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中心,往往呈现着诡异的平静。但当这平静被打破时,便是天崩地裂。
云昭自立后,并未急于发动总攻,而是以血煞原为基,不断蚕食、削弱昆仑的外围势力,同时利用赵家的网络与林惊风提供的内部信息,步步为营。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最终的决战无可避免,它需要一个地点,一个契机。
这个地点,并非昆仑山门,而是位于仙魔交界、传说中混沌青莲最终陨落湮灭之地——归墟。此地乃是一片虚无的禁域,空间脆弱,法则混乱,寻常修士踏入即有陨落之危。但近来,归墟外围的空间异动愈发频繁,有古老的预言低语,当承载混沌之力的钥匙与觊觎混沌之力的“野心”在此地碰撞时,尘封的秘境或将重见天日,亦或将引发彻底的湮灭。
契机,则源于一则突然传遍仙魔两界的消息:昆仑掌教谢珩,将于月蚀之夜,携宗门至宝昊天镜,独自进入归墟,试图以无上法力稳定空间异动,阻止可能发生的灭世之劫。消息真假难辨,但无疑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饵。
云昭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刻。谢珩此举,或是引蛇出洞,或是真心想要终结一切,亦或两者皆有。但无论如何,她必须前往。
月蚀之夜,归墟之外。
天地失色,唯有一轮被阴影缓缓吞噬的血月悬于苍穹,投下诡异的光。归墟并非实体的山谷或深渊,而是一片巨大的、不断扭曲旋转的虚无漩涡,漩涡边缘电闪雷鸣,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伤疤时隐时现,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
漩涡的一侧,谢珩孑然独立。他未着掌门冠冕,仅是一袭简单的月白道袍,手持一面古朴玄奥的青铜镜——昊天镜。镜面映照着血月与归墟的混乱,流转着清冷的光辉。他的身影在巨大的虚无漩涡前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带着一种以身镇劫的决绝。
另一侧,云昭悄然现身。玄衣如墨,逆鳞剑悬于腰间,脸上再无面具遮掩,清丽容颜冰冷如霜,眉心暗金魔纹与周遭的混乱法则隐隐共鸣。她身后,是经过整顿后如臂指使的血煞原精锐魔修,煞气凝结如云。
仙魔两大阵营的主力,亦遥遥对峙于更外围的区域,剑拔弩张,却无人敢轻易踏入归墟范围。
“你来了。”谢珩望向她,声音平静,穿越狂乱的能量风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你设此局,不正是等我?”云昭一步步向前,走向那毁灭的漩涡边缘,混沌真元在体内流转,抵御着空间的撕扯之力。
“此局非我所设,而是命运使然。”谢珩的目光掠过她身后的魔众,又落回她身上,复杂难明,“昭儿,归墟开启,后果难料。现在回头,尚可……”
“回头?”云昭打断他,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回哪里?回昆仑接受审判?还是回魔域继续做谁的棋子?”她抬起手,逆鳞剑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渴血的嗡鸣,“谢珩,百年的债,该清了。就在此地,了解一切!”
话音未落,她骤然出手!身形化作一道灰色闪电,逆鳞剑出鞘,带着斩断因果、逆乱阴阳的决绝意志,直刺谢珩!剑光所过之处,混乱的空间都被暂时抚平、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谢珩眼神一凛,昊天镜翻转,镜面清光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定住地水火风的镜光喷射而出,迎向灰色剑罡!
“轰隆——!!!”
两股截然不同,却都触及本源法则的力量猛烈碰撞!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爆炸,反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世界根基被撼动的沉闷巨响!归墟漩涡的旋转都为之一滞!
几乎是同时,外围的仙魔大军也如同接到了信号,轰然对撞!法宝光华、魔气煞云、术法雷霆……瞬间将半边天际渲染得如同炼狱!喊杀声、爆炸声、临死的哀嚎声震耳欲聋!
这场因私仇而起,却牵动天下格局的最终决战,彻底爆发!
云昭与谢珩,则已战至归墟漩涡的边缘。两人的战斗超越了寻常修士的理解,不再是简单的招式对拼,而是道与法的碰撞。谢珩的昊天镜光煌煌正正,引动周天正气,试图定住混乱,净化万物;云昭的逆鳞剑则诡谲霸道,混沌真元演化万千,吞噬、分解、逆乱一切法则。
剑光与镜影交错,身影在破碎的空间碎片中闪烁。每一次交锋,都引得归墟震荡,外围战场的修士都感到心惊肉跳。
“你还不明白吗?!”激战中,谢珩格开逆鳞剑,声音带着急切与痛楚,“混沌青莲的力量一旦失控,整个归墟都将崩塌,届时仙魔两域皆难逃波及!这绝非复仇,而是毁灭!”
“那又如何?!”云昭剑气纵横,逼得谢珩连连后退,“这世间负我良多,毁灭与否,与我何干?!”她话语虽狠,攻势却愈发凌厉,试图突破昊天镜的防御。
然而,就在两人力量一次次极致碰撞,引得归墟中心那片虚无都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涟漪时——
异变再生!
一道阴恻恻的怪笑突然响起:“打吧!打吧!打得越狠,老祖我越开心!”
只见鬼医那枯瘦的身影,竟不知用何种方法,出现在了归墟漩涡相对稳定的一个节点上!他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搏动的、由无数怨魂与诡异能量凝结的漆黑心脏!
“多谢二位,以混沌之力和昊天正气,帮老夫彻底激活了这万怨引!”鬼医狂笑着,将那颗漆黑心脏猛地掷向归墟漩涡的最中心!“以尔等之力为引,以万怨之心为祭,开启吧——混沌青莲的湮灭之门!让这极致的力量,归于老祖我吧!哈哈哈!”
“不好!”谢珩脸色剧变。
云昭也心中一沉!鬼医的目标,竟是趁着他们交手引动归墟异变之机,强行开启秘境,并妄图汲取那毁灭性的力量!
那颗万怨引没入漩涡中心,归墟猛然剧震!原本只是虚无的漩涡中心,竟开始浮现出无数巨大的、如同莲叶般的虚影,只是那莲叶并非青色,而是如同沾染了无尽污血的暗红!一股足以令万物归寂、让真仙魔神都颤栗的湮灭气息,如同潮水般开始弥漫!
最终战场,瞬间演变成了更为恐怖的、可能席卷一切的灾难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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