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舅

随砚在门彻底关上之后就取了口罩,等走到座位上,不说帽子,连穿着的风衣外套都已经脱下,走到跟前搭在了角落的衣架上。

他抓了抓被帽子压得扁塌的头发,直到恢复蓬松才停手,也没回话,自顾自地坐到人对面,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缓过来气一般::“哎,来了。”

对面的男人一身西装,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头,露出中间一点额头。卸下来的领带就扔在一边,西装里边的白色衬衣领口解了几颗扣子,看起来随意极了。

男人的眉眼很凌厉,但一双眸子却很温柔,连带着勾起的唇角也赏心悦目。语气里满是无奈:“臭小子,连人都不叫,越大越回去了。”

随砚搁下杯子,抽了一张纸擦桌子上溅出来的水滴,听见他的质问,反驳他:“我说沈昭质,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连一岁都没有,我真不想把你叫老了。再说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叫过你,你死心吧!”

小舅名叫沈昭质,是随砚的亲舅舅。沈昭质是外公外婆老来得子,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算是高龄了,没一年随砚就出生了,算起来,也只比他大一岁。

沈昭质的姐姐也就是随砚的母亲,从小把自己的弟弟当儿子养,连他们父母都没怎么操过心。姐姐是随母姓的,这是他父母怀着他姐姐的时候就说好了的,说起来沈昭质也算个意外,不然也不会等两口子高龄了才出生。

沈家算是书香门第,外公外婆都从事文学相关的工作,随母出生那年老爷子做文学研究刚好是《离骚》,心头一动就给姐姐取了蕙兮这个名字,以至于后来出生的沈昭质名字也自然取自于这里,也算是同源了。

他姐姐罗蕙兮看弟弟和自己儿子年龄基本上一样,就从小放在一起生活,直到十八岁之后就没怎么管了,包括自己儿子,两个人就这么跌跌撞撞长大了。

但也是因为相差连一岁都不到,又一起长大,随砚几乎没有叫过他小舅,从来都是喊的大名,其实也没人在意,除了沈昭质本人。每次觉得理亏或者说不过他时,就拿辈分压人,这几年倒是沉稳多了。

沈昭质看他那熟悉的样子,也懒得说什么。适时门被敲响。

沈昭质收起了刚刚的随意,语气沉稳又内敛:“进。”

秘书踩着个高跟鞋,拿着几个文件夹推门而进,目不斜视地把文件放到沈昭质面前,公事公办地报告:“沈总,这是几个今天比较加急的文件,策划部等着您的意见,我就拿过来给您先过目。”

沈昭质点点头,翻开文件看着,助理就站在一旁候命。

随砚翻着点菜板,勾勾画画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又勾了几个沈昭质喜欢的,便把东西放下,看向站在一旁的人:“坐,别站着。”

秘书道谢,却没有实施行动,候在一旁。

随砚也没有再劝,看沈昭质这么忙碌也没多说,没管对方,等上菜的空隙兀自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微博卡住了。

随砚凝滞了几秒,等加载项终于缓过来才慢慢进去,这是才看见了微博上的腥风血雨。

不过到底是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的,哪怕之前没接触过这个方面,但随砚向来天赋异禀,想做的时候脚踏实地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所以对他来说,演员这个职业,也一样。

他发现自己微博转发下面评论空前地高,质疑的、支持的、谩骂的、拉踩的、期待的等等情形杂糅在一起。随砚啧啧感叹:“真乱成一锅粥了!”

沈昭质收起手上的文件递给秘书,一边口头陈述:“方案我看了,你下去代我回话,之前说过的问题还存在,明明还能够优化为什么不继续优化,各方面效益要最大化,继续改,我希望下次能看到一份让我觉得合格的方案。”

后者接过就离开了包间。

这才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接着他刚刚的自言自语:“什么粥?想喝粥?”

随砚也没在微博上干什么,看了一会儿就退出来了,听见他的问话回答:“不喝不喝!我最讨厌喝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网上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沈昭质了然:“哦你说你那个新活儿啊。有困难吗,需要投资吗?”

随砚阻止他:“你可别,这节目现在想要注资的可不少,不管能不能主办成功,就现在这话题讨论度也已经赢了,你就别跟他们争了,那么高热度你不嫌烦啊?”

沈昭质:“赚钱的事谁会嫌烦?不过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他觉得有点热,脱掉了西装外套,只剩一件白衬衫在身上,继续问他:“你自己工作室呢?”

随砚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们投资了一部分,份额比较小,引不起什么注意。放心,赚钱了会给你分红的。”

当时自己单干开工作室的时候,沈昭质以投资为理由朝里面投了不少钱,这才使得砚睢传媒得以稳定开展,他自己就功成身退,一点事情也不管,只等着拿分红。

“我说你自己那么大一个公司一年赚那么多钱,怎么老盯着我这点分红?抠不抠啊你!”随砚气愤。

沈昭质:“看你给我打工比较快乐。”

随砚怒了:“我自己的产业,什么叫给你打工!”

