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殷蘅哼笑了一声。
玩家们努力记住系统在极端时间内报出来的数字。
个别不会注意到这个屏幕直接进教室，然后大概率死于非命;一部分人会在进入游戏发现这个电子显示屏以后欣喜若狂，迅速输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还有一些生性谨慎的会翻找公文包，寻找可以与这些数字对应的线索来印证自己得到的数字密码是否无误。
当那些人找到这张纸条的时候，他们大多数离死亡也便不远了。
—
进入空间时已经有了八人，殷蘅在与他们对峙的时候将空间所有布局收入眼中。
这里并不大，每个人都站在一个圆形的光圈之中。光圈的四周全是黑暗，他们的脸庞在光与暗的掩映之中显得斑驳。
在头顶之处，有一只钟正在不停地计时，钟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出声孔，倘若没有仔细观察并不能察觉。
她出现的位置是大部分人的右手边。
但是，她见到那些人在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动作都是向左偏了偏。
而在她右手边那些的脸扭动的角度却向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大部分的玩家在骤然进入这样一个空间以后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调整。或是适应骤然暗下来的视野，或是需要从慌神中冷静下来。
等到他们收拾好自己的心态，这细微的变化也早就更正。那么在新进之人眼中，他们看向的方向便的的确确是自己现在所在的方位了。
此外，不停倒退的秒针也耐人寻味。
当她直视挂着的钟表，目光不曾离开时，随机抽取三次，间隔十秒，时间分别是:32、42、52。
直视之下，钟表顺时针往下走，再正常不过。
而在第三次记录数据之后，她低头在心中默数时间20秒，再瞬间抬头看去，俨然是——32。
但是32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就更正为12。
倘若不是她对自己有绝对的信任，或许要怀疑这只是自己精神恍惚之下错看的结果。
最明显的提示是那一个出声孔。
在所有玩家聚精会神地铭记那些在短暂时间内报出来的数值而无暇他顾时，殷蘅在探究声音的来源。
——来自地下。
—
输入八位数的密码以后，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出了“签到成功”的界面。
紧接着，画面跳转，证件照上男人的脸骤然放大，一个绝望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庞上，但还不待仔细观察，又瞬间隐匿不见。
殷蘅若有所思，将手握上了门把。
金属制成的门把入手冰凉，侵入骨髓的冷意沿着指尖寸寸攀升，很快就到达了肩膀处。
冷得并不正常，但殷蘅面不改色，拧开了门。
“起立！”进入教室以后，想象中的血腥、阴暗场面并没有出现，一道洪亮的男生响起，带着端坐在班上的同学们向她问好。
“同学们好。”殷蘅将教案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来，在黑板上按照教案所写的内容准备上课。
“老师，您今天不进行课前复习吗？”正当她准备板书的时候，坐在最后排的女生将手高高地举起。
殷蘅放下了粉笔，转身看过去。
女生很瘦，在殷蘅注视她的时候站了起来，高挑的身材更是显得形销骨立。
她干瘦手指上的指甲被剪的很秃，戳在自己的脑门上，动作非常用力，说道:“你不是说过我笨吗？我今天把你说过的所有需要背诵的内容全都记在脑子里啦，你怎么就不复习呢！”
她说着，手指死命戳着自己的太阳穴。
尽管没有指甲，却也让人看的心惊肉跳，深怕她用那细细的手指将自己的脑门戳破。
“你说话啊老师！”女生见殷蘅只看着自己不说话，神情越发癫狂，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身体开始颤抖，脸上的五官逐渐扭曲。
殷蘅的余光看着四周。
其他的同学全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不曾看向那个在发疯的女生，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个在门口遇到的女生与班长尤最。
女生个头不算矮，却坐在第一排，脸上的表情讥诮且得意。
班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却很复杂。
加上这个发疯女生以后的四十五双眼睛，黝黑深沉，全都叠在她的身上。
在这样的目光下呆久了，殷蘅的太阳穴隐隐作疼，像是同样有一双枯瘦的手正在向她的脑髓逼近。
“安静。”殷蘅扫了她一眼，粉笔重又回到手上。
“我不，我不要安静！”女生尖声叫到，“我要回答问题！”
“老师，难道你忘记了上堂课教授的内容？”在殷蘅还没回复期间，那个第一排的女生突然插嘴，语气带着凉意，“你可是学校最好的语文老师呀。”
她突兀插入的话语助长了后排女生的气焰。
后排女生穷追不舍，声音越发高亢:“提问我！你提问我啊！你是不是语文老师——”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算是尊师重道的好学生的话，在这一刻，这群人眼中光芒闪烁的样子，只像遇到了血肉的豺狼。
