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白苏的热搜大部分被压下，或者徘徊在低位。可笑欢的各色热搜却居高不下，她往年的言论都被翻出来，被断章取义，被逐字逐句审判。
白苏想帮忙，可舆论她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向谢运扬讨经验。
谢运扬听完后哦了一声，云淡风轻，“不就是下水军嘛，这我也能下。”
白苏眼睁睁看着他从瘫倒的姿势到坐正，打开电脑微信很快找到其中一位联系人，说要雇点水军，那边还没回复，谢运扬的定金已经打过去。
完成一切后，谢运扬打了一个响指，“学着点，这招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操作之流畅让白苏还有些懵，反应过来立马拿出手机，“谢谢，我把钱转你。”
谢运扬眉头皱得像沟壑，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嘴角向右扯起一个吃惊的弧度，“……员工给老板发钱，你是真逆天啊。”
他伸手，掌心向内，五指指向自己，郑重其事，“哥们儿开公司的！哥们儿是你老板！哥们儿有钱！”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破大防。
但白苏还是很识相地收起手机，想了想，又问：“谢老板，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啊？”
“也不算帮你吧。”谢运扬聊的那个水军头头回他消息了，他趴在桌上发自己的要求，懒洋洋的，“我妹妹喜欢唱歌跳舞，目前的梦想是将来做大明星。真要让她梦想成真了，肯定也要遭受一些谣言的。我先拿你们练练手，为我妹妹的以后做准备。”
白苏：“……你好直白。”
和水军头头敲好要求，谢运扬依然趴在桌上，摆摆手，“嗐！本来嘛，你们女孩子稍微做点出格的事情就有一堆闲言碎语，我作为一位风度翩翩温柔体贴的绅士，当然要照顾女孩子多一点。我说你要是没事就回家待着吧，你现在曝光率怎么高，每天出门也不安全，不如待在家里琢磨脚本。”
白苏忍俊不禁，“我都被骂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工作？”
谢运扬一脸“你在放什么狗屁”，“不然呢？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是让你治愈心灵创伤？”
“哦。”白苏点点头，获得老板的居家办公特批，下午就去了笑欢家。
比起没有一锤定音证据的性骚扰，笑欢的违约却是实质存在，天象索赔违约金，她从前接的广告也纷纷与她解约，并以艺人自身原因导致产品受到抹黑为由，对笑欢发起索赔。
这段时间她忙得焦头烂额，白苏担心她想不开，时不时过去陪她。
到笑欢租住的那一层，从楼梯口就能听见刺耳的争吵。白苏下意识警觉，飞快跑过去，看见被人拖拽着头发的笑欢。
拖拽她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嘴里骂骂咧咧白苏听不懂的方言，边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控制住了笑欢挣扎的手臂。笑欢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打。
“你们在干什么！再不松手我就要报警了！”白苏飞奔过去，丝毫没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中年男人见有人冲过来，立刻松开笑欢，转而朝她气势汹汹走来。
笑欢在他身后大喊，说的也是方言，但白苏大概能听懂。
“她家有钱，你动她试试呢！”
中年男人果然停下了脚步，犹豫地盯着白苏。
白苏忽然冷静下来，淡漠地和中年男人对峙，手机贴着耳朵，“对，这里有人私闯民宅还暴力伤人。”
中年妇女见她来真的，立刻撒开笑欢，冲到男人身前挡着，“我到自己女儿家，还犯法啦！”
似乎受到了女人高声的鼓舞，男人也有了底气，大声道：“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我教训孩子！”
白苏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看向笑欢。
她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头发被扯得乱糟糟，脚上一只拖鞋也不见了。
女人还在骂，“你在外头脱裤子脱出名了，害得你弟在学校都头都抬不起来！”
她骂得难听，污秽的字眼往白苏耳朵里钻。
白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略过他们走到笑欢身边，低声问她，“我叫保安上来？”
笑欢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白苏就担心笑欢的安危，早早存了小区保安的电话，不到十分钟，保安上来强制将人架走。
那对夫妇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不孝女”“家门不幸”“赔钱货”，白苏侧了侧身，挡住笑欢，轻轻握住她交扣在一起的手，“我们先进去？”
