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豆豆看着白笙笙整个人突然倒下,焦急地从病床上爬下,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的血沾满了他的衣服,他伸手抹了把眼泪,终于忍不住担心的哭了起来,“白姐姐,你怎么了。”
豆豆一边抓着白笙笙的袖子摇,一边伸手擦着眼泪,泪痕混着血迹,哭的急了还吹起一个鼻涕泡。
“没事。”白笙笙虚弱的吐出两个字,抱着豆豆靠在床边。
方才她的脑中异常明清,好似生来就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下意识就完成了行云流水般的一整套动作。
白笙笙握住手腕上的手镯,一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在她心中泛起水花,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过往。
眼前像幻灯片一样闪过了数个片段,白笙笙还没来得及看清,太阳穴就一阵刺痛。
仿佛有人拿针在不停地刺激着她的大脑,阻止她回忆起这一切一样。
算了。
白笙笙晃了晃脑袋,企图甩开脑中所有陌生的片段。
事实就是,她救回了豆豆。
她收紧了手臂,一下一下的顺着豆豆的背。
豆豆逐渐停止了哭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泪嗝。
白笙笙从口袋中掏出玉羊骨头做成的月饼,“来,豆豆,把这个吃了。”
豆豆乖巧的点点头,一边打嗝,一边嚼着月饼。
玉羊骨月饼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油腻的口感在口腔中仿佛镀上了一层保护膜。干涩的口感,味如嚼蜡。
豆豆艰难地做了个吞咽动作,实在嚼不动了,他只好整个咽下。
白笙笙期待的抱起豆豆,等他保持住站立的姿势后,她才缓缓松开手。
“豆豆,感觉怎么样?”
豆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此刻他的腿上格外有力,无形之中有一股力正托着他,支撑他迈出脚步,稳稳的落地。
没有了落地时的疼痛感,短短几步路,豆豆体会到前所未有地轻松。
他激动的跳了两下,又围着白笙笙跑了几圈。
豆豆惊讶的瞪大眼睛,“姐姐,你是仙女吗?”
白笙笙伸手擦掉豆豆脸上的泪痕,“算是吧,豆豆能保密吗?”
豆豆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白笙笙看着豆豆格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保密的事,她其实根本就不担心。
不久之后,豆豆和家人的记忆就会被篡改。
他会是一个从小健康的孩子,会忘记所有不愉快的回忆,拥有一个正常小朋友该有的人生。
忘记动物园,忘记秦威,忘记他最喜欢的老虎,也会忘记这个救他的仙女姐姐。
白笙笙拿过一块湿毛巾,动作温柔的擦拭着豆豆脸上花猫似的痕迹。
“好啦。”白笙笙整理好豆豆的头发,又用法术清理掉他衣服上的污渍,把他带到了医务室门口。
豆豆牵着白笙笙往外走,白笙笙的脚步却顿在了门口,“姐姐?”
白笙笙扶着门框,一阵眩晕感涌上眉间,惹得她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必须借着门框使力才微微稳住身形,“豆豆能自己回去找妈妈吗?”
豆豆扭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白笙笙,用力点了下头,“我可以。”
说完后,豆豆松开牵着白笙笙的手,用力抱住她的腿,依依不舍地道别,“姐姐,再见了。”
“再见,豆豆。”白笙笙挤出一个笑,看着豆豆消失在视野里。
她用力磕上门,身体重得已经不受控制,手刚松开门把手,整个人就直直地向后倒去。
地板上的血迹还未干,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血腥味,眩晕感让整个房间的景物都揉在一起,白笙笙倒在地板上,眼前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强烈的熟悉感袭上心头,眼前的红与记忆深处的记忆碎片重合起来,白笙笙闭上眼,模糊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红色,一望无际的红色,无数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把天边都染成了红色。
刀剑声、马蹄声、婴儿的哭声。
场面一片混乱。
无数绝望的喊声像一张网一样笼罩住白笙笙。
她的手指动了动,无助感铺天盖地袭来,像是要把她淹没。
“上神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共存,人是人,妖是妖,我们永远不可能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绝望又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着。
谁在说话?
