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很想知道老校医口中的“把人夹咯吱窝送过来”是怎样一种运送方法,但本质上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的白银御行还是在回到教室后对七花雪鸟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并由此对看·似·排挤了全班同学的七花雪鸟(单方面)熟悉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说看似......因为在接触的过程中,白银御行发现虽然七花平时沉默寡言到让他怀疑上次的毒舌是他自己的妄想,对旁人也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只要你拿除了废话之外的事情去找他,他一般都会礼貌地回答你——即使那个回答一般不会超过6个字。
排除学习问题之外,白银御行得到的最长的一句话是——“我不需要,谢谢。”
但是,即便如此,白银御行还是认为自己交到了高中生涯里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同样都是混院生,也只有七花雪鸟才会安静地倾听他对于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絮絮叨叨的抱怨,也只有七花雪鸟才会愿意和他一起吃午饭。
是的,在十六岁的男子高中生眼里,只要做到这些他们就是朋友了!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雪鸟只是没有拒绝白银御行的靠近而已,因为他的那些行为并没有给他带来困扰,统统被无视掉了。
七花雪鸟对班级里的所有人一视同仁,包括白银御行。
于是两人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直到班级里旁观的同学实在忍受不了好奇心,第一次不是因为班级事务而找上了白银御行。
“呐呐,白银同学是怎么和七花同学成为朋友的呢?”
白银御行不认为在七花雪鸟做自我介绍时还互相窃窃私语的大少爷大小姐只是单纯地想和一个带着面具的奇怪混院生交朋友。排除异己,是处于社会各个层面都会出现的现状,以几乎是个小型社会的校园最为明显。
白银御行尝试回答:“七花他人很好。”
同学A:“可他只会用‘嗯’、‘啊’、‘不’这些来回答我们。”
同学B:“完全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话题。”
白银御行试图探究:“你们之前不是还觉得七花的面具很奇怪?”
怎么现在就主动起来了?
同学A挠了挠头:“哈哈,毕竟上次我们不知道那是神道那边的面具,所以才觉得奇怪。”
同学B:“说不定七花同学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不得以带着面具的呢?”
‘不,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是自己的兴趣吧?’
白银御行在心里吐槽。
不过他对‘七花的面具来自于神道’这个消息感到好奇。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A和B互相看了看。
“因为七花同学是那个产屋敷家的远房旁系嘛。”
“据说他们家百年前世世代代都在和神道联姻,有点奇怪的传统也是正常的。”
然而一旁白银御行动荡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词。
——产屋敷。
和秀知院学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四宫财团不一样,在某种意义上格外低调又无处不在,据说传承了千年的大家族。
打个比方,你在超市里买到的促销牛奶很可能就是产屋敷家旗下产业的产品,其足迹几乎遍布全国各行各业。
而他所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自认为是同一立场的七花雪鸟,就是这个家族的旁系少爷。
白银御行没有再关注那两个同学,他茫然地睁大眼睛,表情一片空白,一种迷茫的背叛感油然而生。
——仿佛忽然一脚踩空,跌落悬崖的窒息和绝望。
他与他的朋友之间并不平等。
意识到这个的一瞬间,那些从心口溢出的柴油被点燃了。
...
午休时,他在无人的角落找到了七花雪鸟。
沉着脸的白银御行质问他:“你是产屋敷家的人。”
雪鸟思考了一下,回答:“从户籍上来讲,是。”
得到答案时,平日里那些平价的随身物品、家常的便当、安静的倾听、简短的响应......都好像变了味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白银御行猛地抬起头,眼神通红,咬牙切齿地冲他喊,“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样的话,我就不会——!!”
我就不会把你当作朋友。
因为我们生来就并不平等。
产屋敷家的少爷,就算是旁系,也应该含着金汤勺,用着他打工一个月也买不起的手机,吃着大厨精心准备的豪华料理,享受着优良的教育资源,和他妹妹一样是个从幼儿园入学的纯院,跟别的大少爷大小姐一样看不起他这个以吊车尾入学的混院。
——这样他就不会认错了。
雪鸟感受这面前这个同班同学针对他的愤怒和委屈,平静地指出他的问题:“你没有问过我。”
通透如他,通过简短的对话一下子就看出了白银御行胸腔内火焰的基底。
“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你先入为主的判断。”雪鸟冷静地剖析着白银御行的内心,“我从来没有给过你错误的暗示,我的所有行动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怎么解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而且你自己未必不知道这些。”
白银御行内心的怒火,也因为雪鸟冷静到冷酷的剖析,像突然燃烧起来那样,在腾升到极致之时霎时被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扑灭了。
明明对方的双眼被面具遮挡着,心灵的窗户都没有对视,但白银御行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
那种自欺欺人的假面被一戳就破。
是啊,他其实未必不知道这些,是他单方面凑上去,单方面在心底认为七花是和自己一样贫困的混院特招生,单方面觉得对方欺骗了自己。这次虚假的怒火也只不过想要找个理由发泄自己被欺骗的情绪而已。
但他仍旧想要确认一点。
“那...我、我们还是朋友吗?”失去怒火加持之后突然变得非常弱气的白银御行问。
他有些惶恐地等着审判到来。
可七花雪鸟不是会顾及到别人(菜园子除外)情绪的家伙。
他平静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
雪鸟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白银御行,并不是主观概念上小看他,只不过就通透世界观察到的身体素质来看......
