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魁尊

血痕连上断篇,绮女呆呆地收回手指枯坐在黑暗之中。温柔地接过她面前的竹简,只消往前滚上那么几指,便会发现让她骤跌谷底的真实缘由。

“游滕。”事后,解千愁,这个缦川楼红衣的副楼曾私下邀请红衣的楼主对酌,面上依旧带着无奈。

“要我和你数上一数吗?”他为游滕公子斟上美酒,声音缓和作略带磁性的不紧不慢:“从左到右,第一位是虫虫帮的白额长老,专管对外事宜;第二位是五指堂的姬知长老,现任帮主的弟弟;第三位是刀狂老人,三更堂的客卿;第四位是是……”这些随便一跺脚都能在三更区掀起波澜的老家伙们,他一位一位介绍过去,哪成想还没说完便被后者打断。

“所以我才更要表达我的态度。”游滕公子满不在乎地捞过酒杯一饮而尽:“你不觉得他们近些年伸的手实在是太长了吗?”

“确实,至少人带走就算了,钱要给我留下。”解千愁开了个小玩笑。

“呵,人也别想带走。”但游滕完全不接。他半倚在桌上,散漫的语调下藏着的是深深的杀意:“告诉你解千愁,我缦川楼的人,只有我主动送出去的,你明白吗?”

哦,好吧,我大概明白了。解千愁没有接话。

作为缦川楼的副楼主,他当然知道近期这段时间自家的地位确实下滑不少。

就说那五指堂,尤其点名批评几个一指堂的混小子,一张嘴黑白颠倒,捞起人来那是根本不客气,今年糊弄走一个,明年再糊弄走一个,是连人带钱是全盘接收,甚至祸害了不少花树的娇娘。

还有那个虫虫帮,他们频次上倒是没五指堂离谱,奈何加起来总人数多啊。抓一个说是为了爱情,再抓一个还是说为了爱情,都苦着脸挤出几滴猫眼泪非她不可,请求副楼主成全,真到下一年再看,嘿,怎么说,又是孤身一人!

“如此想来,倒还是刀狂老人比较守规矩了。”解千愁自言自语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只有他完全没改规矩,全凭缦川的老传统相送,真可谓雷打不动。

“不知羞。”闻言,游滕又刺了他一句。身为缦川楼的副楼主,解千愁本就该保证花蕊向着缦川,从外向内装点高楼,而不是反过来。可如今呢,这花瓣飘走也就算了,连花枝都离墙勾搭出去了,还真是解千愁的好管教啊。

“这可不怪我。”还好解千愁脸皮也厚:“谁叫你一年年的瞧不见人影,把麻烦全抛给我处理。”

“呵,这不是你所期许的么。”游滕冷笑一声。无论如何,为了缦川楼的颜面,他这次就是要逆着众人另选花尊。他还真想看看,有自己坐镇,有哪个天高地厚的家伙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反驳,公然违逆自己的意思。

“你是主人,你说什么都对。”解千愁当场投降。没办法,毕竟缦川楼的主人都开口了,高楼上的长老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说什么歌舞实力云云。于是他们非但没有开口为表现最出彩的绮女说冤,反而纷纷送上珍宝五斛,庆祝游滕怀里的姣女成为缦川楼第一个“花斛”。

“花斛。”解千愁饶有兴致地念着这个新称谓:“不过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大小比赛里,这跟没有一样的白面妆怕是要成为新的流行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苦恼。毕竟身为缦川副楼主的他精通妆容,还真有些瞧不下姣女这敷衍的素颜。

可以这么说,若非游滕开口,昨儿他下台便要训斥姣女,不但要让她知道大不敬的后果,还要让教导她的种娘芽娘树娘通通降级,省的再有人在这种最基础的规矩上出问题,平白叫人笑话。

“你不介意……”“随你。”还好,游滕只是需要这么一个“花斛”,而不在意“花斛”的具体模样。

所以解千愁便将她交给了绮女,让这个本该名副其实的花魁为她着妆,免得今年的花盛宴上一个个都衣着浅淡,素的倒人胃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姣女会以这样“粗糙”的状态见人也实非本愿。她天性安静,向来不争不抢,难免总遭横祸。

