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嗡的一下。
白苏打开MP4，休眠的小设备屏幕停留在她高中时分门别类好的各科自录语音夹。
她不自觉地皱起眉，看向没关好的衣柜。
她很久没穿过的队服、冬天的外套、毛衣，明明走之前被她压在了底下，此时却皱巴巴挂在最外面的衣架上。
他会在什么时候走进这里呢？
怀着怎样的心情。
她关上衣柜，转身冲进莫瑾的房间。
床头柜摆着他们在行知的合照，一副同款的画被框起来挂在电脑正上方的墙上。很多她从公司出来的、走在路上的、笑着与同事告别的照片铺满了整张桌子。
他真是有病啊！
白苏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离开莫瑾的房间。
房间外站了好几个人，白苏抬眼，却没见到那一个。
“他人呢？”
Dr：“发现你进去后他就去阳台了。”
“阳台？”
Arrogant认真道：“抽烟。”
白苏点点头，面无表情开口，“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
“呃……”贰龙很心虚，“我们怕他把自己憋坏……他总要有点能宣泄的地方。”
白苏舔舔干裂的唇，“行，我先回去了。”
她绕过脸色错综复杂的一群人，下楼，拿起包，一边打车一边往外走。
她能说什么？
她甚至没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和莫瑾心平气和的讲话。
骂他？还是干脆给他两巴掌得了。
都这样了，连靠着安眠药都没办法入睡，也没想过哪怕开口和她坦诚一句话。
这破基地也全是哑巴！贰龙平时小报告打那么勤快，到莫瑾的事就一声不吭！
她坐在车上，拿出手机恨恨地发信息。
【A：别把烟味带进我房间】
可是怎么办呢？都这样了，哪怕想扇他两巴掌，还是心疼他。
她到小区，准备进去，站岗的保安忽然叫住她，“白小姐。”
白苏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些，微微笑着问：“怎么了？”
小区站岗的保安都是军人退役，高档小区进出很严，户主和来访的人他们都有印象。保安犹豫道：“刚刚有位先生想进去找您，没能联系到您的人，我们没有放他进去。那位先生已经走了，但看起来有急事找您。”
“噢，好的，辛苦了。”白苏打开手机，三通未接来电。
她真的……
白苏回过头，在空荡荡的街上张望，然后握紧了拳头朝马路对面走去。
敲响车窗，车窗缓缓降下，白苏被烟味兜头扑了一脸，咳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驾驶座上男人无措的眼神。
“开门。”白苏指指副驾。
男人很快将副驾的门开锁，白苏将门打开，站在那儿，也不进来。
莫瑾手忙脚乱地打开空调和窗户通风，嘴唇干裂，泛着白。
白苏面无表情问：“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蜷在驾驶座上，低下眼不敢看她，“收到你的消息……”
她在半路给他发的消息，他到的比她还快。
真是一点不要命啊。
白苏冷笑一声，“你来干吗呢？”
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不知道，只是看到那条消息，就下意识地跑来，怕晚了一步就见不到她。
“莫瑾，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连她都觉得痛苦，从来都没这么难受过，“你来干吗？如果你还是不说，咱俩就到此为止算了。”
他猛地抬头，眼圈通红，害怕地朝她探了探身，却又停住。
“……我想见你。”
他看着女生进来，坐上副驾，心底的声音叫嚣得越来越大声。
“我很想你……想听到你的声音，想和你在一起……想复合……”
白苏的语气冷静，“想复合当初为什么又要提分手？”
“怕你讨厌我……”他慢慢低下头，声音颤抖，“你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白苏忍着，忍着想掐死他的冲动。
莫瑾有些急，匆忙抬头，对上她平静的目光心脏又被刺痛，重新低下头，“我们复合好不好……没那么喜欢我也没关系……”
“不好，有关系。”白苏将身体跪直，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你给我讲清楚，我哪里不喜欢你？”
如果说她在意了那么久的他当哑巴的原因是所谓的她不喜欢他，她真的会被气死。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愿意让我见你的家人，换工作我也不知道，你给别人拍照，你说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白苏：“……”
真记仇啊。
白苏咬牙切齿，“记这么多事，没和我讲过一件，全都自己憋着，靠安眠药都睡不着，把自己熬成这样，然后我成千古罪人了是吗？！”
“你不是，你没有错。”莫瑾慌乱地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是我的原因，我是这样的人，和喜欢你没有关系，你没有任何错。”
“……”白苏深呼吸了几瞬，用力闭了闭眼，“我有错，我怎么偏偏和你在一起了。”
莫瑾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颤抖着松开她往后退。
那么高大的人，缩在角落里，眼睫无序地眨着，轻声嗫喏：“不是你的错。”
