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尘(一)

17岁以后,我的生活迅速急转直下,生活本来是很枯燥的,但充满煞笔就非常有意思了。

15岁的时候,赵女士离我而去。苗群山看起来窝囊的性子突然强势了起来,他对我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可惜的是我只继承了他的取向,他的皮囊还有那副窝囊的性子。他那个聪明脑子我是一点也没有,高考时英语荣获53分,他一气之下给我打包送进山沟沟里的二本学校,停掉了我的卡。

小时候其实是过过好一段苦日子的,赵女士恋爱脑和苗群山这个穷逼私奔,我自打记事以来就没怎么见过他,餐桌上每天都是洋芋白菜,我伴着苗群山他妈和我妈的争吵声咽下,长成了一根细长的人。

他一头心思扎在创业上边,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终于卷走前公司的一大票股东客户开了公司,生活就那么富裕起来了。

所有见过苗群山的人都会说,我长得太像他了,严肃冷冽,但是我觉得像那个执着发财的疯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苗群山一直也这么觉得,直到22岁那年。毕竟前20年我虽然窝窝囊囊的,但也算在文学上小有成就,给他这个莽夫长了些脸。

22岁那年,他终于发现我是个同性恋。

苗群山把我臭骂一顿,说我是不知廉耻的精神病,然后把我带回家关了起来。后来我从房间里面摸到一把裁纸刀,一脚踹开关我的房门,逃走了。

听说苗群山被气的七窍生烟,放话要和我断绝关系,此后这两年我便所幸不回去了。

17岁谈到20岁的那个“初恋”叫张玥,大学四年我一直巴巴的跟在她屁股后边,最后考研前两个月她一脚把我登了,说我太爱她,她不喜欢,我的初恋和考研就这么完蛋了。

同年的冬天,我第一次参加文艺论坛,我遇见了蒲文,初见的时候她一副高岭之花,人间清流的态度抢了我心心念念的点心,我只觉得这人好装,非常不喜欢。后来那天晚上我爬树上去拍太阳鸟,结果酒喝多了手软脚软,横竖下不去,只好蹲在树上呼唤路过的好心人解救我下去。

在被我吓跑了好几个小同学后,蒲文终于认出挂在树上那人是我,她脸色一会白一会青的,声音冷的好像要把我杀了,她觉得我是酒后耍流氓骚扰女性那种人。

我被气笑了,但又不敢发作,这人若是急眼走了怎么办?窝囊劲突然就附身了,唯唯诺诺的求她能不能搭把手。

蒲文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走了,正当我伸头想看看她还在不在时,她那像冬暖夏凉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语气和缓多了“所以你现在怎么下来,需要我接着你不?”

我一看有戏,迅速回道,“不用,我把相机丢下来给你,你帮我拿着,我应该就能顺利下来了。”说着我就把跨在胸前的相机拿下来,拎着肩带往下送,蒲文接到我的相机后看起来迟疑了一会,突然开口阴阳怪气“请问您带这么重的炮是要打铁吗?”

我有轻微的夜盲,此刻正眯着眼睛打量着往哪落脚,蒲文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给我吓一跳,一不小心就踩到异常粗壮的树根上,脚一歪往蒲文怀里倒去了。

深夜的街道上齐齐响起两声“我艹”,我捂着脚踝满地打滚,她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捂着腰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我心里一阵心惊胆颤,这才认识半天不到就给人撞伤了,急忙瘸着带人去了最好的骨科医院。

结果非常意料之内,我这个脆皮骨头,崴了一下就舟骨骨折,蒲文则是腰间盘突出复发了,当晚我俩就喜提潮流蓝白条纹住院套装。

按正常人思路来讲,被莫名其妙的人害了住院,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甚者还会直接大闹。蒲文是属于正常人那一挂的,一晚上都没给我好脸色,时不时阴阳怪气我两句。

我是属于不正常那一挂的。

去办住院的路上,我和蒲文俩人一人坐一个轮椅,摇着往前缓慢前进,颇有一种夕阳红老年轮椅竞速赛的感觉,我突然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成功拉破她的底线,给了我手臂两拳。

艰难到达病房后,我才不情不愿的联系了苗群山的助理华黛来帮我处理赔偿事宜。

我从小就窝囊内向,长这么大,临到这个时候了,一个靠得住的朋友都没有,只得忍着华黛那张臭脸,求她帮我“擦屁股”。

华黛走后,我俩躺在床上各自玩着手机,气氛一片寂静,我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小声喊了一声:“蒲老师?蒲老师?……蒲文?”

蒲文本来不想理我,奈何我脑子抽了一定要喊到她答应。

“咋子?”蒲文烦躁问。

“今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语气卑微的答。

“还惦记这事啊?”蒲文平躺在床上,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当然了,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出租车上不理我,我以为你生气了,这样,除了赔偿你再打我几下也是可以的。”

我一边说一边努力去够床边立着的拐,看她满脸冷漠的样子,我坚定认为她再打我几下估计就能消气了。

“懒得,这账就先欠着吧”我脚都还没沾地,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听起来比刚才和善不少,我这才发现,蒲文的声音格外好听,温柔下来的时候像流动的玉一般滑入人的心坎。

我实在搞不懂她的情绪怎么变化这样快,不过后面细细想来她似乎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心善温柔的一塌糊涂。

从下午去买点心遇见她一脸冷漠清高的抢了我心心念念的饼干,到论坛上导师笑眯眯给我介绍一脸假笑的她,再到刚刚等CT结果时,隔着腰平取景器与我偶然对视的她。这人不止两幅面孔,时至好多年后我都还在费力解读她的表情和内心。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人算不得什么坏人,解读她纠结的内心还挺有意思,毕竟我也拧巴,观摩两个打成不同形状的中国结,总归让无聊生活多出些意思。

沉默里,我瞄了一眼蒲文那即便躺着也优越的鼻梁,感觉她似乎有一阵没吱声了,应该是睡着了,于是便挪到床尾“啪”的关了灯。

黑暗里,我忽的想起刚刚在医院走廊等CT结果时,医院的灯打在蒲文的脸上,衬的她的脸色像上了一层釉的瓷器,她的颧骨有些高,人又太瘦,导致面颊不由得有些凹陷。

通常拥有这样面相的人都多多少少会显得刻薄,可蒲文的嘴唇生的很巧妙,中和了刻薄像,反而显得清冷出尘,令人望而生畏。

隔着镜头对视的那一刻,快门声音轻轻响了一下。

蒲文的手机也响了一下,她掏出手机回信息,我就那么一直隔着取景器看她,心跳突然缺了一拍。

刚躺回床上,蒲文“腾”的一下子坐起来,似乎扯到腰嚎了一声躺下去了。

“我靠,你干啥?”被她整这一出我吓得魂都要飞了,颤颤巍巍地开口“不是哥们儿,你干啥,诈尸了吗?”

“我……没有,哎呦。”蒲文捂着腰,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看着蒲文趴着哀嚎,我非常热心的按了呼叫铃,请来了值班医生。听着隔壁床问诊传来的哀嚎,我还喜滋滋的想自己真热心,随后整理下被子,美美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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