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寥寥的灯光照进车里。
姚彦舟对上顾今朝的视线，仿佛被烫到一般，立马就收了回来，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手，忍不住蜷缩捏紧。
没人看见顾今朝微微勾起唇角，脑海里是那双闪躲的小鹿眼，软乎乎的。
他垂眸时看见姚彦舟放在膝盖微微泛白的手指关节，心里有些发痒，舌头顶了顶口腔壁，放松了闭目养神。
王小顺没注意到旁边的一切，他此时跟杨章在还手机里面对骂。
倒是杨章透过手机屏幕看了后面好几眼，感觉不太对劲。
姚彦舟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松开，似乎想到了什么。
车窗外是树影斑斑，灯光飘渺时不时落下几束掉在车里，然后又轻飘飘的走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见顾今朝的时候，那是他刚到公司的第一天，并不知道这就是以后他的老板。
甚至有时候，姚彦舟会想难道他是拿了谁的主角剧本，不然为什么他的世界里好像突然照进了光，好像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
那天他站在人群中，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修长挺拔的人影，男人沉稳严肃自带一种压迫感，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
男人狭长的眉眼轻飘飘的朝他看了过来，没什么情绪，带着上位者淡淡的冷意。
姚彦舟收回自己的视线，睫毛颤抖。
不过男人的视线也很快就收回了，并不在姚彦舟的身上过多的停留。
姚彦舟后来听王小顺说，这男人叫顾今朝，是公司高价请过来的总裁，一路打拼上来的很了不起，不过原来不在广东这边工作，是在苏州。
姚彦舟不经意的问起为什么跑那么远过来，王小顺只是摇摇头。
姚彦舟只是当个故事听，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又回忆起两人之间慢慢开始有了一次次的交集，姚彦舟不知不觉将顾今朝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顾今朝上班开会的时候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但是私底下却是十分亲切的一个人。
他会在茶水间跟下属笑着聊天，会在人偶尔摸鱼的时候悄悄提醒给予机会。
姚彦舟喜欢画画，在网上接单子私活，晚上下班了就在床上熬夜赶稿子，偶尔两次上班的时候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被视察的顾今朝提醒。
“打瞌睡去洗手间洗把脸，现在是工作时间。”
姚彦舟被吓了一跳，上班打瞌睡让他窘迫又害怕。
可是耳边低低提醒的声音，十分磁性，让姚彦舟突然想到一个词。
性感。
以他的认知，性感这个词语是怎么都不会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的，可是他想用，用在顾今朝的身上。
姚彦舟很忙，他忙着上班，下班了画画，这个事情好像只是一个小插曲。
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可能那段时间太忙了，加上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他在工作中犯了错误，害得整个组全部留下来加班到深夜。
加班是有钱的，但是谁也不愿意做牛马到凌晨十二点。
王小顺安慰他，“没事，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犯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姚彦舟知道王小顺是安慰他，他强扯了扯嘴角，“谢谢。”
熬了两天终于成功把方案再次交了上去，大家都松了口气，谁知道再次被驳回。
那是姚彦舟第一次见到顾今朝发火，严肃的男人把方案扔到在桌上，狭长的眸子在眼镜下泛着冷光。
“这么大的漏洞看不见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能干就干不能干公司会把解约合同给你，再给你补发两个月的工资。”
“是......”
姚彦舟因为害怕瑟缩着脑袋，手指捏得有些发白却是不敢在看发怒的男人一眼。
他不是第一次出来工作，之前十几岁的时候也在店子里打过寒暑假工，但是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他有点被吓到了，但内疚羞愧更是占了大半，因为他一个人犯的错连累大家一起熬夜加班。
已经加班两天了，姚彦舟平时不吭不响的但是跟大家伙关系还不错，知道他这次犯的错误确实严重，而且白天被大老板亲自批斗了，也不在说他。
王小顺叫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叫他该回去了。
姚彦舟牵强的笑了一下，“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在检查一下。”
那天晚上一点多，姚彦舟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这个时候办公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姚彦舟关掉最后一盏灯，这时候远处总裁办公室的微微亮起的光亮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他以为是顾今朝可能忘记关灯了也说不定。
于是他往光亮处走，快走近的时候，里面的灯灭了，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哒...哒...”
姚彦舟立刻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忘记关灯了，是顾今朝还没下班。
想到白天见到的恐怖分子，下意识让姚彦舟皱起了眉头，他想找个位置藏起来，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藏的。
办公室只剩下绿色的安全提示灯，姚彦舟转身往外走，在顾今朝出来的时候假装刚走到这里，尴尬的打招呼。
“......顾总，下班那么晚啊。”
顾今朝关上门，他站在黑暗里看向眼前单薄的人，神色让人看不清楚。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一手捏着外套，一手捏了捏被眼镜压酸的鼻梁。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男人的神色，但那磁性的声音有明显的一点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一丝疲惫。
姚彦舟在后面顿了一下脚步，连忙点头，“嗯嗯，好的顾总。”
这是姚彦舟来到这里之后，从未见过的顾今朝。
白天一丝不苟严厉非常的人，这时候罕见的让他看见了平常人见不到的一点虚弱。
姚彦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被人搔了搔。
从那天以后，每次顾今朝来设计部，姚彦舟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在对方的身上停留。
而且好像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悄的变化了，老板好像来设计部的次数多了，对他的关照未免太多了......
直到那次冲动的表白......
姚彦舟眉眼垂下，都是他自己自不量力，他们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不同的人生。
人生总是太多的意外了。
他的实习期快到了，合约自动解除，他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这个地方或许就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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