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和小助理姗姗来迟，身边还跟了一个胸前挂工作牌的员工。
他一来先道歉，“真是不好意思郁老师，都是我们事先没协调好……”
“该说抱歉的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郁伯恩除了声音弱点，几乎看不出身体不适，但客套完后他并没有和陈昱如去同一间休息间等节目开始，而是推开了旁边标注“24小时空气循环间”的门。
空气循环系统，虽然在帝国倡导下，每个室内公共空间都会配备，但循环系统到底是因为信息素不受控诞生的，所以每次开启都会默认喷洒一定量的阻隔剂。
大量采购的阻隔剂时，企业以及单位都会选择实惠效果好的款，不会当五花八门的阻隔剂气味升级版本的冤大头……说实话，实惠款没盖住化学试剂味，绝大多数人都难以忍受。
当然也有人选择关闭默认选项，但只要配备了阻隔剂，循环气体的通道和阻隔剂连在一起，气体流动再带出气味……只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减少打开循环系统的次数吧。
因此24小时空气循环间，也被称为毒气室。
“伯恩的易感期快到了吗？”阿柳把台本递给陈昱如的时候，关心地询问小助理，“是日期又变了，还是这两天受到刺激……是因为羽书吗？”
小助理冷哼一声，“除了他还有谁，明明知道伯恩腺体发育不良，还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羽书也不是故意的，去水星的路上也提前吃了抑制药。”
“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让杜羽书自己去跟伯恩解释啊，他昨天在医院呆到半夜才回家，耽误工作谁负责？是一句不是故意就过去的事情吗？”
小助理越说语气越急，明面看着是给自家艺人争取权益，实际更像对着阿柳撒气。
阿柳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这句话，你是郁伯恩的助理，却对他去医院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第二天看到粉丝发的照片才知道这件事，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郑偏，郁伯恩怎么对你的你自己知道，去年捅出那么大娄子，合作方那里还是他帮你收拾的烂摊子，现在只会呈口舌之快了是吗？”
陈昱如往里间挪了挪，一边好奇一边怕战火蔓延烧到自己身上。
阿柳这段话的意思是，郁伯恩不仅替助理去给合作方道歉，还没把人辞退，而是继续用？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慢吞吞把小助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身量不高，长相一般，性格急躁，做事不稳，情商没有，智商不高……总结，不如杜羽书——所以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郁伯恩这么勤勤恳恳地当冤大头。
不是很懂。
本以为两个人会吵得不可开交，谁想阿柳的话一出，小助理梗着脖子一句话反驳不了，落下句底气不住的狠话，摔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广播台没有专门的化妆师，阿柳想亲自上手，借了一个吹风机蓄势待发，在摸了一把后发现陈昱如的头发不仅短还硬，别说吹造型了，手指压上去都扎手。
于是剩下的时间，阿柳完全放弃再度转行的机会，开始整理下周行程单。
陈昱如好奇扫了几眼，感慨差距真大，有人的行程密密麻麻找不着空，休息时间以分钟为单位，有的人表格合并，“练歌排舞”挤满所有。
“对了，你近两个月都会在公司练习室，小岳没办法跟着你，铭哥的意思是不能让他闲着，先在其他艺人手下做事锻炼锻炼，你要是习惯他，到时候再换到身边也一样。”
阿柳不喜欢唱黑脸，这件事他原本想让周子岳自己跟陈昱如讲，没想到这小子一听艺人在海边录综艺，嘉宾里还有他喜欢的明星，又兴奋又着急，随便一收拾就连夜飞过去了。
最后还是得他开口说这事，希望别留什么坏印象吧，毕竟他只是传达。
要怪就怪陈昱如只是沾了成名组合的名头，本人并不红。虽说他能进Blue Almond这点让业内坚信他有后台，但几个月来暧昧不明的态度和放任姿态，足以让利益相关者重新评估他的价值。
“这样啊，”陈昱如语气平淡，随口回，“到时候再说吧。”
无波无澜的态度，倒是让阿柳感到吃惊。小岳候机时给他发来一连串消息，情绪大于内容，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我和陈昱如一见如故，关系很好，要不是没办法一定留在他身边，帮我好好解释啊柳哥！”
阿柳先入为主地以为，陈昱如真的和他关系不错，至少会流露出少许不舍……抑或不甘。
