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在看什么？”越水荒说。
“嗯……？”萩原研二像是才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惯例的笑意。他伸出手，点了点对方脖颈上薄薄的布料。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好奇…越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这个的呢？”
越水荒想了想，以一种认真思索过的严肃语气回答他。“大概……工作后两三年？”
萩原研二抓着气球绳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他当然知道越水荒说的工作指的是什么。
“怎么了？看你很在意的样子。”
越水荒抿了一口汽水，语气不乏他常带着的调侃意味，却轻而易举地冲散了原本应当由于他这番言论而变得压抑的气氛，似乎他的所谓工作真的疏松平常不足挂齿，是能够这样随意提起的存在。
“只是稍微有点意外而已，毕竟小越水你不喜欢戴围巾嘛。”黑发青年若无其事地回答，一边随手把最后一块曲奇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越水荒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对方的投喂，心情颇好地回答他。“之前脖子上有段时间天天都是红痕，本来只是打算遮几天，不过后来戴习惯了，就一直戴着了。”
“这样啊——”萩原研二拖长了尾音。“说起来，一会要去吃咖喱吗？还是拉面？”
他心照不宣地略过了为什么脖子上会天天都是红痕的问题，伸手毫不客气地揉了一把越水荒的头发。“——或者说蛋包饭？”
“拉面，谢谢。”越水荒微笑着把这人的手拉下来，比了半个礼貌的中指。他想了想，又换了个手势。
萩原研二还打算说什么，却在看见越水荒比的缄默手势后止住了声音。
“嘛——过来一下，萩原亲。”越水荒甜腻腻地咬着名字的尾音，语气很亲昵。
萩原研二依言照办。他附身靠近越水荒，却被青年猛地扯着领子拉近，冰凉坚硬的枪口被抵在他的胸口上，极具威胁性的动作在越水荒的遮掩下却显得像一对亲昵的情侣在耳鬓厮磨，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越水？”
“有点太越界了吧？”越水荒脸上的笑容不改，但眼底的淡漠冷得像冰，萩原研二盯着这人看，也只能看见被划得径泽分明的疏远。
“你需要再注意一点——警官先生。”越水荒以这个生硬的称呼来结尾，是什么意思萩原研二再清楚不过。越水荒向来要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残忍的多，比如一次几乎不留痕迹的不告而别，酒店里冰冷的逢场作戏，以及明显到几乎摆上明面的划分界限。
每一次都是他提醒他。
提醒他们所有人。
——他是罪犯。
所以他的结局只会是在监狱度过余生或是痛苦死去，法律和道德的沟壑把他们分得太远，以至于萩原研二无法隔着那条太远的河流拉住对岸摇摇欲坠的囚徒。
态度不等于立场，更不能抹消罪证。
萩原研二一直在试图以曾经越水荒展现给他们的坦诚和善意自欺欺人，试图将青年从深渊拉回开满樱花的岸边，而越水荒总是残忍地捅穿最后的一层膜，将血淋淋的人命和罪孽展示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根本就无法回头。
哪怕只是一点，哪怕他只是起了一点想要宽恕越水荒的念头，都是在违背自己的职业。
“……真过分呢，越水酱。”萩原研二抱怨道。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越水荒收回手.枪，若无其事地坐正。
这是一句忠告，也可能是隐晦的提醒，提醒他组织的成员就在附近，而他作为马丁尼情人的身份，不应当太过放肆。
萩原研二决定赌一把。
——赌越水荒，并不信任他。
“是吗？”他不退反进，直到两人的鼻尖近乎相交，细碎的发丝相互交触，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越水荒细微的呼吸声和温热的体温。“——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呢，前辈。”
萩原研二看见越水荒侧了侧头，语气有些像抱怨。“所以说我不喜欢太聪明的情人——好吧，算你猜对了一半。”
……他赌赢了。
周围根本没有组织的成员，或许有，但也不会对他的安全造成威胁，越水荒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提醒他自己是十恶不赦应当被立即逮捕枪毙的罪犯，以此让他这名警察跟自己划分界限，认真扮演在罪犯手下忍辱负重的卧底角色。
但是萩原研二重申了那个称呼。
——越水荒始终是他的前辈。
“——总而言之，再不去吃饭的话，会错过今晚的烟花哦？”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站回原位，语气没什么变化，越水荒看了这人两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走吧。”他只是说。“希望你推荐的店铺会让人好吃到想哭。”
“诶？！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越水酱！！”
