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末端有被切割的迹象,吊脚套是死结,也被丢弃在草丛中。
那颗边缘锋利的碎石沾着秸秆屑,嵌在据他一步之外的泥地里。
下山路只此一条,但周将泽确信没人从山上下来。
谁帮她解开,又把她带去哪里?
暮色将至,周将泽把冗长的绳索扔到一旁,试着开口喊人。
山林纵横莫测,光线愈来愈暗,稍有不慎就难辨来路。他找了十来分钟,回应他的只有聒噪的鸟雀蝉鸣。
周将泽决定下山。
炊烟升起,陈霞和李钟做好晚饭在等他,抱怨他怎么突然往禅溪寺跑。
周将泽心不在焉,放下相机和包,踌躇片刻,走到隔壁院子,在门口张望。
陈青眼尖,随手把端着菜的陈惜君扯住。
陈惜君走过去:“小周?”
“阿姨。”周将泽默了几秒,“陈意真在吗?”
“她还没回来呢。你找她有事啊?等她回来我叫你。”
“好。”
他冷静地走了。
十分钟后。
“她回来了吗?”
陈惜君端着碗,咽下嘴里的豆角,“还没。”
“谢谢。”
等到第四回,男生倚着墙,一脸尴尬且欲言又止地吐出相同的问题,陈惜君脑袋叮地一下。
懂了。
她笑眯眯把人喊近,“想吃饭直说嘛!进来吧。”
“...好。”
手表显示七点整。
周将泽没怎么动筷,回忆停在打球回家那会儿陈意真步步紧跟的异常。
跟今天上山一模一样,像在提防谁。
陈青跟人一对三,小卖部围着陈意真的三个黄毛,种种细节如草蛇灰线连成一串。
天色实在太黑了。
他斟酌地开了口,“阿姨,其实陈意真她...”
“叫我干嘛!”
女声冷不丁从走廊穿透,锋利又张狂。
“怎么才回来!”陈惜君不满。
陈意真撇嘴,狠狠瞪周将泽一眼,眉梢尽是大难不死的挑衅得意,刚坐下就被陈惜君盯住,“你额头怎么回事?”
她额头正中肿了一大块,磕破了皮,血痂被扣掉,还在流血。陈惜君拧着小孩前前后后检查,衣服脏兮兮的,手肘也有淤青,轻轻一摁,陈意真吃痛地缩回去。
“没什么,”她跑去厨房洗手,“跟猴子打架了。”
“...你跟猴子什么怨什么仇?”
“它抢周将泽的相机!”陈意真回怼,“行侠仗义是人类本能,不然还是人吗?”
说着话时有针对性地扭头看着周将泽。
周将泽低头吃饭。
“净说歪理...那你跟小周怎么没一起回来?”
“晦气。”
“...就不该问你,”陈惜君转而问,“小周,刚才你说陈意真她怎么了?”
三道目光灼灼看齐,尤其是厨房那道。
“还能干嘛,”陈意真迅速端凳子隔开俩人,抱碗道:“酒婆不在,我等了她好久,就没跟他一起下来呗。”
暗地瞄准桌下的球鞋踩了脚。
周将泽:“......”
桌上只三道菜,菠菜鸡蛋汤、炒豆角和红烧肉。见周将泽没怎么吃,陈惜君又去厨房忙活,陈意真欲嘲讽,听身侧人低声:“你怎么回来的?”
“我福气大,让你失望了?”
男生理亏,不再自讨没趣。
确实是运气好。
周将泽走后不过三分钟,有人割断绳子救了她。
悄无声息地,她毫无防备,额头清脆落地。
陈意真还记得那人,耳大鼻尖,人中有痣,五块钱买了一副肖像速写。女人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被绑在这鬼地方,而是说自己迷路了,问禅溪寺怎么走。
为报答她的好意,陈意真带她过去。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地控诉自己遭受的非人待遇,女人却很安静,偶尔用恬静如水的视线注视她,选择性回答她的问题。
姓李,居住地不详,听说禅溪寺灵验,专程而来,希望儿子顺利升初中。
陈意真对此照单全收,甚至提醒她拜哪个神最有用。
只是下山时,女人的建议却让她警惕。
“为什么要告诉我妈?”
那件男款T恤在她身上更宽大了,“你是小孩,被人欺负了,是要告诉大人的。”
“告诉她又没用,她也够累了。”
“如果下一次我不在呢?”女人突然强势,“我自己也是母亲,知道养孩子多苦,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帮你说。”
陈意真这才咂摸出味,“你想去我家?”
“……”对方没否认。
“你刚才一直在套我的话,但我问你你又不说。”她回过神,后退一步,领地受侵般炸毛,“你到底想干吗?”
女人钉在原地,哑然道:“我没有恶意。”
“你是人贩子?我警告你,现在是晚饭时间,田里随时都有人经过。”
“我不是人贩子。”她重复喃喃。
“那你现在就走。”陈意真弓腰,摸到裤袋子里装了辣椒水的分装瓶。
晚风扬起尘土,模糊好意与算计。
陈意真最终没用上分装瓶和弹弓。女人垂眸片刻,干脆利落地转身,留下纤细的背影。
小葱拌豆腐的香味从厨房传来,回忆中断。不想跟冷血男共处一室,她吃得飞快,洗完碗就钻卧室去了。
莫名其妙吃了顿晚饭,周将泽准备离开,聂鹏急急忙忙从院子里跑过来。
“泽哥!”
他撑着膝盖喘粗气,像是跑了很久,疲惫不堪,口干舌燥,“我没找到陈意真啊,那儿只剩一堆绳子!她不会出事吧?!”
陈惜君正好从通道转客厅,闻声皱眉,“出什么事?”
周将泽:“......”
把这人忘了。
风扇嘎吱作响,陈青咬着棒棒糖从陈惜君身后探头看戏,偌大的空间气氛微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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