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大家还略带拘谨,这回刘帆刚一进门就乐呵呵地冲着老板打招呼:“老板好——!”
“嚯,”老板挑了下眉,“这么喜庆?”
文老师双手抱臂,叹了口气:“他就这样,你多担待吧。”
陈煦扶额:“我想说我不认识他。”
尹任面无表情:“我也。”
刘帆刚快快乐乐地打完招呼,回来一看发现自己快被开除朋友籍了,当即哭得汪汪叫,抱着他亲爱的好同桌不撒手:“同桌……同桌你不能这样啊同桌……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同桌了吗?”
尹任绷着脸把他推开,非常无情:“你什么时候是过?”
“哈哈哈哈哈!!!”王登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躲在后边鼓掌,刘帆一咬牙,喊着什么“我挠不了他还挠不了你了吗”就冲了上去。
老板犹豫地指着两个人,文老师往后瞥了眼,摆手:“随他们去。”
事实证明文老师这句话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徐知骁一开始还担心了下,后来发现王登叶和刘帆就是动作看着大、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从门口打到座位上连碰都没碰到彼此。
徐知骁:“……”
他不可直视地扭过头,正对上夏深寥的眼睛,忽然有种丢脸了的感觉:“……我们平时真不这样。”
“哦,”夏深寥淡淡应了句,“我又不是没看过。”
这两个二货在班里不也是这样的?
徐知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未尽之言,默然。
刘萱和陈煦专注地守着锅,余光瞟见王登叶和刘帆来了,陈煦脸都不抬:“要闹出去闹,要是把锅撇翻了我拿你们切片做火锅。”
刘帆倏地停下动作:“法制社会。”
“杀人犯法。”王登叶跟他并排站着,像俩酒店门童。
刘萱接了句:“但抛尸也不是那么罕见的事。”
刘帆、王登叶:“……”
世界安静了。
王登叶老老实实地跟着陈煦一块看锅,刘帆被指派去和魏翔、尹任他们拿吃的,徐知骁和夏深寥则被董志豪带着去调蘸料。
董志豪站在调料台前边的时候吹自己吹得毫不心虚:“我,临城蘸料小王子好不好?我调的蘸料我妈吃了都说好!”
徐知骁若有所思:“那你是怎么学的呢?”
“在我妈教给我的家庭祖传秘方上改良了一下,嘿嘿。”他挠着头回。
老板和文老师和其他同学合拼了一桌,这会儿看着边上热热闹闹的景象,老板舒舒服服地咸鱼躺躺在位子上:“真好啊,这就是青春……”
文老师按着太阳穴,眼也不眨:“刘帆!你一次性拿那么多是生怕地板吃不到是不是?摇摇晃晃的都要倒下去了!”
刘帆被说了也不急,在一摞叠得挺高的盘子底下颤颤巍巍地比了个OK手势,还附赠了wink:“老师,我可以——欸欸欸!!我草!!!”
尹任及时帮他扶住,刘帆人在地板上左倒右倒才勉强稳住。
“欸……小孩子嘛,只要不浪费什么都好。”老板慢悠悠地说,“我记得我们那时候出去玩不也这样?乱七八糟的忙活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做好,不过总之还是快乐的嘛。”
文老师猛地一扭头,正对上董志豪坚毅的眼神:“这个加一点、这个也加一点……对!我觉得这个也可以加一点……”
“加那么多能行吗?”夏深寥迟疑地盯着手里的小蝶。
董志豪毫不犹豫点头:“行!”
“你就是操心太多了,反正都出来了,随便他们怎么办呗,就当是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了。”老板接着说。
文老师刚准备站起来的身子又慢慢坐下来,揉了揉眼睛:“算了,我管他们干什么……但你也没带过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皮起来是怎么样的?你根本不知道……”
徐知骁望向正拽着昔日老同学滔滔不绝倒苦水的文老师,空出的那只手拉了拉夏深寥的衣角:“走吧,我觉得再不走文老师的怨气就要冲破屋顶了。”
刘帆把一摞又一摞盘子擂到桌上的时候,陈煦探头看了眼锅:“到齐了没?到齐了就下菜!”
“好耶——”“禁止好耶!”
徐知骁瞥了眼眼前这群总是莫名其妙有很多废话要说的人,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了点,隐在一群人里不着痕迹地拽了拽夏深寥的衣角。
夏深寥看着他,徐知骁冲着他眨了眨眼:“过了期末考就走?”
前者顿了顿,大概是没想到徐知骁这么多小动作之后只问了这么一句,表情落到徐知骁眼里就像是哽住了似的:“……应该。”
徐知骁没说话,刘帆倒是耳朵尖,在夏深寥一开口的瞬间视线就锁定了他:“期末考就走?”
夏深寥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藏的,干脆利索地点了点头:“大概。”
“好急哦,我还想着寒假的时候拿着作业本上门让夏哥拖一下飞机……”
“不是,怎么着骁哥教的不好吗?”
“禁止曲解我的意思!!我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骁哥!你看看他,我的心天地可鉴,请苍天辨忠奸!!”
徐知骁长舒一口气,往后靠了靠:“哦,我难过了。”
“哈,”王登叶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把花生,吃得津津有味,“哟哟哟,你想着怎么道歉吧。”
那位同学恼羞成怒,拿起漏勺往锅里一捞,刚刚好捞起了煮熟的菜,啪的一下全扔他碗里了:“多吃点菜堵住你的嘴!”
