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思源。”黄思源拖长了调子,瘫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懒懒答着。
思源。
饮水思源,名儿还挺好听。
“行。”张云岫略一点头,转回身写题去了。
“诶,你就‘行’一字儿啊,没点儿别的表达方式吗?”
别的表达方式?
张云岫一愣,刚理顺的思路又被打断,于是潦草点头:“好听。”
黄思源:“……”
说到底,还是很敷衍。
黄思源属于上课下课都闲不住的主,爱说话。如今班级大换血,周围的旧人被拆了个七七八八,基本都去了另一个班,就算有能说上话的,也都因座位调动去了遥远的三列开外,终于捞了个认识上的,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只是……这位好像不愿意跟他说话?
应该是被自己那天的“惨状”给吓着了,黄思源心里无所谓一乐,毕竟原来那些个跟他聊得好的,也不知道他每天夜里都会面对怎样焦头烂额的境地。
他们只会调笑地问询,自己脸上身上的伤怎么又增加了,自己为什么又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云云。
这么想着,思绪被牵得就远了。
连什么时候下的课都不知道。
“我说真的,你名字很好听。”
下课铃打过,有个声音紧随其后传来。
黄思源转头,眼里还有因为长久发呆而尚未回过神来的茫然。
张云岫又补充:“饮水思源,给你起名字的,应该给予了你以很美好的祝愿。”
黄思源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的情绪太复杂,张云岫来不及读懂。
下午第三节下课铃响,张云岫照例上天台吹凉。
高二上已经过了四分之一有余,十月过半,高处的风已经不复夏日时的清爽,只剩无尽的寒凉。
张云岫没来及给自己添衣,天台风一过,感觉自己快被吹成傻逼。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刺激,越爱玩。
张云岫在天台顽强“欣赏”了近四十分钟的日落全过程。
回去的时候,限时训练刚起了个头。
旁边座位空荡荡,其主人不知正乐在何方。
张云岫落座,在老师绵长的讲课声中动笔写作业。
“咚咚”
班门被敲响。
紧接着,敲门的人不等老师发话就拉开了门探头进来:“老师您好打扰您了,找一下你们班黄思源同学。”
回答他的是政治老师的迷惑眼神。
下面有同学偷偷提醒:“老师,他还没回来呢……”
政治老师又是一愣,心里对这人上课的积极性十分无语,她转脸扫一眼班里,还真是,西边儿最后一个位子空着。刚刚光顾着讲,居然也没关注到……
“是,他没回来。”
那学生似乎因为着什么很是着急,得了答案后道声“谢谢老师”,匆匆掩门离去。
教室里,沉闷空气再临。
同学们又都支着脑袋继续听无聊的课,只有张云岫托腮望向那个刚刚闪过那位问话同学身影的后门玻璃,一种微妙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限时训练后半程。
班主任急急推开门,镜片后的目光扫视一眼班级,一秒锁定空位,再看一眼旁边的张云岫,目光收回。
冲政治老师抱歉一点头,与问话同学动作几乎相仿的姿态,离开了。
有平时爱八卦这些“奇闻异事”的,已经察觉到,“瓜”的气息逐渐浓郁。
眼看着也快到吃饭时间,不学的基本上都无心干坐了。
不知从哪一处起始,切切搓搓的声音流露而出。
“他是不又干啥事儿去了……”
“估计,不然搁以往限时训练早压点儿回了……”
“这搁学校里的,他能干哈啊……”
“那咱可就甭知道了……”
张云岫本无心参与,却也还是不留心地听了一耳朵。
众说纷纭。
但绕不开的都是“黄思源肯定又干坏事了”。
刚开学那夜那张昏黄路灯下狼藉的脸再次重现脑海。
黄思源是挺闹腾的,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笑意盈盈却浑身是伤的人,伤人的就一定是他么?
张云岫百无聊赖地想着,忽然就很想冲过去,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那帮同学……名儿他是记着的,可惜就是对不上人而且……最最关键他不熟啊!
上学期跟他贼能唠的时云间也在开学时与他不幸分离,现在只能自己“黯然神伤”。
老师的声音已完全被楼上椅腿和地板相互摩擦的声音盖住了。
下课铃如期而至。
班级前后俩门被一拥而开,一帮人几百年没吃过晚饭一样争先恐后往外涌,张云岫缀在最后走出去的时候,楼梯间里短短几秒已经挤上了成山成海的人头,黑压压一片,世界末日降临似的。
张云岫见了这一幕只想闭气走人。
他也这么做了。
转身回班,又是省掉晚饭钱的一夜。
约么十分钟过后,该吃饭的该逃夜自习的几乎从楼里走光,张云岫掏手机看了看,还有半个来小时时间,也从楼里溜出去了。
依旧是在入夜了的校园中四处游荡。
校园蛮大,暑假期间又新修了不少东西,现在逛起来倒也不算乏味,张云岫就从草地抄了近道走上了环河栈道,决定绕一圈之后打道回府。
夜风清冷,十月中旬的河面已经结起了很薄一层冰,但也仅限河道边沿,中间大部分依旧是流水状态,倒悬着暗蓝夜幕,在遥远对岸的街灯光影下安静地流动,像旧日的默剧。
树影也婆娑,笼罩着久无人光顾的栈道,落叶堆积在不常打扫的栈道上,人一走过,沙沙作响。
张云岫呼吸着带着寒意的空气,只能听到四下静谧里自己脚踏在栈道上发出来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哒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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