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悄悄问一句,瓜真是迟小满自己那边编的?她和她公司到底有没有那么傻啊?还觉得这年头了,黑红热度能是个好事儿呢?】
【那我就悄悄说一句,迟小满应该是快和公司解约了。】
【啧,怪不得呢,原来是顶流要走,这公司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评论看了几条,止痛药药劲逐渐泛上来。
迟小满精力不济,放下手机,便对上方阿云试探性的视线——
她笑了笑,出声很轻,
“放心,电影会拍的。”
事实上,那瓜条还真对了一半。
电影的确是迟小满打算拍。
她和公司的合同也确实是快到期了,才让她下定决心去做这事。
前段时间。
她拿着剧本去找了几个熟识的制片人,都还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
到昨天夜里,瓜条就被爆了出来。
至于这是谁的手笔。
她当然清楚。
只不过现在她临近合同到期,行程被安排得紧,出了这档子事,也没精力去闹。
可惜。
就是让陈樾被迫卷进了她这点破事。
主演当然不可能是陈樾。
迟小满没那么坏。
从拿着项目和剧本找制片人起,她就清楚,这事传出去,自己肯定要被嘲个天翻地覆。
没人觉得是真的,也没人觉得她真能拍电影。
就算最后真拍出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带着看热闹的心理,等着去逐帧审判。
做决定之前,迟小满已经反复确认,现在的自己能够承担最差的后果。
就是没想过,现在不仅让陈樾也跟着惹上一身腥。
还偏偏就是在今天这个日子。
也不知道陈樾会不会更恨她了?
或许不会。
迟小满完全想象不到陈樾恨一个人的样子。
记忆中陈樾总是笑意盈盈的。
也总是包容体贴。
不会轻易跟人闹脾气,嘴上从来不说自己讨厌谁。
也从来不会被谁讨厌。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
碰上了她。
一次两次,都没好事。
暴雨渐渐停了,雨声变小,药劲弥漫。迟小满开始觉得困,意识觉得沉。
她阖上眼,手滑落下来,手机慢慢掉到床沿。
方阿云帮她接住。
也帮她掖了掖被子,还用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迟小满快要睡着了。
却还是勉强提起唇角,笑,“你也去睡一会吧。”
方阿云没动静。
迟小满说完这句,意识再也支撑不住,就这么听着雨声,听着电视机里陈樾颇为失真的声线,沉沉睡了过去。
或许是今天太多人在她耳边提起陈樾,电视机里陈樾的声线也始终未消失。
她觉得自己可能梦见了陈樾——
破败出租屋,狭窄的一米二小床,被木板隔出来的浴室里滴水的声音,外面灯光刺眼。
陈樾隔着一层飘摇绿纱望她。
她对她笑,轻轻柔柔地唱着老歌,捂着她的耳朵哄她睡觉,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1]
这是陈樾从前最爱的一首歌。
也是迟小满最爱听陈樾唱的一首歌。
从前她总在迟小满午夜梦醒时给她唱。而那时迟小满搞不懂陈樾为什么总是失眠,这么晚都还睡不着觉。
现在迟小满已经好久没听过了。
连梦里都没有。
但梦很残忍,并不因为迟小满竭力盼望就满足她的愿望,也并不愿意为她持续得久一些。
很快。
她就觉得自己醒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电视机里陈樾说着那些她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的台词,听见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听见走廊有脚步声经过,听见方阿云起身走了出去,也听见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清晰传进,
“她还好吗?”
声线模糊,语气温情,像是最普通的问候。
四个字。
让迟小满猛然从梦中惊醒。
绝对不是电影里中的任何一句“台词”。
是陈樾。
她不可能认错。
也不可能混淆现实和梦境。
那一瞬间,几乎全身血液倒流,逼得她惊悸不安,像瘫软液体,被凝固在病床上。
可就这一句。
病房外再没有声音传来。
方阿云没有说话,她本来就不会说话。
陈樾也没有再开口,可能是在认真辨别方阿云给她的信息。
迟小满在病床上茫然眨眨眼,脉搏几乎要跳出来。
但病房外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方阿云关上门,重新走进来,再次帮她掖紧被角。
迟小满才迟钝意识到——
原来陈樾没有进来。
在电梯里碰见,因为她不得不暴露自己,又因为她而不得不提前下电梯,现在还特意过来问候,已经是陈樾的通情达理。
要真再进来和她打招呼,她们之间又还能说些什么?
