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珊珊的恋爱历程，林声韵的表情很是向往：“珊珊，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校园女主。”
“才不是。”珊珊笑着说，“我只是挑好的地方和你说，背后的争吵和冷战被我省略了。”
“人就是这样，”珊珊感慨道，“就连日记都是写满谎言呈现给别人看的，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太明白了，没人懂的。”
林声韵望向她。
她似乎很疲惫，倦怠地眯着眼睛，仰望天花板，神情薄淡。
林声韵没有询问别人家里事的习惯，但此刻，她不由自主地问：“那为什么吵架？”
“不是吵架。”珊珊说，“我准备和他离婚了。”
林声韵愣住。
怎么会呢？从前那么甜蜜的一对情侣，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对象，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这一切多么的不容易，艰辛与苦涩，明明一切都熬过来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林声韵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直直看着珊珊，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眷念，和刚才说着往事的情绪完全不同。
“会后悔吗？”半天儿，林声韵只憋出句这个。
“不知道，会吧。”
珊珊终于不看天花板，她侧身，目光放在林声韵身上。
她呢喃：“我试过很多次重新爱上他，但都没有成功。他也许真的爱过我，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总爱跟我发火，说我性格奇怪，总敏感多想。但那天我明明看到他的衣领上有口红印留下的痕迹。他用清水浸湿，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不想说。”
“我从来没想过他有天会选择偷腥，我慌乱，想到我的孩子，我怕他失去了父爱，会变得胆小不安，我把他的一生想过去，于是决定忍受。
林声韵心疼地看向她：“你把孩子的一生想完了，那你的呢？”
珊珊哽了一下，再说话已经带了点哭腔。
“我不能毁了他。”
林声韵抿了下唇，她没有体会过父母的关爱，甚至在每次想了断生命时内心都在“憎恶”父母，为什么生而不养。
那是在她最叛逆的年纪，想过最违背良心的话。
姐姐听到她口无遮拦的那句“早知道这样就别生我”时，气红了眼。
那是姐姐第一次打她巴掌，疼得很，脸红辣辣的。
“人还是自私的。”珊珊说，“尽管每个夜晚，我都在劝说自己忍一忍，可是他尝过了腥，居然上瘾了。”
“我爱我的孩子，可我也爱我的自尊。”
这该死的自尊心，让本该自由的人被束缚，可它又让深陷泥潭的人重获希望。
珊珊和林声韵聊完后大哭一场，林声韵安慰她半个多小时，珊珊精疲力尽，睡着了。
彼时外面的太阳照进阳台，林声韵走出去，抱着自己。
她感受着微风，闭上眼平静心情。
半会儿，她吐出一口气，将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拿出手机。
这个点，林松拓已经到家了，唯一的两条消息都是林松拓发的。
林松拓：【我到家了。】
林松拓：【照片.jpg】
林声韵点开那张照片，那是林松拓的中午饭。
她的唇角往上勾了勾。
林声韵：【吃这么好，我还没吃饭呢。】
林松拓：【…】
林松拓：【你去旅游还是去逃生，到现在还没吃饭？】
林声韵：【和朋友聊了很久，她现在睡着了，等她醒了再去吃。】
林松拓：【好。】
林松拓：【对了，宋涔秋今天和我问你下落了。】
林声韵眸子一亮：【他怎么说的？？】
林松拓：【…至于这么激动吗】
林松拓：【他就问我你和谁出去玩，有没有男的，没了。】
林声韵把重点放在了后半句，宋涔秋问有没有男的——
男的！异性！
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问另外一个人出去玩有没有异性！一定是超乎朋友的关系！
林声韵憋着笑：【然后你怎么说？】
林松拓：【我说你跟暧昧对象出去玩了。】
“？”
兄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特么的，你在干嘛啊？？？？
那是我暗恋对象，你丫跟我暗恋对象说我和我暧昧对象去玩了？？？
林声韵：【你最好马上告诉我是假的^_^】
林松拓：【真的。】
林声韵：“……”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啊林松拓。
林声韵心惊胆颤地点到宋涔秋的聊天界面，她思酌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发了句：【在吗？】
宋涔秋秒回：【在，怎么了？】
“……”
她游离了几秒：【我来朋友这边旅游，她这边好冷。】
这一段发出去，林声韵沾沾自喜——