豺狼群蠢蠢欲动，只要现在讲台桌上的这个人作出了不恰当的回复，他们便会离开座位，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将她撕碎。
但是，下一刻，殷蘅突然的动作让他们都愣了一下，眼中的狂热瞬间消散，安静得和鹌鹑一样。
“课堂纪律都忘了吗！”殷蘅的语气非常严厉，她刚才丢出去的粉笔现在已经滚落在了后排女生的桌子上，被夹在翻开的书页之间。
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粉笔戳在她眉心的痕迹尤在，被砸到的地方瞬间红了，伴随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痛。
但是她不敢伸手去擦拭痕迹，准确来说，她在殷蘅此刻的目光注视下，眨一下睫毛都不敢。
“冷静下来了吗？”
班上的氛围瞬间回到了她进入教室那一刻的样子，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排女生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她抿着唇看殷蘅，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
班长的眼睛亮了亮，看着她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一切的变化只在电转之间，但是殷蘅顾不上去理会他们。
对于这些不知道是何物的学生而言，她刚才的动作的确起到了威慑的作用。
但是她很清楚，瞬间的震慑过后需要拿出更加明确的办法才能真正结束他们的逼迫。否则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更可怖的反扑。
而他们的反扑会是什么性质的……
——殷蘅眸光掠过前排女生嘴角的血迹，最终缓缓开口:“既然你们好像都将上一节课的内容融会贯通了。那么这节课——”
她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考试。”
“怎么不写？”殷蘅背着手站在教室的后，她的身侧是那个指甲秃秃的女生。
此时此刻，女生盯着黑板，手上握着黑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听到殷蘅的询问之后，她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我在思考。”她的语气弱弱的，带着些后悔。她怎么可能会做这些破题目！这是哪来的魔鬼，竟然让她们考试。
“还有三十分钟。”殷蘅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没有戳穿她的窘迫，而是示意她看看墙上挂着的钟，“没写完的统一评为不及格。”
这是一场随堂考试，殷蘅根据原先身体主人留下来的教案给他们当场出了十几道题，并在个别学生哭喊着没有试卷的时候给他们誊抄在了黑板上。
“嗯。”女生回答的不情不愿的，眼神一直偷偷往前排瞄，殷蘅顺着看过去，正正好与前排女生对上了视线。
她笑了笑，走到讲台桌上，环视一周，眼中含着警告，说道:“在我的课上不允许大声喧哗；在我的考场上，也不允许作弊。眼神乱跑的人小心点。”
说完这几句话以后，她感受到其他人似有若无缠绕在她身上的目光瞬间少了许多。
被后排女生牵连了，所有人敢怒不敢言，想转身偷偷瞪她一眼都不敢，全都低着头，眼神哀怨地乖乖做考卷。
他们哪里想得到这次来的会是这么个硬茬子，不仅不害怕那神经病犯病，还能用教师必备神器——粉笔和随堂考试来治他们。
呜呜呜——
谁不知道当学生的最害怕老师丢粉笔和随堂考试了！
坏人。
—
在学生们奋笔疾书的时候，殷蘅也没闲着，趁着在教室巡逻监考的时间把教室逛了一圈，除了得出这里的课桌椅属实特别老旧之外，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笃笃笃——”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殷蘅抬头看过去，教室的门本就是被敞开的，敲门声响起，门口却不见人影。
殷蘅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继续做试题，自己迈步往门口去了。
随着她脚步的迈近，一股凉意从门口传来，与她之前在门把上感受到的别无二致，冷意沁骨。
就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她皮肤的温度就下降了好几度。在她的身后，一群无法无天的学生们似乎也蠢蠢欲动。
她转头看去，见到他们的眼中流露出了笑意，但又很快消逝，仿佛不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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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校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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