周子岳进团队的时间比陈昱如还晚一些，JOC如今也算是业内的龙头经纪公司，旗下除了Blue Almond还有重金买来的演员和个人歌手，更别提一水练习生。公司和公司CEO经常被粉丝带大名骂剥削和不公，但在员工培训和艺人**方面并不含糊，因此周子岳一月的培训缩短到半月这回事，很快引起了阿柳的注意。
周子岳性格外放，沉迷宅家打游戏也不缺日常联系的朋友，但换到新环境，是个人都会对第一个温和指导自己的人心生好感——更别提阿柳分化迟，长相气质都更为趋向beta。
于是阿柳很快摸清周子岳的背景，包括他是张铭的小舅子，包括他来到JOC的始末。
一开始是紧张的，艺人助理是个除了追星人羡慕外没多余滤镜加持的职业，而阿柳下定决心转岗的重要因素，就是看中了张铭身边空出的位置和机会。
他害怕周子岳是过来接班的，虽然面上依旧是个好脾气的前辈，实际一直暗暗观察对方，直到确认周子岳没这份心。
阿柳喜欢和没竞争力的人做朋友，却不喜欢跟没竞争力的人合作。
陈昱如确实有点不一样了，他想，至少做过这行的人都知道，除了拥有特定人设和地位的艺人，情绪稳定体面很加分。
-
临近节目开始，郁伯恩带着满身的阻隔剂气味推门进来，他身后除了不知所踪的小助理，还有刚才一直道歉的工作人员。
“哎呀真是巧，我想过来问问郁老师身体怎么样了，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
他说着朝侧后方的同事挥了挥手，露出一个陈昱如很熟悉的圆滑笑容。这样的笑常出现在乙方脸上，混杂尴尬、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说的窘迫，有些天生情绪容易上脸的人，还会涨得满脸通红。
“是这样，我们台有个平时连线交流用的公众号，自从知道你们要过来当嘉宾，粉丝们都很热情哈发了无数条消息说想听老师们唱歌，所以就是想争取下各位老师的意见，在节目中选一首唱一段，不用全部唱完哈哈。”
说完，他像给烫手山芋似的把同事手里的a4纸塞到了阿柳手里，“这是我们统计的提名歌曲……我看郁老师身体不适，也不需要勉强哈，只是一个临时方案。”
休息间门里门外六个人，陈昱如坐在沙发上，阿柳起身应酬的背景把他挡了一半，工作人员一口一个“老师们”，明里暗里点的都是郁伯恩。
临时方案，这句话是看在郁伯恩人气的份上给的台阶。但张铭口中“有事找阿柳和伯恩”的态度，以及几天下来的认识，陈昱如觉得他不太会拒绝。
而且这种临时添加的环节，一般都是合作方领导要求的，前来交涉的工作人员心里苦也不讨好，计较的艺人多一点工作量都会摆脸色，到最后受气的还是担责的相关员工。
“身体已经好多了。”郁伯恩说，“选歌要联系经纪人，需要一点时间。”
工作人员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笑容都真挚了几分，“没事没事，不着急的，节目开始后都来得及。”
阿柳：“来得及就好，我们也是担心版权问题，得问问清楚才能确定选曲，毕竟是临时加的环节……伯恩，你要不喝点水，头还晕吗？再坐会吧！”
阿柳边说边示意郁伯恩往沙发走，自己则笑眯眯地上前和工作人员继续客套的相送戏码。
郁伯恩朝他走过来的时候，陈昱如闻到的抑制剂气味越来越浓，和水星化妆间那次闻到的差不多，粘上后像整个人隔绝在闷闷的气体之内，情绪和体温一起骤降。
而那只是一次性阻隔剂喷雾的效果，郁伯恩长时间泡在循环间里，钝钝的气味很难忽视。陈昱如表情不变，手指下意识动了动，显然是不喜欢这个气味。
郁伯恩大概意识到了，所以坐在离他最远的一段，安静地看广播台总结的提名歌单。
陈昱如瞥了他一眼，有点尴尬，盯着空荡荡的手指和修剪得短短的指甲发了一秒呆，然后再瞥一眼他。
郁伯恩放在身侧的左手突然抬起握住A4纸的另一边，两秒之后松开右手，表情自然地像单纯换了一只手拿。
“……哥，坐过来点。”对上郁伯恩疑惑的眼神，陈昱如解释说，“我也想看看选曲。”
郁伯恩哦了一声，站起来朝他那里走了两步重新坐下。明明说的是一点，现在挨得却只剩下一点空间，陈昱如身子都不用斜，偏头就能看见纸面印着什么。
就这样了郁伯恩拿着歌单的手还在往他跟前靠，“看得清吗？”
“嗯。”
然后又沉默，但也没人开口说歌单是张纸，可以从一个人手里递到另一个人手里的——意思就是说，有人动的必要吗？
小助理倚在门框上观望阿柳送客，没一会无聊地收回视线，朝里面望了一眼，心里嘀咕刚才余光里郁伯恩明明坐在另一端，晴天白日产生这种错觉，他不会眼睛出问题了吧？
年会表演节目什么时候可以踢出拆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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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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