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可以无视，但这条规则也会因为他这么做被破坏。
这个世界的根基就是这些一环扣一环的齿轮一样的规则，破坏一条。
原本脆弱的世界便会经受不住，接二连三地开始崩坏。
所以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这种咒法，因为他不允许。
所以那个首犯，真的不是某个界外存在吗？
目前已知有明牌的维克，还有一个魔王和新入侵者的聚合体。
有两个了，出现第三个也不奇怪吧？
【不是。】
创世助手没有给伏琮留悬念的想法。
【只是个想挑起种族纷争，好从中浑水摸鱼的家伙。】
【但那个家伙恶念太浓，吸引了一个如今神智混沌，只知道追寻着同源之力补充自己的东西。】
首犯自以为是鹬蚌相争的渔翁，其实他只是是捕蝉的螳螂。
那只盯着他的黄雀，不出意外就是魔王和新入侵者聚合体。
不过伏琮有点疑问，种族纷争？这么好挑起的吗？就在妖精聚集地伤害几个外地来的人类游客？
类人种和纯人类现在相处已经这么差了吗？
【妖精太强，亚人太弱，人类太能生。】
创世助手言简意赅，说出了不同种族之间矛盾的原因。
*
接下来几天的蘑菇市，陆陆续续又出现了几次类似的案件。
世事无情，失去重要之人的总不会只有那么几个。
首犯挑唆的目标，实在太好寻找，不然他也积攒不出这么多怨气，连聚合体都注意到了。
蘑菇市的执法队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但号称没有抓不到的人的执法局，就是找不到那个首犯，从犯倒是低值易耗品一样，一抓一把。
“聚合体真的没有帮他隐藏行踪吗？”
蘑菇市作为伏琮领地滋生城市之一，算是个大城市，执法局的组成人员不乏高级魔法师。
追踪的咒法不少，但始终一无所获。
【还没有，聚合体还在等，它现在力量贫乏，不会为了一个可能的目标浪费。】
【模糊追踪法咒，是那个首犯本人的手段。】
【没点本领，也不敢打种族纷争下浑水摸鱼的主意。】
【妖精是得到您眷顾的种族，可不是好惹的。】
你今天话还挺多的嘛。
伏琮不知为何，没有顺着创世助手的话往下说，反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陪您解闷而已，不要多想。】
是吗？
创世助手沉默。
伏琮嘴脸弯了弯，一些不属于曾经的他的表情和习惯又露了出来。
已经成为造物主的伏琮清楚知道创世助手是什么——此界天道。
它其实比伏琮和这个世界联系更紧密。
世界对伏琮来说，是非常辛苦才能得出的劳动成果，哪怕毁灭了，伏琮也只是会倒退回创世种的状态。
可创世助手却会随着世界一起覆灭。
今天说是解闷，其实是在阴阳他没有履行好造物主的责任。
对妖精有所偏颇，人间种族强度失衡，所以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伏琮记忆里有别的前辈造物主的创造记录，也见过不少世界的天道。
但天道无情，这是共同认知，它们都只是被设定的程序，机械地执行和维护世界的规则。
它不该有其他情绪，更不会指责它的创造者。
天道有私，于世界和造物主都其实并非好事，但被阴阳的伏琮却有点开心。
这让他眼中的创世助手更“鲜活”了。
*
半月后的一个雨夜。
已经在蘑菇市呆的有点无聊的伏琮，终于等来了创世助手的提醒。
【它动手了。】
与创世助手同时出现的是蘑菇市郊外的巨响和蘑菇云。
这是，六十年前城镇一体化升级模块带来的那个……核电站，里面藏着法艾尔复苏时溢散的能量。
不是吧？
就非得有这么大动静我才能动手吗？
这可是核电站爆炸啊，蘑菇市还能有幸存者吗？
【放心，那个地方没有您的允许，不会被破坏，只是被窃取了一点能量而已。】
那也不是小问题啊，这个爆炸的体量，郊外还有活口吗？
【为了引出入侵者，一定的牺牲是可以容忍的。】
创世助手暴露了它的目的。
上次伏琮在树河市大学城酒店，打草惊蛇赶走聚合体而不是趁机灭杀，这引起了它潜藏的不满。
它比任何人都更憎恶入侵世界的存在。
【法艾尔的力量足够使聚合体现身，也能暂时破坏周围空间，让它无法立刻逃离。】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那个首犯一定会这么做。
聚合体盯上的，也不是那点所谓的怨气，而是藏在核电站里的，法艾尔的力量。
【一切为了维持世界的长久稳定。】
