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办公室交锋

"为什么?"

"因为我手冷。"林湛突然抓住程砚的手腕,把两人掌心贴在一起,"你看,温差至少三度。"

程砚的脉搏在林湛指尖下疯狂跳动,像只被困的麻雀。他皮肤的温度确实偏高——自从上周发烧后就没完全退下来。林湛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腕内侧的血管,那里有颗小小的褐色痣,藏在表带压痕旁边。

"松手。"程砚的声音有点哑。

"不松会怎样?"林湛凑近,"再加两千字检讨?"

程砚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两人在办公桌下无声角力,指节相抵处泛起一片潮红。林湛惊讶地发现程砚的虎口有层薄茧——不是写字磨出来的,更像是长期握持某种器械的痕迹。

钢琴?不,太靠上了。

羽毛球拍?不对,位置偏——

"扳手。"程砚突然说,"我修自行车用的。"

林湛的思绪戛然而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疑问说出了口,而程砚——那个连书包带长度都要用游标卡尺量的程砚——居然会亲手修车?

阳光偏移了十五度,照出程砚睫毛投在纸面上的阴影。林湛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影子立刻碎成光斑。

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时,计划书还差最后一段。

程砚的钢笔突然没水了。他甩了甩笔杆,一滴墨溅在林湛的袖口,正好落在那道未愈的伤口旁边。

"赔我。"林湛拽过他的左手,用钢笔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缝合线,"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墨水渗入掌纹,在程砚的生命线上留下一道突兀的黑线。他盯着那道"伤口"看了很久,突然从书包夹层掏出支备用钢笔——通体漆黑,笔夹处刻着【C.Y.】。

"用这个。"

林湛接过笔时,指尖擦过程砚的小指。那截指节上有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锐物划伤的。

"你手怎么了?"

程砚迅速缩回手:"实验课玻璃划的。"

谎话。上周的实验课他们一起上的,根本没用玻璃器皿。林湛眯起眼,突然想起今早路过垃圾站时看到的场景——程砚站在垃圾桶前,手里捏着个撕碎的退烧贴包装。

医用退烧贴,边缘沾着血迹。

放学铃响前五分钟,老吴终于回来了。

他草草翻看计划书,目光在"禁止肢体接触"那条被涂改的痕迹上停留片刻:"这谁改的?"

"我。"林湛抢先道,"程同学辅导时老戳我胳膊,影响思考。"

程砚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

老吴叹了口气:"下不为例。"他把计划书锁进抽屉,"下周一月考,林湛要是再考倒数..."

"我负责。"程砚突然说。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林湛转头看他,发现程砚的白衬衫领口被汗水浸湿了一圈,后颈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像幅褪色的水墨画。

老吴最终摆摆手放他们走了。走廊上,林湛拽住程砚的书包带:"你什么意思?"

程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字面意思。"

"如果我故意考零分呢?"

"你不会。"

林湛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凭什么这么确定?"

程砚终于停下脚步。夕阳从他背后照过来,把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形成两道小小的灰色河流。

"因为那本《飞鸟集》。"他轻声说,"第89页的批注——‘世界以痛吻我’后面,你写的是‘报之以拳头’。"

林湛的呼吸滞了一瞬。程砚怎么会知道?那本书明明锁在——

"你偷看我抽屉?"

程砚推了推眼镜:"校规第18条,禁止私自带课外书。"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林湛站在原地,突然发现掌心的钢笔不知何时被调了包——现在他手里握着的是程砚那支刻着【C.Y.】的黑钢笔,而自己的廉价圆珠笔不见了。

暮色像墨水般漫进走廊时,林湛在楼梯拐角堵住了程砚。

"还我。"他摊开掌心,钢笔的金属外壳在昏暗里泛着冷光,"这玩意儿写出来的字像蟑螂爬。"

程砚的眼镜片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看不清表情:"交换。"

"什么?"