“我日!那是我的菜!”潘凯原本还处在局外,闻言瞬间爬了起来。
陈煦看也不看,往他那扔了瓶椰奶:“什么你的菜我的菜,坐下,再往里放呗。”
王登叶原本还没什么表情,一看到潘凯那一脸痛彻心扉就笑了,拿着个碗一边装模作样地吃,一边疯狂在潘凯面前晃荡:“真香啊,董志豪你小子的蘸料真有一手……欸你怎么不看了?嗯,凯哥?潘哥?你怎么不看了呀?”
陈煦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又拿着瓶橙汁威胁:“你也给我坐下,在我面前晃个什么劲,快把我的光挡没了好不好!!!”
王登叶动作一滞,沉默地看着窗外已经黑了的夜色,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他挡的是哪里的光。
但是没关系,他没想明白陈煦也会用她手里的橙汁帮他想明白的。^ ^
被敲了一下脑袋的王登叶老实了,目睹全程还顺便帮着陈煦堵人的刘帆笑翻了,一边鼓掌一边幸灾乐祸——简直充分发挥了五班的优良传统,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然而五班的食物链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没等刘帆幸灾乐祸多久,他就被刘萱和尹任合伙按了下去,两个人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一边一个往他碗里塞东西:“你也给我安静点,吵死了。”
一番莫名其妙的互动之后,在座几位总算把自己的肚子勉强填饱了,魏翔瘫在位置上凝望着天花板,咂摸咂摸嘴,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们遗忘了:“我怎么感觉我们上一次来不是这样的呢?”
陈煦淡定地擦嘴:“当然不是这样的啦,毕竟上次是哪几个人喝醉了只能靠我们把他拉回去呢?”
刘帆心虚地吹口哨:“对啊,是谁呢?”
“你闭嘴吧。”尹任把他空了的杯子里又倒满了椰奶。
徐知骁盯着刘帆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嗯,这次不会还有吧?”
刘帆:“……”
这回不仅是刘帆了,连带着潘凯、魏翔都低下了脑袋,三个人一块当鸵鸟。
陈煦总算意识到了不对,没收力气地一拍潘凯的后脖颈,不可思议地问:“不会这回你们还拿了酒吧?”
刘帆无言,只能哼哼。潘凯摸着自己后脖颈坐起来,表情严肃:“那什么,这次我们还有了点先见之明。”
魏翔:“就是说,我们这次提早有准备……”
陈煦的视线狐疑地在三人身上巡游,没好气:“有话直说能不能别打哑谜?”
潘凯和魏翔瞬间看向主谋刘帆,被视线推出来的主谋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呵呵了两声,从包里偷偷摸摸抱出来了什么。
尹任盯着放在桌上的那罐子酒,沉默。
刘萱还算冷静,表情管理还没失控:“你们上次不是说要尝鲜吗?这次呢?”
“呃,”潘凯搓了搓脸,“送送夏哥?”
夏深寥:“……”
陈煦高高扬起半边眉:“怎么?上次背身份证号码还没背爽,这次还来?”
“那什么,我不寻思着明天也是周末了嘛,即使真的喝醉了也没什么,还有点时间给我休整休整,起码不至于太没状态……”刘帆又低下了头,“结果……”
徐知骁盯着摆在桌上的酒,很轻地眨了眨眼,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潘凯的话:“送送夏哥?”
潘凯听见了,觉得更不好意思了,整张脸都快埋进手里:“我听说那些什么欢送会里不是都会有这个环节吗?”
“禁止酒桌文化好不好?”陈煦抽了抽嘴角,更无语了。
夏深寥听见徐知骁的声音,像是猜到了什么,脑袋偏了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徐知骁就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小半杯。
他的动作非常快,就连刚被问过话的潘凯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的杯子里多了小半杯液体在杯中左右晃着。
酒液在灯光下是晶亮的,刚从鸵鸟状态里缓出来的刘帆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骁哥,你这是……”
徐知骁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不是说送送人?”
其实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想。
刘帆哑然,心里却忽然想起来几天前那些跌宕起伏的感受——他蓦地明白了,或许他看见的不是错觉。
徐知骁真的在难过。
这份难过不比在座任何一个人少。
坦白来讲五班人也是难过的,夏深寥好相处、成绩好,只要是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人就很难讨厌他,这也是五班大部分人对于夏深寥的态度。
而像刘帆这群人心情则更复杂点,从徐知骁还没被他们叫做“骁哥”到他们一口一个“骁哥”逐渐叫顺口,堪称挂在嘴边的时候,都有夏深寥的痕迹。
一开始是反驳他们对于徐知骁的偏见,后来是切身实地地开始反击那些偏见,再后来有关于张喆明、顾胜的事情翻盘也有夏深寥的帮忙。
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下来他们都那么舍不得夏哥了,更何况骁哥呢?
刘帆有点心酸,那点心酸在徐知骁的手搭在杯子上的时候达到了顶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拍案而起拿着酒瓶就往边上的杯子倒了半杯!
“骁哥,我也陪着你一块喝!”他的声音恳切。
徐知骁沉默着看了他一眼。
尹任依然面无表情地提醒:“你倒的是我的杯子。”
蹭一下。
刘帆满脸无辜地被拉着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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