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有谁不想在轰隆隆的暴雨天乘上一艘转动着机械的大船，去享受征服世界的快感呢！
杨琦就不想。
他想都不敢想。
喝八坛酒子烈酒再跟人划半夜的拳都不敢想。
也没地儿想去。
所以起初看见这艘船的时候，杨琦还以为自己是起猛了，又或者喝高了，亦或者到现在还没从梦里醒过来。
直到被闲铁匠拽上船，看着船舱两侧的齿轮咔嚓嚓又把舱门关上，黄铜的灯罩被新点上的蜡烛填满，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是清醒的。
“哇——”在那里，他站在前头的窗户前，看着整艘船顺水而下又迎风而起。
他看见自己逆着暴雨飞上高空，隔着船舱激烈的“噼啪”好像也在为他助兴，眼前能见的一切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像是把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好、好棒！好棒啊，喂——”杨琦忍不住喊出了声，让后面忙活的闲铁匠几乎乐开了花，大铲一挥又填了一大堆黑色燃块进去。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真的吗？”直到从船上下来，杨琦还有点晕乎乎的。
当然，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他依依不舍地盯着机械船，迫不及待问闲铁匠一会儿我还有机会坐它是吧？
“当然当然。”闲铁匠笑呵呵地瞧着他：“等下我们还得下去呢。”
眼见杨琦魂儿还跟在船上似的，他又笑道：“放心吧，不骗你。”
该怎么说呢，原来他一个朋友上了船也是一样的反应，恨不得吃喝拉撒全天都待在上面。
只是那时闲铁匠“小气”，任凭他怎么求也没舍得把这艘船送给他。
如今旧友别离，这船上的零件也都换了新，倒叫他难免有些唏嘘，已然许久不曾召它出来了。
这不，架儿上蹲守的鹦鹉看见他都很是意外，啧啧了半天后说你竟然舍得乘着它就上来了。
“这不是别的方式也上不来么？”底下可是大暴雨。
“这么迫不及待？”鹦鹉又奇了一声，说我可不管你了啊，难得的好天气我可得好好睡一觉。
闲铁匠说你去，你自去，乐呵呵招呼杨琦直闯了内里。
抬眼望去，这儿俨然是一个空中的花园。
机械风格的亭笼柱子折射着金属质感的光芒，平整的机械桥梁的中央是大片玻璃的栈道，方格与方格的拼接之间第一眼仿若无物，第二眼漂浮云端，还真就突出一个恐高误入。
不过幸运的是，杨琦并不惧怕高空，也就能十足地享受它的完好，不断发出兴奋的赞叹。
听着身后的动静，闲铁匠眼神里不自觉闪过一丝怀念，自豪地笑到：“怎么样，很不错吧，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那时的他本也就是找个地方过着，和以前说区别有，但也不大，无非就是更寂寞些。
可有一天，天边降下的朋友来到了闲铁匠的身边。
他会羡慕闲铁匠有一把好手艺，缠着他给自己做一艘能突破天际的大船，还说：“我若是你，就建造一个只有天上才能有的楼阁，再打一片地里连环的机关洞，方才不辜负这精湛的好手艺。”
彼时的闲铁匠本以为他也就说说，没想到不过月余，那家伙就画了一个设计图出来。
“你看，这儿是高高在上的空之鸟笼和天之阶梯，四通八达高高低低穿过云端。”
“这儿是主要的机械屋，运作起来咔哒咔哒，哦，你的工坊和你的卧室都能做在这里。”
“然后你看下面……”
“下面这堆鼹鼠洞是什么？”皱着眉头指着那片乱七八糟还有涂改痕迹的黑色卷线条，从刚才开始，闲铁匠就想问了。
“呃，初步设想这里通这里，这里通这里，就你明白吧，到处连通，无比精巧的机关洞嗖嗖啪啪，那种盗墓的感觉……”
如果说那家伙的设计稿只看上半部分能打个七八分，那他的语言描述就得扣成负分。
闲铁匠听他兴奋，不知怎的就真的开始陪他折腾。
渐渐的，机械屋有了工坊间、卧室、会客室，还有个他厚脸皮讨来的专门接待自己的什么重要私人会客间，光壁炉就改了好几版。
别看这家伙当初掉下来的时候落魄，挠挠泥土本人倒是臭讲究的很，成天絮叨什么这个垫子得配这个沙发，这种会客你得泡红茶不能绿茶，每每追在闲铁匠屁股后面。
好在闲铁匠心也空落，他说什么，他就记住什么，也跟来做。
该怎么说呢，像极了他以前听来的一个词，过家家。
尤其是这货最爱看各个地方的闲杂小说，什么环游虚海、这那那这什么的，总缠着闲铁匠给他做人偶，尤其是什么耳朵狐狸翅膀白鹅什么的，天天兴奋到无以复加。
偶尔来找他索要肢体的那位客人到来时，这货也瞪大眼睛说什么好家伙贰赐源，不知天高地厚地跟人家念什么“奇变偶不变”，好悬没给人切成碎的。
仔细一想，原来也是这么久的事情了吗？
闲铁匠走过空荡的天空桥。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一边走，他一边感觉自己的声音也都被吞没了。
他要找杨琦修的，也是一艘天空船，一艘能突破天际的天空船。
那是他本来想送给那位朋友的东西。
他咯吱咯吱踩过透明，听声音警觉到这儿的动静并不牢靠，很快意识到这是来到了断裂的那部分。
“琦先生，脚底仔细些。”
这儿的话还得注意一些，因为那次迁徙的意外，右边铁索是断了的，要修也没材料，可别谁一激动以为这是什么高级材质踏了空。
闲铁匠提醒着杨琦，却不想背后忽地响起了一个略带调笑的语调。
“哎，高木匠，落魄了啊，你这儿现在怎么这么破了啊？”
他猛地怔住，回身，后面那家伙顶着一张过分熟悉的脸，笑容依旧，如今看来竟然很是陌生。
“你、你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呢？闲铁匠一时止住了呼吸。他不是，他明明！！
（设计稿）别误会，说是鼹鼠洞都是抬举它了（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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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机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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