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荒诞

不知道打了多久,双方脸上都大大小小染了淤青。

红黄蓝绿细狗身材不堪一击,早就躺下,抱着肚子哀嚎。他们也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林渝绘右手背关节擦伤,打别人脸打的。

原以为就此结束,结果后方又涌上十来个人,比刚刚那波还壮大,操着椅子棍子。

李仰几个男生见状,默契挡到她们三人跟前,让她们先进绘梦营躲一躲。

林渝绘拉着湘婉范雅转身,发现已经有两个流氓堵在绘梦营门口,脸颊上有喝了酒的醉红,拿着木棍摇摇晃晃。

她们走过去,他们就挥动棍子,林渝绘挡在前方,手臂挨了一下,又麻又疼,瞬间从微红蔓延成亮红。

她拽住木棍拦住他们,让湘婉和范雅进去,她还不能进去,她得去找游斯浅。

他们两个本就烂醉站不稳,林渝绘抬脚一踢就放倒了。李仰他们还没有脱身,分不出胜负,她转身奔向路边的劳斯莱斯,要自己去找。

细高跟和水泥地板磨出刺耳的声音,在混战的喧嚣里异常明显,中途还有一个伸手拦她的,林渝绘一个过肩摔搞定,但鞋跟断了。

那个男人比她高半个头,有啤酒肚,她扛起来的时候脚崴了一下,将他扔出去后趔趄两步才保持了平稳。

一高一低的鞋子碍事,林渝绘索性脱掉,扔向欲再次站起来拦她的男人。

林渝绘脚底皮肤娇嫩,她从记事起,基本没有在外面光脚走路的记忆,这一下走在带了沙石的路面,像是踩在荆棘上一般,她甚至能感受到小石头的形状。

跌跌撞撞跑到劳斯莱斯旁边,正准备上车,转弯处响起一阵喇叭声,在混乱的黑夜如同猛兽嘶吼。她转头,一道远光灯射出,像是定海神针,定得后方打架的人群一动不动。

林渝绘将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奔驰大G,还有驾驶座上脸色刷白的游斯浅。他原本在朝她笑,看见她胳膊上的淤青后,嘴角又落了下去。

游斯浅下车,关上车门的动作有些吃力,威慑力消减,后方定住的魔咒被打散,他们又扭打起来了,似乎在为这一场会面,演奏一首来之不易的盛歌。

林渝绘张着嘴巴,在看见游斯浅那一刻,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所有担忧化为放松的笑容和眼尾溢出的泪。

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抱他。

林渝绘吸着鼻子擦掉眼泪,踮起脚,朝游斯浅飞奔过去。

混乱的背景里,随风扬起的秀发,淡黄色的裙摆,女生脸上的惊喜雀跃,在这个荒唐的晚上,描成一幅醉墨淋漓的画,镶进此刻肩膀酸痛砭骨的男人眼底。

游斯浅扯着嘴角,别墅里所有的疯狂有了实际的收获,他看着向自己奔来的林渝绘,露出一抹万般苦难之后的畅快笑意。

须臾。

粉色气球的海洋出现了一根破坏力极强的针,画里的风景开始天崩地裂。

“林渝绘!”

游斯浅拼了命大喊,往她跟前冲,快如离弦的箭。

爱的人近在咫尺,林渝绘张开手,要抱她心心念念的人。

他却没有伸手,而是错开她,用了很小的力气拽动她手腕,两人位置互换,他站在她眼前,为她砌起一堵墙。

现在,逆光的是她。

林渝绘看见了游斯浅脸上没有褪去的笑容,也听见了近在咫尺的两道撞击声。

一道打在游斯浅后脑勺上。

一道是砖头掉落的声音。

砖头碎成两半,不知道是在游斯浅脑袋上碎的,还是跌落下去砸碎的。

林渝绘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见游斯浅欢快的笑容,在某一个时间点抽离,不羁的眼神如同油尽灯枯,瞬灭。

“游斯浅!——”

尖锐的呐喊划破了后方荒唐的画,撕碎了夜晚用星空装饰和平的假象。

所有人都乱了脚步,有知道闹出人命要逃亡的;有路过捂嘴惊恐尖叫的;有跑过来查看情况的;有手忙脚乱打120的。

林渝绘就陪在游斯浅身边,面对面跪在地板上,他的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和她第一次来京北的那晚一样,安安静静。

她多希望他这次还是骗她的。

但不是,血从他后脑勺滴落,沿着后脖颈,滴到他T恤上,滴到她衣服上,她手臂上。血里还有他的体温,比这该死的夏天还要热。

林渝绘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可以在一瞬间染红那么多地方。

所以她喊不出来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颤抖贴在游斯浅耳边,一句一句小声重复着:“没事,没事游斯浅,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不疼,疼的话你和我说,我踩着高跟鞋去踹那个打你的人。”

