙的，你还是找个律师看看吧，踏实。”
叶烁哪认识律师。
他接过笔记本放在腿上，指尖在触控板上移动，没看签约金相关，倒是先去看违约金了。
比例比想象中的要少。
“不多写点么？”叶烁抬眼问，“违约金。”
“啊？”宋隐二次惊讶。
“还没卖你呢，这就帮数上钱了？”头顶好听的声音落下，叶烁闻到熟悉的气息。
简遂在他身边弯腰查看合同，叶烁要把笔记本递给他，他没让。
他按下叶烁的手臂，压着笔记本在叶烁腿上，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打字带起的震颤感刺激着周围神经，叶烁绷紧大腿肌肉，偷瞄了眼简遂。
简遂神态认真，睫毛长而密，叶烁没敢多看。
“签约价跟其他人一样，别欺负小孩。”简遂拿起笔记本递给宋隐，指节不小心碰到叶烁大腿。
宋隐无语地接过笔记本，眼神质问简遂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叶烁呢，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宋隐问。
叶烁正盯着自己大腿出神，闻言抬头，眨了下眼，又看向简遂。
简遂忍不住笑：“怎么总看我，拿我当你家长呢？”
叶烁仰头看他，喉结滚动：“你当吗？”
问得简遂一挑眉。
宋隐瞧着俩人直乐，慢悠悠从包里掏出A4打印机说：“有人碰到软刀子喽。”
他包里不仅又笔记本和打印机，还有纸、笔、订书器、公章等。
叶烁和简遂动作一致，视线随着宋隐动作移动。
叶烁琢磨这人包里装了个办公室，真牛！
简遂琢磨是不是该给老宋安排个办公室了，总不能什么都带身上。
没多一会儿，装订好的合同递到叶烁面前。
宋隐：“没问题签字吧。”
叶烁拿起笔，翻到最后一页。
他刚要签字，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吴哥。
吴哥跟叶烁没任何血缘关系，但在叶烁心里地位堪比他爹。
叶烁接听，肩膀夹着手机继续趴在茶几上签字。
叶烁：“吴哥。”
简遂伸手，捏住他手机，帮他拿着。
叶烁知道是他，没回头看，捏笔的力道紧了紧。
吴哥那边背景音挺吵，说话声音杂，还有流行歌混在其中。
吴哥：“那个什么UFO队长，刚给我打电话了。”
挺浓的东北口音。
刚写个姓，叶烁停笔皱眉，慢慢直起身。
简遂的手随他起身移动，确保他能听清对面的声音。
他看不到叶烁的表情，宋隐看得一清二楚，他从宋隐眼神里读出了‘不妙’。
吴哥：“我查了，是个挺厉害的战队，也问了别人，没问题，签吧，挺好的。”
叶烁彻底放下笔，拿手机时不小心握了下简遂的手，他回头眼神对简遂致歉，有点急的问：“雷卓找你了？”
话一出，简遂眸色深了深。
吴哥：“啊对，是叫这个名字，那人还挺客气，一口一个叔，给你还抬了个辈。”
叶烁不太高兴，起身快步到门口去：“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到了门口，又折回来，弯腰低头拿起笔。
他笔尖触碰到纸张，简遂的手也到了。
简遂五指张开按在合同上固定好，方便叶烁签字。
与叶烁对比，他手更大。
宋隐见状，立刻帮忙打开其他几分合同。
电话那头不知道谁喊吴哥，吴哥应两声，笑了：“啊？哦，哦，嗨！NOF啊，我他妈以为UFO呢，差点给小烁干外太空去。”
吴哥那边笑声爽朗：“他们说是最牛逼的战队，行啊叶烁，考上清华了！”
叶烁抿唇，眼里没有笑意，他签字的力道和看合同的目光里透出一股倔劲。
叶烁：“晚了，我签BRA战队了。”
签完字，叶烁放下笔，再次看了眼简遂才往外走。
简遂拉住叶烁，拿过自己外套给他穿上。
叶烁还是头一次被人伺候着穿衣服，他胳膊伸进袖口里，大衣完全包裹住身体，简遂的气息兜头给他一个熊抱。
他没能听清吴哥说话。
叶烁：“什么？”
吴哥：“喜欢这战队？”
叶烁‘嗯’了声：“这边教……教的好，食堂阿姨还是东北人，我吃得惯。”
简遂顺手给他帽子带上，一开门，给人推了出去。
吴哥那边又嘱咐几句，显然没把什么第一战队放在心上。
出来不过半分钟，电话就挂了。
叶烁回头看了眼基地大门，没着急回去，他指尖撵动衣领，先是很轻的闻了下，又回头看。
见没人出来，他又低头，鼻子整个埋进衣领里，呼吸间放松身子骨，又仰头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心态平稳下来，叶烁给雷卓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打过去。
雷卓在最后一秒才接：“喂？”
他音调拖得长，像是不爱搭理似的，语气间又透出拿捏后的得意感。
叶烁握着手机，没说话。
能联系到吴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结合之前雷卓的为所欲为，他摸不准雷卓到底要做什么。
雷卓那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来签约，我答应你爸了，会好好照顾你。”
叶烁呵出一声笑：“那是我哥。”
雷卓愣了下，想到自己一口一个叔叔，对方还答应的乐呵，气直往脑门上窜。
叶烁：“别再打扰我哥。”
雷卓：“那要看你表现。”
叶烁眯了眯眼：“你到底想怎样？”
雷卓：“你来签约，签约了，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行，”叶烁咬牙，“先来BRA交违约金。”
说完，他挂断电话，再次拉黑雷卓。
回到屋内，叶烁看到以骆景为首，正嗞个大牙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似的围着简遂欢呼：“请客！请客！”
“怎么了？”叶烁关上门，看这架势还以为简遂要结婚了。
“来来来，叶烁一起。”骆景直接拉过叶烁说，“庆祝你加入战队，晚上让教练请客！”
叶烁跟着抬起手拍巴掌：“那也应该是我请大家吃饭吧。”
“轮不到你。”简遂遣散胡闹的几个人，招呼叶烁到沙发坐。
“一会儿吃完午饭，宋哥要带你联赛那边报备，你东西还在……”
简遂说着下午的安排，一抬眼，瞧见叶烁若有所思，眉头轻拧着。
“回神。”简遂在他眼前打个响指。
叶烁目光移到简遂手上，又对上他的视线。
简遂：“安心。”
叶烁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坐直身体说：“我自己能解决的。”
简遂笑，点点头：“知道。”
接着，他又说：“现在我是你教练，你要做的只有一个，安心训练。”
叶烁应声。
“热不热？”简遂没头没尾的问了句。
“有一点，”叶烁环顾四周，“这取暖还挺好的。”
“是，”简遂笑，食指挑了下他外套衣领，“我这衣服还行？”
叶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简遂外套呢，他忙起身要脱：“不好意思……”
“喜欢就穿着。”简遂抬手按下叶烁肩膀，视线落在他鼻尖处，又上移与他对视。
简遂眼底笑意慢慢加深，嗓音好听性感，撩拨心弦：“看你挺爱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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