门半掩着，显然笑欢刚开门就被拖了出去。
白苏牵着她走在前面，看见鞋柜边上两三个散落的快递箱。
这一段时间笑欢不时会收到一些匿名的恐吓信或者恶作剧快递，白苏拜托过苏少征的朋友帮忙查清来源，只是数量太多，查清一个又来一个。
白苏上前将挡路的纸箱踢开，牵着她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她的头皮，“这样会比较不痛。”
像是才回过神，笑欢缓缓眨了眨眼，歉意地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是笑话呢？”白苏捧起她的脸，将她的头发挽到耳后，很认真地盯着她，“是校花才对。”
她哇了一声，眯起眼睛笑，“这样也漂亮！”
笑欢愣了一下，握住了捧着她脸的一双手，长长的眼睫垂下，轻声道：“谢谢你。”
“要不你先去打理一下？”白苏温柔地说，“我来的路上有点饿，猜你可能也没吃饭，就点了外卖。等你洗个澡我们应该就能一起吃好吃的了。”
笑欢看着她，抿着唇笑了笑，“好啊。”
等笑欢进浴室洗澡，白苏先快速扫了一眼外卖软件下单，才将目光悠悠落向门口的快递箱，将快递单一一拍照发送给苏少征的朋友。
【白苏：那些已经查清来源的快递，我想先告他们】
【白苏：查一个，告一个】
小区的安保系统已经算做得不错，可笑欢的住址有心人想挖总能挖到，总有几个偏激分子心生歹念，白苏在笑欢家也直接目睹过一次，打开箱子，是一堆男性生殖器的照片。
白苏眉头紧锁，说不上什么想法，但很生气。
点的附近的外卖，送到时间比笑欢出浴室早一点，白苏打开外卖盒，在餐桌前笑眯眯地朝笑欢招手，“来吃饭呀。”
午后昏黄的斜阳，阳台碎花的窗帘被风吹起，女孩子穿着最简单的T恤，手里拿着两双筷子。
笑欢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她的眼睛亮了亮，转身朝门口那堆快递箱走去。
“干吗？”白苏紧跟过去。
笑欢蹲下身，拿着剪刀将快递箱拆开，“拍下来，发到网上去，看看被恶心的究竟是谁。”
白苏只是愣了一下，立刻道：“我来帮忙！”离开公司前，她找谢运扬要了水军公司的联系方式，据谢老板说，这家水军公司是他用过的最好用的一家。
“帮他们大肆宣传一下！”
两个女孩子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背，身躯不高大也不健硕，却能从彼此身上汲取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件事的风向已经从白苏和笑欢单方面挨骂到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质疑天象。似乎有人施了压，她们发到网上的内容慢慢不再下架也不被限流。
白苏率先转载了笑欢的微博，银行卡忽然收到一笔带着好几个零的转账，还有附加的一条备注着自愿赠与。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笔钱哪里来的，笑欢在她身后说：“Save和天象直播解约了，还……转发了微博。”
“什么？”她下意识问，很快想起来，PG全队都签约了天象直播，又问，“什么微博？”
笑欢把手机对着她，莫瑾的微博界面第一条，是几分钟之前的转发，转发了一个粉丝数量很少的博主的微博，微博内容是为笑欢澄清。
他带着#天象直播笑欢#的话题，转发只有两个字——垃圾。
白苏认得原博主。
是她。
那个她用来给队员抽奖的微博账号，莫瑾见过很多次。
“是战队要换直播平台了吗？”白苏问，还怀着侥幸心理。
笑欢却摇了摇头，“不是，只有Save解约了，他和天象直播有单独的直播合同，但我记得他的合约应该还没有到期。”
“天象当初是花了大价钱签他的，相应的，违约就要赔付巨额违约金。”
转账短信的界面还挂着，白苏默默叹了口气。
可也只是叹了口气，又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将手递给笑欢，“我妈妈给我推荐了一位靠谱的律师，我等一下把他的联系方式发你。”
资本和地位的碾压下，笑欢之前找的律师已经不敢再接她的业务。
笑欢借着她的手使力站起，“我正好需要一位律师帮忙。”
“帮忙？”
笑欢歪歪脑袋，“我要开直播。”
“直播？”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波流量总有人大着胆子想要，我也要努努力，违约金能赚回一点是一点。”笑欢的眼睛一贯是温柔带笑的，而现在白苏却在她眼里看见了野心。
“对了，你知道我的本名吗？”笑欢忽然问。
白苏眨眨眼，点了点头，“李图南，很酷的名字。”那天在前台看见这个名字，她真的有被帅到。
“其实家里给我取的名字是李图男，男孩儿的男，可是我成年以后自己把名字改了，改成了南方的南。”笑欢漂亮、高挑、能力出众，白苏最开始是因为这些特性羡慕和崇拜她。现在她依然崇拜笑欢，因为她坚韧的、勃发的生命力。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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