有一瞬间,林渝绘愣愣笑出来了,嘴巴张得大了,眼泪落进口腔,又咸又苦,空气里的血腥味也混进去了,让林渝绘分不清那句话,是说给游斯浅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再后来,林渝绘就记不清了,她只记得,眼前变得一片白茫茫后,尖叫声变大了。没一会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尖叫声变成议论声,有好多闪光灯,然后就听到警笛声,又有救护车上闪烁跳动的车灯。

有人从她怀里把游斯浅抢走了,她疯了一样抓着他手臂,跟着他走,然后上了车。

这一切在林渝绘的眼睛里,像是放大的像素,糊成一片,看不清,跟游斯浅的呼吸和心跳那样……

救护车在车流中奔驰,鸣笛声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响亮,似乎是将拥堵在路上的车吼开的那般,没有停顿地直达了医院。

抢救室亮着灯,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消毒水的味道刺进骨髓,似乎走一遭就甩不掉那样浓厚。

走廊门口站满了人,他们急得上蹿下跳,一个劲儿打电话联系朋友,联系游斯浅的家人。

林渝绘也站在里面,她光着脚,眼神涣散,像个没有意识的灵魂。衣服和身上的血干透了,结成黑色的痂,她不懂动,所以没有掉落。

后方传来几阵匆忙的脚步声,撞过她冲到抢救室前,哭天哀嚎。

旗袍美人,捶胸顿足,站都站不稳,跌进一旁中年男人的怀里,脸上是无尽的自责,两行清泪不比林渝绘少。

中年男人虽面色凶狠,但此刻也只剩担忧。一边扶住妻子,一边试图透过紧闭的大门看看儿子的状况,与一个小时前的状态比,他的威严全数扯下,只剩望眼欲穿和年迈父亲的急切。

林渝绘被撞到墙上,她索性就呆在那,脑袋靠着,又一动不动了。

“叔叔阿姨。”李仰走到林渝绘身边。

听见李仰这样招呼,林渝绘才回过神,满是歉意朝向他们,恨不得将脑袋垂到地上,连头发丝都写着对不起。

胡仙染看见林渝绘,眼底的心痛变成泪水都淹没不了的恨意。

来的路上游家已经探清楚事情经过,本就对林渝绘不太友善,没想到她居然会跟流氓打架,还殃及自己儿子,此刻更希望躺在里面的是林渝绘,碍于教养,胡仙染到底是说不出要她一命换一命的胡话。

“对不起。”林渝绘小声说。

“离开这里。”游国通没给她眼神,而是紧紧护着怀里的妻子,饱经风霜的瞳孔盼着抢救室的儿子。

游国通自然知道这件事情跟林渝绘关系不大,也不是林渝绘动的手,但他没办法不怪罪她,毕竟自己儿子救的是她,如果她不出现,这些将不会发生。

“对不起。”林渝绘无限重复着,“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陪陪游斯浅?我……”

“林小姐,放过我儿子,他已经躺在里面了,难道你希望他父母也躺进去吗?”胡仙染保持着最后的体面,没有骂出口。

林渝绘只是摇头,眼泪决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等游斯浅醒了,我想和他说说话……”

“轮不到你和他说话,要不是你,他现在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胡仙染语气开始激动。

林渝绘感觉有一个尖锐的东西刺进了心脏,疼得她哑口无言。

但她不反驳,这个时候,游家就是直接动手将她赶出去,让她一命抵一命,都是情有可原。

可她就是想等游斯浅醒来。

林渝绘欲张口,胳膊被一只大手牵住,制止她的请求。

“你先回去,有消息我和你说。”余同说得很轻,他嗓音低沉,最容易让人信服。

他拿起手腕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膀,又让李仰把她带出去,和湘婉范雅颔首,当做是打了招呼。

电梯口,林渝绘刷白的小脸,在铁色的反光出倒影出来。

李仰帮她整理一番外套,宽慰道:“放心吧,余同哥对游哥很好的,他会帮你安抚好叔叔阿姨,游哥醒了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自己,不要乱了阵脚,免得游哥醒了看不到你。”

“现在叔叔阿姨情绪肯定不好,你留在那里只会变成他们发泄的对象,你先好好休息,我在这里跟着余同哥,你实在担心,可以一直给我发消息……”

叮-

李仰的碎碎念还没有结束,电梯门打开,铺面而来一股冷气,里面的光线比外面要凌冽些,透着刺骨的寒。

男人站在电梯中央,身材修长,气质清冷,白色衬衣别进黑色西裤,熨烫得体,一尘不染,和倒在血泊里的游斯浅截然相反。

看到电梯门外的风景,他只是站定,没有走出来,脸上的表情也不为所动。

湘婉率先和他打招呼,“施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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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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