白苏按捺住性子，问：“你吃了药，能睡多久？”
“……一两个小时。”
他都这样了，还和他生什么气呢？
白苏叹气，撑着中央扶手靠近，轻声问：“莫瑾，你告诉我怎么才叫喜欢你？是这样吗？”
她伸出虚握的拳，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支花纹朴素的银色手环。
“还是这样？”
她摊开掌心，掌心放着她的钥匙，挂着一只可爱的吃饼干的魄罗的钥匙扣。
“还是这样？”
她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亲了亲他的眼睛。
吻落下时，莫瑾温顺地闭上眼，在她离开后才颤着眼睫睁开，定定望着她。
他喜欢的女生咬牙切齿地掐着他的脖子晃，却忽然将手一松，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他下意识接，揽住她的腰，她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手臂攀着他的背脊，一次又一次地叹气，“明明只要你问一句呢？你随便找个什么时间，问我一句，我就会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心脏停了一瞬，紧接着像一块不断吸水的海绵涨得很满，莫瑾的喉咙空了空，将她抱紧，脑袋埋在她颈间，声音晦涩，“对不起，我的错。”
白苏的脖子湿润。
莫瑾哭了。
……
两人在车里抱了很久，白苏抽空向后摸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机，又靠在他肩上发消息，得到对面的回复后将手机锁屏，轻轻扯男人的发尾，“诶，瑾少，哭完没有？”
“……谁哭了。”
有人嘴硬。
“我哭了行吧。”白苏撑着他的肩膀直起身，“走吧，我和龙哥说了，反正明天没有比赛也没有训练赛，你今晚先不回基地。”
她掐莫瑾的脸，“疲劳驾驶还开这么快，真不要命啊。”
莫瑾仰着脸，黑眸被车厢内的灯洗刷得干净，含着一点笑，将她的手腕握住，放在唇边吻了吻，“下次不会了。”
将车停好，两人上了楼，换了鞋，白苏跑进房间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扔在他身上，“你上次留下的衣服，快去洗澡。”
她恨恨踢了他一脚，“一身的烟味，上回在洛南就呛了我一次，今天又呛我一次！”
莫瑾笑着受了，“记仇啊？”
白苏哼哼两声，“哪有瑾少记仇啊，我不喜欢你的事情一桩一件记得可清楚了。”
莫瑾：“……”
总觉得这件事要被说一辈子。
莫瑾洗完澡出来，白苏也已经洗好，穿着一套很卡通的无袖睡衣，盘腿在沙发上看直播。
他笑了笑，走过去，单膝跪在沙发上。
身边的沙发一陷，白苏的身子不自主的歪倒，被人顺理成章抱在怀里。
“干吗，我送礼物呢。”白苏也不挣扎，在他怀里窝着，选了个最贵的嘉年华送过去。
“谢谢变有钱送的一个嘉年华，老板一定越来越有钱！”得仔谢礼物谢的嘴抽筋。
直播奇才，现在才成年真是亏了。
“我也亏了呀！”白苏忽然哎呀一声，拍了莫瑾一巴掌，“我天象的那个号里还充着两万块呢！”
“你后悔为什么拍我？”莫瑾捂住被她拍了一巴掌的位置。
力气真大，总觉得她这巴掌在报私仇。
白苏理直气壮，“那我总不能拍自己吧，而且谁让你一下充那么多！”
莫瑾：“多吗？”
过了会儿，得仔几乎是一蹦三尺高，“谢谢PGSave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嘉年华！爱你瑾少！我爱瑾少！瑾少我是你的狗！”
“……”白苏仰起脸，“瑾少真有钱啊。”
她顺着往下滑，莫瑾只好又将她捞紧了点，“没钱了，钱都在你那儿。”
被他一提，白苏想起来这事，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瑾少，当时离破产不远了吧？这钱给的真痛快。”
“原本就是计划和你买房的钱。”莫瑾将她的头发勾到耳后。
女生一脸惊讶，“那个时候我都不喜欢你，你还想着和我买房呢？”
莫瑾：“……”
他就知道这件事过不去了。
他决定转移话题，“所以现在算复合了吗？”
“当然复合了，不复合又要说我不喜欢你了。”
“……”
莫瑾啧了一声，伸手抓人。
白苏笑着逃，没逃成，被他抓回去，抱在怀里，两人倒在沙发里打闹。
莫瑾撑在沙发上方，稍长些的头发垂下，他的眸色干净清亮，唇边噙着笑，慢慢地低下去，吻住她的唇。
女生闭上眼，双手揪住他的前襟，温顺地回应。
男人更兴奋了些，扶着她的手腕压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掌心抻开，十指相扣。
被吻得有些难以招架，白苏不自觉的将脖子仰起去迎合他，眼角溢出一些生理性的泪水。
很少会觉得接吻如此漫长，白苏盯着天花板脑子空白，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上的人却将吻细密地往下落。
衣摆被卷起，男人毛茸茸的头发与吻一同落在腰侧，白苏的身体剧烈一抖，瞪大了眼朝下看。
男人也抬起了头，碎发下黑眸幽深，沾染着**一般泛起薄薄水汽，侧脸贴着她平坦的小腹，唇角勾着一抹笑，声音低哑，蛊惑似的，“我有点难受怎么办？”
“你……”
他撑着身子起来，握着她的手腕偏头吻了吻她的掌心，声音和那晚的视频相重合，“宝宝，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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