后者摆摆手:“没办法,我又不管事,但我钱照拿不误。”

随砚一下子偃旗息鼓,毕竟他说的没错,但是其实好像……不重要。

两人太熟,虽然成年以后从事的不一样,但这三天两头联系,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两人也挺风光,一个是娱乐圈的新晋影帝,自带讨论度,另一个则是金融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年纪不大但却雷厉风行,凭一己之力白手起家从而坐到了今天地位,行业里都要给两份薄面。

其中以三年前那场骇人听闻的吞并案最为典型,这才是奠定他地位的基础。

不过他本人其实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自己想做什么。得益于家庭氛围,他和随砚的成长环境自由度极其大,一家人秉承着养不死就行的原则,让这俩成长得格外优秀。

沈昭质跟他东拉西扯好一阵子,才回到自己真正的目的上,开门见山:“程景最近怎么样?”

-

随砚、沈昭质还有程景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前两者不必过多赘述,而程景则是和他们从幼儿园认识,因为沈昭质和对方打了一架,从而不打不相识。

别看现在成为一个集团老总的沈昭质严肃又禁欲,能令自己公司的员工退避三舍,更甚至有人言沈总跟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需要常备心脏病高血压等类型的药随身放置,以备不时之需,但也就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无法无天,上蹿下跳。

随砚从小乖到大,让罗蕙兮省了不少心,然而同样的,省下来的心都去教育自己的弟弟了,他简直就是随砚的反义词。叛逆期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也就随砚说的话能挺进去几句。成年后的性格逐渐收敛,稳重地让人惊奇。

沈昭质和程景打的那一架动静不小,事情的起因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沈昭质先动的手,后来程景砸了他额头,流了不少血,他又打得程景鼻血直流,连在一旁劝架的随砚都被误伤得脸颊泛青。

围在一边的小朋友去叫了老师才制止了这场斗争。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家长来进行协调,他姐姐心疼地拦着自己儿子,重重地锤了他的后背一下,让他道歉。他也知道自己意气用事,诚恳地朝对方道了歉。

程景揽着妈妈的腰,躲着半个身子,鼻子太疼没有跟他说话。半晌才止住血,对他说:“对不起。”

沈昭质一下子更愧疚了。

关系的转变是程景搬来了他家隔壁。那段时间他只知道他家旁边要来新的邻居,没成想居然是程景,他高兴得连忙跑去人家家里拉着人家的手,直直说出:“程景,那天你还没原谅我。不过没关系,我以后能跟你一起玩吗?”

小程景有点迷茫,抬头看了看妈妈,见妈妈微笑着朝他点头,他才一本正经点点头:“我早就原谅你了!我妈妈说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以后我们一起玩!请多多关照!”

沈昭质更兴奋了:“还有随砚!我们一起!”

“好!”

就这样,三个男孩子从一场打架的交情互相扶持,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所有的回忆,都化成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粘合剂,牢牢地贴合在一起,无法分离开。

-

听见他的问话,随砚挑了挑眉:“你俩关系应该比我好吧,你问我?”

沈昭质正了正身形,温和的面庞只剩忧伤:“他已经大半个月没理我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随砚觉得惊奇:“那你不去哄?你就等吧,人跑了我可不管。”

沈昭质觉得委屈:“哪是我不哄啊,你也知道他是个导演,到处跑,我就算抽出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取景,他不告诉我。”

随砚:“……”

随砚:“你们的感情,真复杂。你到底干了什么把他惹生气了?”

沈昭质咳了咳,有点拒绝开口:“那什么,你小孩子,别乱问。”

随砚再次:“………”

你就比我大不到一岁啊喂!

随砚扶额:“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我劝你早点去哄,他又没真生气,但你要是真不付出行动,那就真生气了。要的是道歉吗!要的是态度!态度得端正!你们俩这一路说顺利也不顺利的,都在一起快十来年了,你少整出些幺蛾子。不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俩之间的事情自己处理。”随砚警告他。

沈昭质一点作为小舅的压迫感都没有,被外甥一通说教也虚心接受:“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去堵人。”

随砚:“堵人可以,但答应我请一定要遵纪守法好吗。”

沈昭质不理他,自顾自吃着东西。到底是自小的情分,随砚点的东西都是合口味又适量的,一餐下来连浪费都基本没有。

随砚放下手中的筷子,向貌似在手机上发消息哄人的某人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某人头也不抬,挥挥手让他去,一点也没有在员工面前沉稳的样子。

-

随砚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水池前洗手,忽觉身边有一道影子,也没偏头去看,反而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镜子。在镜子里和一个人视线相撞,对方的眼眸里倒映着顶光,水波一样粼粼,传递到了随砚的眼睛。

随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侧方贯入耳朵。

“随老师,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命中注定。”

我又来了!!

取名的时候取自离骚,是高中必背篇目里面的内容,我学的版本是以“长太息以掩涕兮”这个开头的,所以对这一段就更熟一点,就选自这里了。当然离骚原文有很长,但因为作者文盲,就没有多去了解其他的内容,想要了解的可以多去了解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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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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