"你口袋里的东西。"

林湛下意识捂住裤袋——那里确实藏着什么,硬质的轮廓硌着他的大腿。程砚怎么会知道?他明明把动作放得很轻...

程砚突然上前一步,两人鞋尖相抵。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林湛,带着薄荷糖和钢笔墨水的气息:"医务室登记表。"

林湛的喉结动了动。上周他偷看了程砚的体检档案,顺手把登记表撕下来半页——上面记录着程砚的旧伤:**右肩胛骨二级烫伤,伴随C7-T1神经损伤**。

"你监视我?"林湛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墙。

程砚的指尖擦过他耳畔,取下粘在发丝上的一片碎纸——是计划书被涂改的那条"禁止肢体接触"的残角。

"彼此。"

空教室的灯管嗡嗡作响,像某种垂死的昆虫。

林湛把钢笔拍在桌上:"你到底想怎样?"

程砚从书包里取出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张泛黄的病历复印件:**林湛,14岁,左腕浅表切割伤,伴随轻度贫血**。日期显示是两年前,正好在他姐姐去世后三个月。

"我说过,"程砚的声音很轻,"我不喜欢欠人情。"

林湛的拳头砸在桌上,震翻了墨水瓶。蓝黑色液体在两人之间漫开,像条突然出现的小河:"那你他妈就假装没看见!"

墨水浸透了病历复印件,将"自杀倾向"四个字泡得模糊不清。程砚静静看着那片蔓延的污渍,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推到"河"对岸。

"医用款。"他说,"补铁的。"

林湛盯着糖纸上【含铁葡萄糖酸锌】的小字,突然笑出声:"程砚,你他妈真是个..."

后半句话被夜风卷走了。窗外传来保安的手电光,两人同时蹲下,躲在课桌后面。光束扫过程砚的发顶时,林湛发现他后脑勺有撮头发不服帖地翘着,在光里毛茸茸的,像某种小动物。

他们翻窗逃离教学楼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

林湛蹲在围墙上,伸手拉程砚。两人的手掌都沾着墨水,交握时滑腻得像抓住一尾鱼。程砚的指尖在他虎口处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那里有道新鲜的伤口,是昨天修理《飞鸟集》封皮时被美工刀划的。

"你留着自己用吧。"林湛把薄荷糖扔回去,"老子不缺铁。"

程砚接住糖,月光照出他手腕上一道淡白色的旧疤——和林湛的一模一样,只是位置在右手腕。

"钢琴。"他突然说,"如果继续弹下去,我可能会废了这双手。"

林湛的呼吸凝滞了。程砚从来没主动提起过钢琴,就像他从来没问过林湛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草坪上,中间隔着三十厘米的真空地带,像棋盘上的楚河汉界。

"喂,"林湛跳下围墙,"下周一考试..."

"你会及格。"程砚的声音很笃定,"因为那本《飞鸟集》第137页的批注——‘诗歌是另一种物理公式’。"

林湛怔在原地。他确实在姐姐的旧书里写过这句话,但那本书明明锁在——

程砚的背影已经走远,白衬衫在月光下像个漂浮的幽灵。林湛突然想起什么,摸向裤袋。

医务室登记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字条:【明晚七点,琴房。带你的《飞鸟集》】

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但"琴房"两个字写得有些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程砚回到家时,玄关的灯亮着。

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摊着那本被修复的物理竞赛报名表。她的指尖按在透明胶带上——那里有块褐色的污渍,是林湛拼贴时留下的血迹。

"解释。"她的声音比冰还冷。

程砚放下书包,从内袋取出林湛的医务室登记表。表格背面是他刚画的受力分析图,铅笔线条干净利落,精确计算出了如何用最小的力道,撬开琴房年久失修的锁。

"互助学习计划。"他把表格推到母亲面前,"下周一月考,我会拿第一。"

母亲的目光在"神经损伤"四个字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那个问题学生知道吗?你弹不了琴不是因为手伤..."

"他知道。"程砚打断她,"所以他给了我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医用薄荷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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