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多少天了呢？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被送来这里的那天，他也被他们转手卖给了别人。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还能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言论和过往。而如今，她已经不太敢去深究什么了。
“他来找过你吗？”对面那个年纪不大，却总是故作老成的男人问她。
她其实想冲他翻个白眼，可想到这也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便又放弃了。
在他一瞬不移的注视下，她微微敛眸摇头道：“他被卖了。”
“也就是说他没来找过你。”对面的男人兀自下了定论。
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漫不经心地斜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回了个“哦”字。
男人并不介意她的态度，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目光追上她的眼睛道：“你觉得，他这算是一个合格的男友吗？”
她猛地抬头，毫不避视的对上他的目光：“我说过，我们只是朋友。而且，就算我们是恋爱关系，他合不合格，你又凭什么来下定义。”
“你太敏感了。”
“随便你怎么说。”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最有利。”
“怎么做？配合你？”她轻笑出声，“别逗了。”
“吱——”木椅与地板摩擦出了刺耳的声响，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眉：“你大可不必这样，送你来这里的和接收你的都不是我，我也只是个上班族。而且，现在来说，也只有我相信你。”
“是吗。”她原本要打开房门的手，在门柄上顿了下，“可惜，我不需要。”
那人说的没错。只要她愿意装装样子配合一下，就能尽快离开这里。可凭什么？错的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妥协？
而且，她又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倘若，他们都是一伙的呢？
呵，谁都不能。谁都不能抹杀他的存在。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已经不算透光的窗户，并模模糊糊在窗户上看到了自己轮廓。她突然笑了一下，轻轻指着那个轮廓道：“包括你。”
和往常一样，这天夜里她依旧准时梦醒。墙上的挂钟正“哒哒”地走着，丝毫不去顾及这深夜的感受。她早就想拆了那挂钟了。可惜，拆了它，她就彻底陷入孤寂了。
权当个消遣物件吧。她微微叹息。
像是为了应和她的叹息声一样，她声音刚落，挂钟便操着浑浊的声音吧嗒了一下嘴。
又是一天过去了。
她有些呆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她强撑了那么些个日子，到底是累了。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当时的那些约定……又算得上什么约定呢？从未说出口的约定，又哪里称得上是约定。就像那人说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毕竟那是第一次，有人向她伸出了手……
“小心——”
一双指骨分明，长得异常好看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很奇怪，她本该躲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被吓傻了，她想。毕竟，这种大变活人的场景，她还只从电视上看到过。
“没事吧？”他有些担忧地问。
她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见她久久不能回神，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会傻了吧？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逞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你发生危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说完，他还特别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她顿时尴尬的手足无措：“谢……谢谢。”
“行了，你先下来，我来帮你换。”说着，他便把她从椅子上扶了下来，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望着他认真换灯泡的样子，她突然想问一句——“你，真的是狗变的吗？”
“你猜？”他转头冲她调皮一笑。
“不……不好意思，我没有骂你是狗。我就是……”她是真的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太长时间没和陌生人，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和交流了。她甚至有些怀疑，无论是之前的那条狗，还是如今踩着椅子换灯泡的那个男人，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可她知道，不是。他们不是她幻想出来的，他们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他们都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有些贪恋。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也不是避讳什么，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
也是出了门以后她才知道，除了她，谁也看不到他。他说，这是因为他是因她而存在。毕竟，他是借了她的力量才幻化成人。
她的力量？她想不明白。
她能有什么力量？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反倒是他。自从他出现后，她不仅有了说话聊天的朋友，也渐渐在他的帮助下走出心理困境。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孤伶一人至终死。自从他出现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拥有朋友。
可惜，这个朋友，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这个朋友介绍给所有人认识。她要让他们知道，她也是能有朋友的。而且，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朋友。
他也劝过她再去交些新的朋友，他说：“你值得。”
她当时听了也只一笑而过，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何尝不是呢？她已经变了样子，怎么就不值得了呢？
可惜，她刚想要做出改变，他就被发现了。
不，是它。
他们是看不到他的。无论她怎么解释，怎么苦苦哀求，他们都不为所动。坚决要把所谓让她变得疯言疯语的源头送走。
它被送出门的那一刻，她疯了般冲了出去。她本想拼死护着他，却因为他一个略带安抚的眼神僵了动作。
他说：“算了，你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忘了我吧。”
“呵~”没存在过。怎么可能呢？
那些他陪她看的电影逛的街，那些他陪她吃的东西养的花。每一样都真实存在过。他说让她忘了，怎么可能？
“砰——”一道突兀的响声自窗户上传来。
她蓦得一惊，视线一转便对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那对眸子的主人先是轻“汪”了一声，而后慢慢变幻成人，对她轻声道：“对不起，我来了。”
于2019年10月11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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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谁把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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