白笙笙睁开眼睛,蓦然间被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无助感瞬间消失,周围的空气恢复了流通,耳边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眼前是熟悉的医务室,有光从窗边照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意。
白笙笙半睁着眼,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回荡着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句话。
她无意识地喃喃道,“上神。”
程汲川收紧怀抱,他伸手拂过白笙笙的双眼,怀中的人没有一丝抵抗,就这样陷入沉睡之中。
上神吗?
得有千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程汲川的面上依旧波澜不起,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
白笙笙抱着被子睡得香甜,她翻了个身,鼻尖传来一阵毛绒的触感。
她睁开眼反应了片刻,眼前的景色熟悉中又有些陌生。
看着周围的一片毛绒海洋,白笙笙宕机的大脑缓缓重启,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向房间的另一端。
书桌后,程汲川穿着宽松的浴袍,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在看书。整个房间内只有书桌上开着一盏暖光灯,光线打在程汲川的发梢上、鼻梁上。他整个人都变得如梦似幻,仿佛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程汲川摘下眼镜,看着坐在床上一连迷茫的白笙笙,“醒了。”
白笙笙还处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迷糊状态,直到程汲川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她一步步走来,她才恍然清醒,紧紧抱住被子。
“等一下!”
在白笙笙的制止下,程汲川停在距离床还有一米的距离。
白笙笙揉揉脑袋,此刻的她大脑还有些胀痛,仿佛宿醉过后,连记忆都断片了。
看着白笙笙一直在揉太阳穴,程汲川轻轻皱了下眉,走到床边揉了揉她的发顶,“不舒服吗?”
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白笙笙甚至可以闻到程汲川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作为母胎单身数百余年的兔子,白笙笙的兔耳朵猛地变回原形,从耳根刷地一下涨红至耳尖。
她双手紧抱被子,又迅速向前折起一对耳朵,直直遮挡住她自己的眼睛。
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深深低下了头。
“我没事!”白笙笙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扒开程汲川的手,又蹭蹭蹭的挪动到床的另一边。
咚咚——
咚咚——
胸腔内的心脏有力跳动着。
白笙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的看向程汲川。
程汲川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嘴角还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他看着耸着耳朵的小兔子,突然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开关被人按下,令人心情愉悦。
他伸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停留了几秒钟,顺势在床边坐下,“你法力消耗过度,还得休息一阵子才能复原,让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住这里?”白笙笙捧着脸颊望向程汲川,撞进了他波澜不惊的眼中。
白笙笙的脸瞬间红了一个度,想起之前看过的疼痛青春文学,她晕乎乎的意识到。
她好像喜欢面前的这位大人。
“大人。”白笙笙又移动到程汲川身侧,看着他不断放大的脸,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朝着程汲川伸出手,歪头一笑,“我能握握您的手吗?”
程汲川不明就里地伸出手,白笙笙双手捧着握住,缓缓抬起程汲川的手,低头,放到了自己的头顶。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热度,白笙笙的两只耳朵低低垂下。
她的眼前豁然开朗,突然明媚的笑着抬起头,“大人,我好像喜欢你!”
程汲川呼吸一滞,墙上挂钟的秒针缓慢停下走动,周围的时间瞬间停止在这一瞬间。
他眯着眼睛歪了下头,看起来心情很好,“你说什么?”
白笙笙只当程汲川没听到,她耸起肩膀,坏心眼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是说,您很好。”
程汲川揉了揉白笙笙的发顶,收手时顺势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孩子不许开玩笑。”
没开玩笑。
白笙笙认真的点了下头,乖巧道,“好的,大人。”
汲川山有微风吹过,漫山遍野的草地上瞬间开满鲜花,在月光下精神抖擞地盛开着。
正在山上巡逻的灰银打着手电筒,看着不同寻常的山峰,嘴里叼着口哨吹了下,“大人今天心情这么好?”
头顶猛地打下一道阴影,灰银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只黑褐色的鹰盘旋在空中,不偏不倚的遮挡住空中的一轮明月。
“阿朔,你怎么回来了。”灰银眯着眼睛看向空中。
黑鹰扇着翅膀降落在灰银身边,黑雾一起,从雾中走出一个满身戾气的男人。
朔天眯着狭长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听说园内新来了只小兔子?在哪。”
“你说笙笙,应该在医务室吧。”
“医务室啊。”朔天挑起眉尾,舔了舔嘴唇,“正好,赶了一天的路。”
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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