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自带浴室。许知意先将空调开暖气，再去收拾自己。
浴室的壁面被水气覆盖，镜子也雾蒙蒙。许知意用手将已经半长的头发往后梳，顺流的水从头顶流下。
他有沈祁安的微信，为什么要追着跑这么久，真够蠢的。
出来后的许知意穿了套蜡笔小新的睡衣，头发湿嗒嗒的，被他简单用毛巾擦一遍就不管了。
算了，还有两天考试了，抓紧复习吧。
他从床底掏出自己放进去的高一资料，挑灯夜战。
结果，老天惩罚每一个爱熬夜的人。眼下挂着黑眼圈的许知意给对房住的李池吓一大跳。
“我的哥，你昨晚干啥了？出去被人揍了？大早上的吓死人。”
许知意懒散的靠在门边，闭着眼，慢慢穿好棉袄，说：“就这胆子，下周的密室，你还没进去就被吓死。”
毛绒鞋随着脚步拖踏而发出声音。许知意刚下楼，瞧着打开的大门，走近看看。
寒风凛冽，刺骨诛心。
外面下着小雪，还未停。门外是打扫院路的阿姨。
“王姨，喝杯热水。”
“醒了呀，知意，早餐在桌上，趁热吃。”
楼下虽然开着暖气，但还是因为大门敞开，而冷。
李池从房间套了件衣服出来。
坐在桌前，嘴不停：“清晨热牛奶，美好你我他。”
许知意眉头一拧：“又来。”
-
吃饱的两人在家无聊，于是来到附近的居民区。
这里生活的都是些上了点年纪的老人家。大冬天的也没多少人出门。
巷子口倒不少。
这里的墙面有些像翻新重刷过，但有些却已经斑驳不堪，墙面上一层又一层的广告小纸。
路看着好走，但是他们迷路是事实。
“木子，你迷路了”，许知意停下来，指着拿斑驳的墙，“这墙，我们都路过三次了，咋滴，你暗恋对象啊！”
李池也不懂怎么回事，咋又转回原地，“这次肯定能走对。”
转来转去，虽然出来了，但也不是回家的路。
许知意实在是累，转这么久，也没找到回家的路，蹲在那：“看手机地图行吗哥。”
李池：“对啊，差点忘记有手机地图。”
摸摸衣服口袋，没有。掏裤袋，也没有。尴尬不好意思的吹哨。眼睛往许知意那边看。
“得，都去死吧。”许知意起身，开始乱走。
四通八达的地方，就不信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和李池一前一后的走。也不拐弯，径直走，想着总有尽头。
走了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左边巷道有人：“你今天不掏钱，你妈的东西我一把火都烧了。”
“没钱。”沈祁安被四人团团围在死巷。
赶来的两人，也是见识多了这种催债。
“多少钱？”许知意扶着膝盖，热气从嘴里喘出，“我付。”
李池靠着墙，“你们也不怕警察抓，胆子真大。”
背对的人统统转身。
“又是你小子。”那个跟在花臂旁边的刀疤脸，第一个认出许知意。
直起身子的许知意先看了看沈祁安的状况。应该是被打过了。
花臂眼睛微眯，步步走来：“50万。”
“给钱，走人，不给留命，选一个，逞能的小英雄。”
李池：“我靠，50万。”
李池靠近许知意，小声说话：“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吧。”
许知意眼神斜视看着李池，“开玩笑的，当我没说”。
“50万没有”，许知意借着胆子，“但是我有20万，想要钱明天下午两点我们约个地方给。”
花臂男冷笑：“听清楚，50万。”
“20万，多了没有。”许知意将已经发抖的左手背到了身后。
李池：“你们身后那小子，估计已经赔了不少了吧，开口就要50万，怎么，这小子杀你们弟兄了。”
“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揍你！”瘦巴的刀疤准备上前动手，却被花臂男拦下。
花臂男：“确实，已经还了十万，不过——”
许知意脸皱了一下，打断：“他不是你的第一债主吧？不是他欠的钱，为什么要他一学生还这么多。”
“小英雄，这钱谁欠的谁还，没错，但是如果那个人死了，是不是就要按父债子偿这个规矩办，你说他是学生，好啊，我就给他赎15万，剩下25万，是他自己还，还是...”花臂男从兜里拿出一把刀，向前走了两步。
许知意和李池本能的后退几步，“我还”。
听到满意的回复，花臂男收起刀，笑面虎一样，说：“很喜欢这个小英雄，你很识相。”
男人从两人身旁走过，停留下：“金钱的声音很好听，哦对，记得联系姓沈的，他知道怎么打钱 。”
随后就带人离开了。
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沈祁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许知意。
“看什么，走不了路？”许知意虽然冒险救他，但是心里的无名火升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脑子真不好使，平时上课答题不挺牛逼，咋滴，其余时间说话恐惧症啊，光长个不长脑，活该。”
在一旁的李池看完了全过程，说：“你这嘴小明奶奶都不一定说得过。”
雪停了，好像吵架的时候就停了。
咳咳两声，沈祁安站不住脚。靠墙支撑，血从嘴角流出。
李池：“不去？看着要死了。”
嘴上毒，但是许知意也是不放心，急忙跑过去：“下手真狠，我背你。”
