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比赛一结束,林蔓的眼泪就下来了,她顾忌着周围观众不敢大声哭,转头一丢球拍和毛巾就跑了,她的教练连忙追过去。

许印然悻悻收回要和对面击掌的手,和裁判握了下手就离开了。

许霖的感觉十分复杂,因为对哥哥的承诺,她全程没有给任何指导,甚至没有鼓励,但许印然愣是在这种情况下抓住对方漏洞,平衡技术差异,赢下了比赛。

在这之前,她已经三年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了。

许霖低下头,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他们是不是错了,自以为的好才是真的耽误了孩子啊!

“姑姑,”许印然凑到她跟前,“我饿了。”

“好,好,”许霖如梦初醒,“我马上去买饭,”说着急匆匆地走了。

人群中观战的大爷笑眯眯地走到许印然跟前,搓了搓手,“小姑娘,打得不错嘛。”

许印然也立刻认出了大爷,故作谦虚地摆摆手,“没有啦,我不怎么懂球的。”

大爷急了,“看在我后面给你加油的份上,你可别埋汰我了,是我不懂球好吧。”

许印然冲他眯起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爷也笑了,“假以时日我等你一飞冲天,”说着摇头晃脑地走了。

邱园园在背后做鬼脸,“这是什么中二发言,我都不这么说。”

胡莹去看了许印然下局的对手,跑回来和她说,“是平连市少体校的吴宝贻。”

看到许印然皱眉,胡莹不解地问:“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你都赢林蔓了,平连市少体校的人算什么,”邱园园大气地摆手。

许印然叹了口气,“轮空的时候我去看了眼我下局可能的对手,如果是另一个人那还有拼一拼的希望,但是既然吴宝贻胜出了,那我只能止步于此了。”

她的话很快得到了应验。

吴宝贻今年十二岁,比许印然高了快半个头,手臂很长,护台面积大,基本功扎实,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

许印然清楚地知道,自己能赢过林蔓,靠的可不是自己“高超”的技术,纯粹是对方的弱点太明显,要不是因为正手太强,早就被人打穿了。而如果对方能再稳一些,坚持和她斗短或者坚持正手进攻,那今天这一局自己不可能这么简单地赢下来。

吴宝贻的正手反手都很朴实也很扎实,她缺少直接能够得分的手段,虽然许印然上一局靠着球速和林蔓脚步的漏洞多次进攻得分,但这一回对手厚实的功底直接把她本来就破绽百出的进攻挡了下来。

第一局11:5、第二局11:3。

许印然苦笑一声,这八分除了吴宝贻偶尔的失误,剩下的就是自己有时候用假动作骗过对方直接发球得分。

吴宝贻像一座山一样,每板球都很踏实,质量很高,以许印然目前的技术根本无法主动打开局面又或者逼对方回以机会球。

32分钟后,许印然0:3负于吴宝贻。

场边,追随而来的观众再次目瞪口呆,林蔓的教练也在一旁,气得直咬牙。

要不是许印然上一局赢了,换林蔓来打吴宝贻绝对不会输的这么难看!

林蔓和许印然不同,她可以用自己的正手撕开局面,台内球的处理也更加细腻。

输了的许印然看起来也不怎么沮丧,友好地和对手、裁判拍过手后走下场,“走吧,去看另一场半决赛。”

最后他们把决赛看完才回去,吴宝贻拿了亚军,冠军是通源市的江琪,许印然也拿了块铜牌回去,虽然这块奖牌看起来粗制滥造的,但是她依然决定要把它供起来,毕竟这将会是她唯一一块铜牌。

江琪当场入选省队,大家都在恭喜她的时候,许霖带着三个小姑娘离开了体育馆。

回银泉市的一路上,许印然都很沉默,其他三人也保持安静,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邱园园也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晚上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父母还没回来,许印然打开灯,从冰箱里拿出面包热了热,随便对付了口就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许印然起床的时候,许启和王雅宁已经在吃早饭了。

“早上好,小然,”王雅宁笑着说。

“嗯妈妈早上好,”许印然梦游一般换衣洗漱。

“比赛怎么样?”许启问道。

“还行吧,”许印然头也不抬地答,“没有称霸小区有趣。”

比赛结束后连着一周,许印然都很少去打球。

这天吃完早饭,许印然就拿上球拍下楼活动了,他们一家住的是许启就职的大学的教职工宿舍,小区里有很多退休教师和教师家属,大家都很喜欢乒乓球,时刻都想要挑战许印然的霸主地位。

“小然来啦,”在楼下晨练的兰玉平教授高兴地招呼她,“来一局?”