“不管——”
#2
拉面的汤底浓郁，面条劲道，热气蒸腾，越水荒吃得津津有味，被豚骨的香味熏得眯起眼睛。这家店是市中心新开的，装修和口味都相当不错，但或许是宣传不到位的原因，哪怕此刻正值饭点也没多少人。
红发的青年动作散漫随意，哪怕是别开头发低头吃面也给人从容不迫的闲适感，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看过去，又很快在对方察觉前收回了视线。
越水荒的表演技巧太高超，青年似乎总习惯于将一切情绪掩盖在厚厚的皮套下，使人只能看见他所扮演的皮囊，而无法窥见这人真实的内里。
哪怕是他，哪怕是他们五个人中的任意一个人，也不敢说他真正了解越水荒。
……简直就像是，无时不刻在表演一样。
越水荒轻飘飘地放下筷子，萩原研二与此同时恰好中断思绪，他抬起眼，正好与越水荒对上了视线。
萩原研二投去一个茫然的眼神。
“没什么。”越水荒像是在忍着笑意，他当然不会说大名鼎鼎的警官先生思考事情的太入迷，以至于单边腮帮子鼓得像只塞了食物的松鼠。“你吃饱了吗，我的情人先生？”
“这个称呼就还是……”萩原研二咽下最后一口面条，颇为无奈地表达抗议。“现在还在外面吧？”
“好吧，不过…”越水荒刚起头的句子被他自己中断，青年的视线略过萩原研二，扫向另一间店铺远处被布帘遮盖的后厨，声音几乎微不可察地咦了一声，皱了皱眉。
“怎么了？”萩原研二问。
他很快知道了原因。
#3
爆.炸时带来的轰鸣震耳欲聋，萩原研二几乎本能地冲过去扑倒了越水荒，极度的高温加上火焰喷发时产生的冲击力将两人冲出去不少，越水荒伸手护住萩原研二的后脑勺，后背猛地撞上混凝土制的墙面，疼痛剧烈，气流席卷来的碎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破了脸颊，伤口火辣辣地泛着痛意。
越水荒勉强支起上半身，脑子还有些发昏，四肢都泛着疼，他摇了摇头，清醒了几分。青年扶着墙站起来，被满屋子的滚滚浓烟呛了个半死。
他下意识地去拉萩原研二。
摸了个空。
青年瞳孔骤缩，几乎是立刻扭头扫了一眼周围。
——黑发的青年正在离他不远处的墙角，满身的衣服都是灰漆漆的烟和烧痕，此刻正支着墙勉强站起来，似乎还在咳嗽。
越水荒毫不犹豫地赶到了这人的身边。
……似乎看起来没什么事。
越水荒发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异样，被习惯性压抑的情感在冷调的表象下翻涌，几乎要冒出不知名的气泡。
——说实话，这不怎么符合马丁尼一贯的作风，但手和脚都长在他身上，作为组织高层而言除了boss没人有资格管教他，越水荒仗着他平时就不正常的精神状况表现得肆无忌惮，在可能有组织成员监视的角落撩起萩原研二的刘海，吻上了萩原研二被烟熏黑的眼尾。
这是个无头无尾的举措。
青年微凉的指尖搭在萩原研二的耳廓边，带来柔软又偏执的温度，萩原研二的眼睛睁开又闭合，无声地包容了越水荒突如其来的吻。这人似乎总是这样，用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动作表达隐晦而不言于口的情绪。
是在不安，烦躁，亦或是其它什么？
萩原研二尝试着猜测。
“——好了，接下来是办公环节，警官先生。”这个吻只持续了不到一秒，越水荒起身的很快，恢复认真的面孔更快，青年语调严肃地看向后厨，语气不容置疑。
“报案就交给你了，里面的问题应该不小，我进去看看。”
“…等等。”萩原研二下意识地想阻止对方，要知道这是在商场的高层，刚刚的爆.炸虽然范围不算大，但也足以使这家店铺的东西变得危险而易毁，弥漫开来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浓烟滚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二处爆.炸。
换而言之，极其危险。
“放心好了。”越水荒扭头冲他眨眨眼，转身就冲进了烟幕中，萩原研二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被吞没在火焰燃烧的亮色中，像是被炽热的温度所吞噬殆尽，心脏没由来地一悸。
……
#4
黑发的青年猛地从床上坐起，表情还有些发懵，萩原研二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刚刚梦境中太过真实的窒息感此刻还历历在目，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在一个小时的深思熟虑后摸出手机，给越水荒发了条消息。
萩原研二：今天下午就要去领通知书了吧？小越水要一起吗？^^
萩原研二不会发现越水荒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这太不科学了（…）
冷知识实在写不出来啦！
顺带因为没有人跟我唠嗑没有动力，想来找我玩的宝宝可以来加：柒衣久久贰柒期期酒，是t那什么x的群！
顺带宝宝们冬至快乐！虽然审核过的时候可能第二天了但还是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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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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