凝固血液重新流动,聒噪热意渐渐褪去。迟小满缓缓松开揉紧被单的手指,逼自己舒出一口气,不必再纠结那一句普通问候。
方阿云大概以为她睡着,进来之后也没说话,只帮她把电视机声音调小了些。
迟小满紧闭着眼,冷汗和自以为是的窒闷渐渐褪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绪起伏让她精力不济,没过多久,她又沉沉睡过去。
这次没做梦。
也没听到更多杂音。
再醒来的时候,天好像亮了,又好像没有。VIP病房的落地窗外灰蒙蒙的,有点发蓝。
有个影子背对着她,朦朦胧胧地站在那里。应该是方阿云。
迟小满觉得口渴,费力地张了张唇,打算喊她给自己倒杯水——
但还没出声。
像是心灵感应。那影子突然回了头。
是个女人。
隔着一层窗帘绿纱望她,黑长发飘摇,看不清脸。
迟小满愣住。
女人停了一会,缓缓走近,迷蒙间似乎正在冲她笑,
“你是不是剪头发了?”
声线藏在雨声里,低低又柔柔,
“还挺好看的。”
后来迟小满回忆起这段重逢,总觉得多年未有交集,陈樾的开场白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像寒暄,像关心。以至于让她险些以为,这是陈樾对她的报复。
因为十年前。
在二零一三年那个热到黏腻的盛夏,地下车库改造的出租屋只要每个人四百块一个月。
陈樾天天戴一副墨绿厚板材的扁圆眼镜,一晒太阳皮肤就发红,但每次路过旧货市场,都会在烈日下逗留,花心思给迟小满淘上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迟小满整天素面朝天去跑组,一到阴雨天就长湿疹,也总是担心身体不好总在半夜里咳嗽的陈樾沾上厨房呛人烟火气,每次炒菜都把陈樾推出去,却也每次下面都要偷着给她多卧个鸡蛋。
她们当时不问将来,义无反顾相爱,后来又不得不走向分手的结局。
甚至……
还算是两次。
我来咯我来咯,我带着我们小满阿樾来咯[眼镜],大家还在嘛[亲亲]
[1]歌词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顺便在这章放一下预收《大理爱情事故》的文案~
【被糊弄来疗愈的迷糊甜呆作家*散漫野生美大理民宿老板】
二十五岁那年,戚悬冬来了场说走就走的穷游,在大理遇见了个戴大耳环的美艳女人。
一个月的旅程。
女人教会路痴反应慢的戚悬冬骑摩托,带她爬山看日出,教她用喝完的啤酒瓶来养花。
也教没谈过恋爱的她在红色黄昏下接吻,在满天繁星和沾着露珠的草地上大声唱歌,和极尽缠绵。
后来,她们甚至还说好要来一场公路旅行,一路自驾从大理开到曼谷,等到终点就结婚。
可戚悬冬生性懦弱,做事保守,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场艳遇做到这个地步,也没想过稀里糊涂下,穷游真成了场爱情事故。
出发那天,她失了约,连夜买了火车票回老家。
后来,戚悬冬接受书卖不出去,理想不值钱的事实,回到格子间里日复一日地打工。
一年后。
公司来了个新上司。
听说人美家境好,性格还特温柔,只是几年前不肯继承家业,宁愿从家里离家出走开什么客栈,今年客栈不景气,才回来继承公司,打算从分公司做起。
新上司到公司那天,所有人起身迎接。
戚悬冬没当回事,偷摸在格子间里构想自己的天马行空。
还没打出几个字。
一双漂亮的手扣在桌面,轻敲两下。
戚悬冬迷迷糊糊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也听见曾经躺在草地上听过无数次柔情声音,在一年后再次出现,
“这位同事——”
众目睽睽下,女人直勾勾盯紧她的工牌,笑意盈盈地对她说,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落到老仇人手里,戚悬冬鞍前马后还来不及,哪敢有什么意见。
谁知客套没装多久,当天夜里加班只剩她们两个。
戚悬冬转身就想跑。
结果祝逝欢将红底高跟鞋抵在她工位,红唇贴近她耳边,像是恨她恨得牙痒痒,
“之前逃婚,现在逃班——”
女人双臂交叉,冷“呵”一声,“戚悬冬,你倒是真挺能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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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零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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