同植物一样平静的少年情绪难得上扬了一个调,他嗤笑一声:“我的朋友起码能让我性命相托。你太弱了,也没有那个魄力在我走向歧路(变成鬼吃了人)时毫不犹豫地阻止我,斩下我的头颅。”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插中了白银御行的心脏和膝盖。
他在恍惚间和之前被雪鸟毒舌过的那对小情侣感同身受,只不过他们受到的是化学攻击,他现在受到的是物理攻击。
但是因为雪鸟一番对‘朋友’的苛刻要求,让白银御行从青春疼痛校园片场转到了搞笑无厘头校园片场。
被说太弱了的白银御行扭曲了一张暴漫脸在心底吐槽:
‘你是从哪个热血少年漫里走出的冷静男二吗?!是那种平时理智高傲却对主角另眼相看,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变成反派boss后被主角斩杀,和主角互诉衷肠后遗憾下场,骗取观众眼泪的人气男二吗?!’
某种意义上真相了呢,白银御行同学。
...
初现努力家本质的白银御行没有被雪鸟犀利透彻的语言所打倒,情绪波动山峰般升起又跌落的后果是——宛若感情被抽离后的安宁和空洞感,让他得以平静地和雪鸟继续交流。
也因为他看出来雪鸟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除去想要交朋友时的那一句,其余的时候情绪都没有多少起伏,让白银御行挫败地意识到七花根本不在意他的那些质问和愤怒。
不过他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七花某些方面清奇的观念。
这样的七花和他认为的那些有钱人完全不同。
开始操心的白银御行叹了一口气。
起码把对方那个苛刻到堪称魔幻的交友观念给转变过来。
“我觉得你那不叫朋友,叫挚友。”白银御行非常佛系,一脸安详,“普通人只要相处得不错就算朋友了。”
所以不要动不动就砍头,现在的学生能够帮家里杀鸡杀鱼就已经很好了。
“哦,那你们可真随便。”雪鸟好像说了一句吐槽,但并没有否定白银御行的朋友论。
他在心底数着挚友的数量:
——萤花是被他砍下了脑袋,有一郎和无一郎下手绝不会迟疑,炭治郎、善逸、伊之助最后会下定决心......而惠,有那个潜力以及自己的原则底线,但心太软,会不会下手还不好说。
这么一想惠离‘成熟的挚友’还有一定距离,不过每个年代的情况不同,他也能理解。
“呐,”不知道雪鸟在设想些什么可怕的东西的白银御行尝试着了解雪鸟与其他有钱人不同的原因,“七花不是产屋敷家的人吗?为什么平时吃的东西和用的东西都跟我这个特招生差不多?放学时你也是自己走路回家,都不像其他人那样有车接送。”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刚打开的便当,再看看雪鸟手中有菜有肉但基本上都是普通家常料理的便当。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雪鸟一口吃完最后一个溏心蛋,淡定地开口,“虽然我的户籍是在产屋敷的名下,但我和产屋敷家并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我上学的一切费用都是我自己挣的,按照普通人的花销也不是不能舒服地生活,为什么要像他们那样浪费钱?”
说的非常接地气。
和他神秘面具人、高傲独行侠的形象截然相反。
然而白银御行的感受却不像他说得那样轻轻松松。
他作为特招生进入秀知院学园的因为之一就是看中了它的学费全免,因此他也清楚地知道要负担起包括高额的学费、校服费、学杂费等等到底是一笔多大的数字——白银不知道还有石榴的学费——然而这一大笔费用居然都是雪鸟自己挣的。
白银御行瞳孔地震。
再加上那句没有血缘关系......只能说一部聚集了宅斗、大家族黑幕、励志打拼、莫欺少年穷等等因素的小剧场在他思维活跃的脑袋瓜里形成了。
白银御行的眼神逐渐慈爱了起来。
白银御行:七花是怎样一个励志的小可怜啊!
雪鸟:?
感受到对方诡异情绪、并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有多离了个大谱的雪鸟回了他一个‘你莫不是有哪个大病’的眼神。
两个人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剧场,虽然到最后也不是。
请注意,这里是高一愤世嫉俗小年轻的白银御行,还没见到辉夜救人,表现出来的性格和白银会长有一定差异。
‘有钱人和穷人不平等,是对立的’——这是刻在白银观念里的印象。
雪鸟是他(自认为)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忽然平等的友人突然被告知是和他不同对立阶级,自然会产生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自己未必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什么背叛和欺骗,只是信息的误差而已,但一时间想要发泄情绪,去问个清楚我认为是正常的。
希望没有太oo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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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雪鸟在东京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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