“手，你左手在抖。”
他将沈祁安硬背起来，“你少管，指路。”
“那边。”
李池不紧不慢地跟着。
-
我靠，这么多的於伤。
“小知意，他会不会死啊？”
“闭嘴。”
这么多的伤，沈祁安估计不止这一次被打了，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脑子有病。
到家后，许知意将人放到床上。
晕过去的沈祁安很安静，虽然平时也高冷的安静。
从房间翻出药箱给沈祁安上药，扒开衣服，就发现了许多淤青。
“怎么办？你打算真帮他还啊？”李池默默关注。
擦拭伤口的许知意，点头。凑近些，将伤口贴贴在眼下两指的斜方。
李池叹气：“阔气，问外婆要？”
“有卡。”
李池默默比中指，他想，被宠着长大真好，不像他，零花钱对半上交，哭晕在厕所。
冬天，天黑的快。
家里人都不在，王姨做好饭也回去了。
“他们人呢？”
“宴会。”
李池坐在一楼大厅地毯上翻学习资料，说：“等下三水和陆缘，还有陈大，三人一起都会来。”
许知意点头，嗯了一声。
他现在担心的是沈祁安，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再说沈祁安家庭殷实，不可能还不起。
眼神不放心撇向楼梯口。
正好，沈祁安平缓地下楼。身上还是单薄的黑色长袖，脸色白的突兀。
许知意起身，也不朝他去，干笑一下：“挺能。”
顺着方向看去的李池，说：“够帅啊。”
“……”，许知意低头看李池，“没心。”
李池：“你有？”
“滚。”
楼下暖气够足，也不用怕冻。况且他根本也不在意温度，毕竟自己暖和。
下楼后，沈祁安自然落座在靠边的沙发上，顺手扯到许知意衣角。
“干嘛？”
许知意在他下楼的时候就想到和沈祁安冷战破局的办法了。不过，他想戏谑沈祁安一下。
“谢谢。”
一旁的李池见两人开始互动，默不作声地静静看着。
等了会也不见沈祁安说第二句，直接开口：“你这样子真像命不久矣的乞丐。”
沈祁安抬头注视许知意的眼睛，什么也不说。
许知意被盯的不自在，不自然的躲避视线交汇。
“这次我们好好谈谈，能吗？”
“嗯。”
然后，沉默。
等了半晌，李池耐不住：“不是，你们两是心里谈啊！”
早被看完的资料甩到一边，抱手说：“好，我来提问，你，沈祁安，为什么要躲着许知意？”
“那封情书。”
一语惊人，愣住两人。
李池僵硬的看向站着不动的许知意，感受到目光的许知意连忙摆手否认。转头对沈祁安说：“我什么时候送过你情书。”
“开学不久。”
李池插话：“放屁，你说送过就送过啊，有物证吗？”
“有。”
门铃响起。
“你们聊，我，我去开门。”手忙脚乱的许知意，飞速逃离现场。
陆缘哈气搓手，说：“你们在干嘛？这么久不开门，外面冷死了。”
“没，进来吧。”
屋内。
“你...是同性恋？”李池还没缓过来，小心询问。
“不是。”
李池看着沈祁安含有敌意的眼睛，默默嘀咕：“这还说没有，小知意啊！”
“情书给我。”
“不在。”
咔哒——
许知意领着几人进来。
一瞬间感觉自己进入了盛夏。好暖和。
“沈祁安也在啊！”
陆缘小声和许知意说：“你们和好了？”
不合时宜的问题，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陈康夏戳了戳陆缘，示意他住嘴。将人扯到位置上坐下。
进门就看见李池和沈祁安说话的陈洵早就径直走过去，坐下了。
许知意像脚灌铅，站着不动，眼睛望着李池。直到李池点头，才迈步走去。
“你们自己玩吧，我和许二上楼有事。”
说着上楼，等擦过沈祁安身边时，又顺势将人一起带上。
-房间。
“解释吧。”
许知意被扯上来一头雾水，疑问道：“解释什么？”
“为什么道歉信变成情书？”
“哈？”
许知意歪头，略过李池看向他身后的沈祁安。
李池挡住视线，将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我都没有写过情书，我那知道是不是。”许知意无语极了。
看着没戏，李池想转身问沈祁安，结果被许知意一把扯住，拉到角落，悄摸说：“我想起来了，刚开学有个女生委托我把情书给沈祁安，我可能把信弄混了。”
“那也不对啊，那应该两份都要送出去啊！”
许知意敲了下李池的后脑勺，“你小声点，那女生又说不用送了，本来我打算还回去的，可是人家说，信是匿名信，不重要，落到哪里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你就不还了？”
许知意：“听我说完，两封信我夹杂一起，都是课本纸写的，我拿错了，把道歉信给了回去，我以为没错，那女生也没看，直接丢垃圾桶了。”
“我靠，你们也是牛逼，那你现在怎么说？”
“解释呗。”
两人商讨半天，沈祁安也看了半天，楼上没有暖气，他已经冷的微微颤抖了。
“沈祁安，我们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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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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