他应该听懂我的潜台词了吧？
刚窃喜不过两分钟，宋涔秋回了个“好”。
“？”
好？
就这么好了？
不是，兄弟，你不是跟我搞暧昧吗？
你这是搞暧昧该有的行为举止吗？
你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林声韵又想起珊珊刚才说的话，果然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回了个嗯，宋涔秋又发了个问号。
看着“？”，林声韵有些失语。
不到一分钟，他又发：【怎么了吗？】
林声韵：“……”
不知道回什么好，林声韵关闭了手机屏幕。
又过了十分钟，宋涔秋打了通电话过来。
林声韵顿了几秒，接了。
宋涔秋在电话那头说：“你怎么了？”
林声韵哑然。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莫须有的事情。
这个关心对他而言，也许并不叫关心，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林声韵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默然，宋涔秋也不说话。
是宋涔秋没沉住气，他叹了口气，声音紧巴巴的，像是皱着眉头说话。
他说：“你生气了？”
“没有。”她硬邦邦地说，“我是在思考人生。”
这话一说，林声韵差点咬到舌头。
她绝望地闭眼——
太他妈傻逼了，理由都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
宋涔秋愣了几秒，倏地笑了。
笑声短促，声音悦耳：“那你思考出什么来了？”
林声韵：“暂时还没悟出什么来。”
宋涔秋：“嗯，林大师，等你悟出道理后传授给我悟一下。”
林声韵沉默几秒，说：“宋老师，如果你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最后如愿以偿和她结婚，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我没太听懂。”宋涔秋如实说，“既然我已经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为什么会再喜欢别人？”
林声韵：“……”
是啊，这个问题对于他们而言，太幼稚了。
“可能是我说的有问题，算了。”
宋涔秋：“林声韵，你是去旅游吗？”
林声韵怔了下：“是啊。”
“哦——”宋涔秋淡地道：“我还以为你去为人排忧解难呢。”
“……”
“少做树洞，容易把负情绪传染给自己。”宋涔秋说，“早点回家，我给你做饭。”
“——”
妈的。
宋涔秋，也太犯规了。
他的话乍一听很暧昧，但细想又是另一种味道，让人猜不透到底是暧昧还是朋友。
他们早就越过普通朋友的界线了，只是彼此默契的没有说破——
林声韵是想说破的，但她看不出宋涔秋的想法，也不敢贸然行事。
“好。”
过了很久，林声韵低低地应了声。
宋涔秋：“你不在这几天，林松拓胆大得很，上回在班级打游戏被数学老师抓了个正着。”
“！”林声韵瞬间清醒，“他把手机带去班级打游戏？”
“是，好几个男生围着他，嘴上喊着松哥松哥，林大师，你外甥很受欢迎啊。”
林声韵：“……”
怎么跟混社会的一样啊。
“男生之间都这么叫啦。”林声韵尴尬地打哈哈过去，“但是在班级打游戏这件事是绝对不允许的，我晚上就跟他打电话，勒令他，不让他这样了！”
“来不及了。”宋涔秋说，“他的手机被没收了，在我这。”
林声韵：“……？”
二十分钟后，电话挂断。
宋涔秋揉了揉鼻梁，旁边的老师打趣道：“宋老师在和女朋友聊天吗，这么温柔啊。”
宋涔秋：“和喜欢的姑娘聊天。”
那老师愣了下，和另一个同事互眨了下眼，神情惊讶，像是在说：我去，还真是个女的。
她还想说点什么圆场，宋涔秋已经站起身出去了。
他站在班级门口，往里望去。
被收了手机的林松拓无所事事地靠在手臂上，漫无趣地玩转着黑笔。
“林松拓。”宋涔秋出声，后者猛地一抬头，突然眼里放了光芒。
宋涔秋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朝他勾了勾。
“过来。”宋涔秋说。
林松拓第一次这么速度，这么听一个老师的话。
他突地站起，大跨步走向宋涔秋。
宋涔秋没和他说话，看他过来，转身走回办公室，林松拓也听话，跟在他后边一句话不说。
一到办公室，宋涔秋刚坐下，林松拓就凑了过来。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姨夫，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宋涔秋：“……”
这小伙子还挺上道的。
他没有纠正，只说：“你姐让我把手机还你，但你也知道，在课堂玩手机，不仅要没收，还会受到处分。”
林松拓倒是阔绰：“没事儿，处分随便扣，只要能毕业就行。但是手机……姨夫”
他又向前，挤眉弄眼地：“行行好，把手机给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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