“行,”许印然拿出球拍。

兰玉平非常热爱乒乓球,恰逢今年退休,有大把的时间来磨炼球技,距离上次和许印然交手已有一个月之久,他坚信:

宝剑锋从磨砺出,今年霸主轮我做。

五分钟后。

“小然,别再发旋转啦,我已经吃你十个发球了!”

“好嘞,”许印然抬手发了个奔球,小球顺畅地从兰玉平身侧飞过。

“今天怎么了?”兰玉平放下球拍,拍拍自己的身侧示意许印然坐下,“你这是要成为独孤求败啊。”

许印然沉默了一会,半晌才开口,声音闷闷的,“兰爷爷,我想当乒乓球运动员。”

“为什么呢?因为喜欢打乒乓球吗?”

“不全是,”许印然拨了拨草叶,“打乒乓球很有意思,但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很没意思。”

“周六我去通源市比赛了,打到半决赛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如何破解对方的防御,也能看出旋转的方向,但是却怎么也打不穿对面。”

“为什么呢?”兰玉平不解地问。

“因为我的基础不扎实、训练方法有问题、身体力量不够、没有全局观只会耍耍小聪明……”许印然掰着手指数,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很清楚我的问题,但我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打越差,”她咬紧嘴唇,眼泪倏地涌了出来。

许印然瞪大眼睛,但眼泪怎么也收不回去,她索性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兰玉平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她,等小姑娘哭完他问了一句,“你真的这么想打乒乓球吗?”

许印然点点头。

“好吧,”兰玉平起身,“那我……”

“小然——”

许印然慌忙擦干眼泪,抬头往楼上看去,王雅宁正在喊她上楼。

“兰爷爷,我先走啦,”她挥挥手向楼上跑去。

跑到家门口,房门大开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正坐在屋内,许印然有些迟疑地走进去。

“小然,这是闽省乒乓球女队的教练秦琴和队医郭华。”

“叔叔阿姨好,”许印然打完招呼着急地看向母亲,“他们……”

“秦教练他们是想来问问你愿意去闽省乒乓球队训练吗?”许启答道。

“我……我,”许印然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我没有拿到冠军,这也可以吗?”

“那天你的1/4决赛和半决赛我都看了,”秦琴看起来40岁上下,眉心有两条深刻的皱痕,她转头看向许印然,表情变得柔和,“你很有潜力,我想培养你。”

许印然仓皇看向许启,又很快低下头,后者突然出声:

“许印然,你想去省队吗?你想成为乒乓球运动员吗?”

“我想,我当然想!”许印然大声地冲爸爸吼道,“但你不是希望我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吗?”

许启突然笑了,“秦教练他们说,进了省队打比赛就可以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了,国家二级运动员可以参加高校体育单招,你一样可以上好大学。”

“真的吗?”许印然猛地抬头,“那我可以去省队了?”

“前提是你不能放弃你的学业,”许启沉声道,“如果你能保证你进省队后还继续学习,我就同意你去。”

许印然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又看向母亲,直到王雅宁点头,她才“嗷”的一声冲上去抱住父母,“我、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许启和王雅宁一起把女儿送到闽省的乒乓球训练基地,王雅宁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还不是你非拉我去看比赛,”许启微笑着看向妻子,“小然那么喜欢打乒乓球,不管是赢球还是输球眼睛都像是在发光。”

“而我,这个坏爸爸因为担心还未到来的压力,就着急扼杀她最大的爱好,”许启叹口气,“是我想岔了,就算小然真的因为乒乓球受到伤害,我们也会一直等在她身后,即使没有取得出色的成就也能够保证她衣食无忧。”

“如果注定要承受痛苦,我也希望至少她经历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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