就说这次,分明是其他娇娘自己做手段互相坑害,最后反而偷了她的妆品前去弥补,令她在终赛之时无妆可画、无衣可配,只得以一袭清浅上台,静立在角落陪衬。

唔,管她呢,反正对于现在的缦川来说,楼主回来了,面子里子也就跟着回来了。

不用解千愁再多此一举另去花书,他们这些缦川楼的好客人自然会好好规训自家的弟子,免得再生波折真惹恼了游滕公子。

所以这花盛宴上,各派长老们与解千愁依旧相谈甚欢,后者也做好了宴后自罚三杯的打算——

当然,人群的焦点还是给到了新晋的“花斛”姣女。她一身华贵厚重的锦袍,额上一点花钿,目尾两抹细红,坐在新打造的花尊主位上神态安宁,整个人显得端庄又清冷,出尽了花魁原有的风头。

而就这样,游滕公子还不满意,又亲手在她右目之下着上一点,让那双静目闭合之时倔强动人,睁开之刻温柔似水,看直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

“她大概真的很美吧。”恍惚间,枯坐的绮女开了口。她的语气极尽犹豫、充满怀疑,正如她往后余生看向姣女的目光。

“你知道吗,我看着镜子,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在我手上模糊原容变的美艳……”

不,其实并没有人想知道绮女要说什么。如今旧白已补,她也就没了用处,也就被抛回原处,跪坐在红蕊上继续贴水漂流。

可绮女还是要说。

她至今都觉得,自己坐在一众长老跟前时的模样极其狼狈,像极了一个混入庆功宴还被逼到台前的落水丧家之犬。

于是在往后无数个被迫的日日夜夜她都无比痛恨,痛恨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姣女,痛恨那些落井下石的娇娘,痛恨……不,分明现在,分明在那件事以后绮女已经不恨了。

“彩波娘……”于是在魂归的最后旅程,绮女呢喃起了最初的起点。

在红色的倒影中,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十几岁的姑娘,对着来抓自己跳舞的彩波娘挤眉弄眼,又在她的课上出尽风头,换她笑骂自己一句臭丫头。

“臭丫头,别人可没我这么惯着你。”彩波娘不止一次这么说过,但绮女从来不以为意。

在后者的纵容下,她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坐在石头上吹风,也可以钻进种娘的房间里偷抹胭脂水粉,甚至逃出花房去看外面的世界。

“臭丫头,你说,你要是我女儿该多好啊……”一切停留在彩波娘最后的呢喃。那时的她醉了酒趴在桌上,一如往常露出幸福的笑容,绮女却再也不是那个绮女了。

见识过花房外世界的她内心惶恐又厌恶,就像一只关在笼中没用的小兔子。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彩波娘,讨厌她费心费力去捞那些没用的花肥,讨厌她明明拥有那么美丽的舞姿却要留在这里,更讨厌……更……更讨厌自己以后……有可能变成她。

“我不想让我的归宿……变得和你一样。”绮女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嗫嚅到。

“哗——”淙淙的流水声逐渐洗刷掉了一切,横纵的竹篓张开怀抱等在自由的崖前。

不知怎的,绮女的心——如果她还有这种东西——突然就静下来了。

到现在,她终于可以坦荡的承认,自己其实最喜欢这个手上戴贝壳的种娘了。

“我其实不喜欢吹笛子,我喜欢吹埙……”不仅如此,她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这个母亲般的女人说。

她想对她说说这些年学会的东西,想对她说说那股压抑在骨子里的恐惧与疲惫,最后……最后好好对她进行一个过迟也过轻的道歉。

“我做错了许多事情……你还会……你还会……”你还会原谅我吗?

“滴答。”神圣的水篓接住了翻滚的灵魂,滑落声终于吞噬了所有。至此,无论喜悲对错,一切都隐没在他人再也见不到的地方了。

“唉。”只是最后,不知为何,那一直盯着竹篓的青灰袍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你知道花芽后面为什么是花树吗?”

“你长成了树?不,那树一直都是缦川的。”

“而你。”

“只不过是挂在枝头上逃不开的花朵之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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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的要命,好不容易凑出点时间怎么办,当然是更文(使劲划掉)

当然是趁中午在隔壁开个短梗合集摸鱼短梗(咳咳咳咳)

啊,不愧是我

明天好想摸一个帝国机甲梗啊(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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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魁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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