伏琮半月前发现创世助手比想象中鲜活的喜悦突然就淡了不少。
沾染了人类的鲜活情感，也免不了沾染情感带来的缺陷。
和伏琮他自己一样一样的。
唉，伏琮叹了口气，直接消失在酒店房间。
*
蘑菇市郊外。
法艾尔复苏的场面六十年前伏琮见过了，也亲身感受过。
这里虽然只是核电站缺口溢散出的一点，却也足够造成人间末日一样的场面。
伏琮能清楚看到那些瞬间消逝的人的灵魂。
他们满脸茫然，死亡来得太过突然，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还在一无所知地到处游荡和逃窜。
又是随手的超度。
伏琮现在已经不太想继续关闭全知，追求旅行的乐趣了。
乐子什么时候都能找，全知关闭，他与创世助手的信息便不对等。
要压制现在生出小心思的创世助手来说，这个不对等，不能存在了。
至于为了这些人，杀了创世助手，他也是没办法的。
不说天道与世界紧密相关，同生共死不可分离。
正如他始终无法处理曾经伤害过不少人性命的四大天灾和……维克一样。
双标和亲疏远近是他学到的诸多坏毛病中，不算太显眼的两个。
只是看着灵魂被超度的时候，过去数次同样的记忆回笼。
他却也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亲近的那些和他维度接近的存在。
怎么就，就没一个稍微对生命有点敬畏的呢？
*
惆怅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熟人，或者说熟鸟的到来打断了他。
星雀和食念者结伴而来。
食念者以怨气为食，现在是闻着味过来了。
这几十年，能和它玩到一起的，就只有星雀了。
二者结伴而来，星雀灵敏地认出了伏琮的气息，直接给他来了个野蛮冲撞。
看到它们，伏琮的心情放晴了一些，星雀虽然傻傻的，不太理解它这一撞的力道能推平半座山。
但纯粹的亲近和喜爱总是很能让人开怀。
摸了摸星雀毛茸茸的头，伏琮感觉自己整个……总是忘记自己已经不是人了，反正就是感觉被治愈了。
但是下一秒，食念者也把脑袋凑过来看，六只复眼眨巴眨巴，满是期待。
……
啊这。
虽然都是毛茸茸，但是星雀和食念者脑袋的区别吧……羽毛和带着鳞粉的细硬毛区别还是很大的。
更何况虫和鸟的头部区别……伏琮努力说服自己，我是造物主，不应该因为生灵外貌决定喜恶。
我是……巴拉巴拉巴拉，反复说服自己后，伏琮强行拉出一个笑容，终于把手放在了食念者的头上。
手感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差，有点像摸秋天被阳光晒过的稻穗的感觉。
寒暄过后，食念者开吃。
被冠以尘世巨蛾的食念者翼展几乎覆盖整个蘑菇市的郊区。
月光落不下来。
正在打斗的人类法术特效就格外明显。
全知视角打开，伏琮不用过去，也知道那是谁。
芬里克和首犯，而那个首犯也是认识的人，曾在倒影塔见过的邋遢男，后来成为利多利亚新王的那个。
他如今快一百二十岁了，和他天赋年龄都相近的爱德华去年过世，他却还很硬朗，看着就六十出头的样子。
这也是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和收到的“报酬”——寿命。
面对生死，总有人容易走歪路，尤其是自己有那个能力走上那条路的时候。
芬里克过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报仇。
他追着聚合体而来。
对于魔王害了莉莉丝和博特的事，他并没有创世助手给的资料里面说得那样一无所知。
如今开了全知的伏琮，才知道那个故事里隐瞒的这点信息。
所谓的芬里克的未竟之事，其实也就是作为灭杀聚合体的工具。
魔王能用他作为锚点潜入世界，能用他作为介质杀害别人。
创世助手自然也能反过来利用沾染了法艾尔力量的芬里克来锁定魔王，而魔王属于那个已经无法分离的聚合体的一部分。
现在这个地方，是创世助手瞒着伏琮补下的，专门针对聚合体的陷阱。
不算多高明的算计，但对于神智混沌，只知道追寻力量的聚合体来说，却很有效。
事已至此，伏琮也不得不配合创世助手，完成最后一步，彻底将这个聚合体消杀。
他没管正打斗的邋遢男和芬里克。
虽然他们自己不知道，但无论他们谁胜谁负，这两人注定没办法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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