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抬起头,弯了下唇:“我明白了。”
“今今你是聪明的,我希望自己没看错人。”
“我不遗憾,是因为一个‘方舟’没了,还能有万万千千的‘方舟’,但前提是你得守住棵参天树,才能有源源不断的木材,建数不胜数的舟。”祝柏巡笑了下,也带着不容抵抗的威意,“至于那些蝼蚁,我会让他们闭嘴。”
-
谢宅。
谢昭洲难得休息,在家里陪着柳如苡。
是他既不喜欢,又不善长的插花,他自然心里窝着郁闷。玫瑰枝的刺第五次扎到他手指的时候,他彻底爆发,抬手将花丢到一边:“这种小姑娘才会喜欢的东西,您能不能找娇娇陪你?”
“你小子净废话!”柳如苡瞬间怒火中烧,“娇娇人在伦敦呢,不然你以为轮得你这个臭小子吗?”
她低头检查了下谢昭洲刚刚的成果,不禁皱眉:“你有没有审美啊!这颜色、这搭配,丑死了!”
柳如苡一把拆掉谢昭洲好不容易才系上的蝴蝶结,花枝散了一桌。
被迫返工,谢昭洲整个人的不耐烦更重,指骨把..玩着柳如苡刚摘好刺的一根玫瑰枝,说什么都不肯再搭配一束新的花。
柳如苡看着他这副样子就不喜欢。
批评了他两句,直接冷脸当甩手掌柜,他这个儿子哪哪都好,就是骨子里这个骄傲和自尊太盛,旁人一句相左的都说不得。
“小姑娘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呀,要是没这些花花草草的,我怎么讨我儿媳的欢心?”她故意加重了语气,余光偷偷观察自己儿子的反应。
谢昭洲抿了下唇,反问:“祝今?”
他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脱口的瞬间,居然陌生得让他有些恍惚。
一个错神,指腹又一阵刺痛。
谢昭洲蹙眉低头,发现是花枝末端被遗留未除尽的一根刺,他拿着花钳,把它剪掉。
脑海里因为柳如苡猝不及防提起,浮现出女人的脸,清晰到每个细节。不得不承认,祝今长了张美到足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蛋,至少完美地踩中他的审美。
只可惜,她身上的刺,比这玫瑰的,要难拔太多。
“讨她欢心做什么?”谢昭洲冷着脸说。
柳如苡气到直接抬手抡了他一下:“你说呢,你说呢?今今是你的老婆,你不讨她欢心,还想去讨谁的?”
“她又不想让我讨。”谢昭洲苦笑了下,“她想的,另有其人。”
柳如苡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模样,没有半点心疼,只觉得好笑。她扇了扇手掌,抽了下鼻子:“你闻,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谢昭洲抬起头。
“好酸!”
“…………”
谢昭洲强忍住飙脏话,额角青筋都在跳:“您拿您儿子当笑话看呢?”
“我可没有。”柳如苡连连摆手,“今今有前任这事,我当时都和你说得明明白白,明明是某人眼都没抬一下,说什么无所谓。怎么?现在心里不平衡、不舒服啦?”
谢昭洲攥了下花叶,嘴硬道:“没有。”
“这就对了,现在社会这么开明,谁还没个前任、没个过去的,这还算个事吗?”柳如苡是打心眼里觉得无所谓,她还总担心祝今嫌弃谢昭洲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
一看就不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白白浪费一身风..流倜傥的皮囊。
她那不是前任。
是念念不忘、还住在她心里的前任。
谢昭洲在心里纠正,有苦难言,最后只说:“总之,她不会领我情,您别跟着瞎忙了。”
“儿子。”柳如苡苦口婆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点拨他几句:“你知道男人最有魅力的点是什么吗?”
不管谢昭洲的反应,她继续说下去:“要真诚,要执着,又争又抢才是王道啊!退一万步讲就算今今心里还放不下前任,又怎么了,他们分手了,今今和你结婚了,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你,她只会离别人越来越远,离你越来越近,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
谢昭洲很想问,柳如苡教他这些,和叫他当男小三强上位有什么区别。
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再说了,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抗拒呀。”柳如苡彻底无视自家儿子的难看脸色,“今今刚刚还主动发消息问婚礼安排有没有想法,说不定已经在偷偷看婚纱样式了呢。”
“她主动问?”谢昭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明明一脸冰冷地同他说是把他们的婚姻当作交易,居然会主动问起婚礼。谢昭洲蹙了下眉,根本不信,他捏了下花瓣:“那这花?”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啦,你晚些时候拿着去接今今下班,顺便一起吃个饭,再约约人家周末的时间,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柳如苡已经完全替他计划好了,“别总叫人家女孩子主动,你是男人,gentleman一点,好不好的呀?”
谢昭洲迟疑了很久,很久很久,才点了下头。
重新将散了一桌的花条都捡回到手里,柳如苡要什么,他就跟着递什么。
柳如苡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欣慰地笑了笑。这小子,怕是已经被老婆牵着情绪走而不自知了。
“妈,能问您个问题吗?”
“嗯?”
谢昭洲最初以为柳如苡看中祝今,是因为她祝家四小姐的身份。
但他回国后,和莱瑞、和祝家都打过几次照面,给他更直观的感受是外强中干,上上下下都凭祝柏巡一位掌舵人,是力挽狂澜还是回天无力,尚是不定数。
他记起寿宴上模模糊糊听到的那句,有些拿不准柳如苡知不知道这件豪门秘辛。
“您为什么最后选了祝今?”谢昭洲斟酌地问,毕竟只是一句传言,他不确定事实的前提下,不会多嘴猜忌。
“因为今今值得呀,你不觉得她很有魅力么。”柳如苡没丝毫犹豫地说道,“和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娇气大小姐不一样。”
短短见过三面,就能完全调动她这个骄傲儿子的情绪,这还不够证明吗。
有魅力。谢昭洲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
终于为自己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描述词。
祝今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至于什么是有魅力,好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述,是种飘忽却真切的感觉。
谢昭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如苡,只说:“她是不一样。”
至少她不像那些女人,见了他眼睛就移不开道,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这也是不一样。
等到柳如苡将花束插完,谢昭洲还是没能在心里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他只能捧着那束花,来到莱瑞集团的楼下,等祝今下班。
谢昭洲没开那辆带有他独特标识性的加长宾利,而是从车库里选了辆很久没开过的库利南。
他对于车驾的偏好,也是一始而终,优雅、大气、有质感,总之从不玩低调那套。
车子临时停靠在莱瑞大楼旁侧的马路,正值下班高峰,人流来来往往,几乎路过就要往这边看上一眼。
戴助理坐在驾驶位,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眼神烤熟。他自然不像谢昭洲,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被瞩目,早就习惯活在聚光灯和被注视中。
“您要不要问问祝小姐还有多久下班?我看这花都要蔫了,没方才从谢宅出来时娇..艳了…”戴辰试探着问。
谢昭洲不紧不慢地放下平板,拿起私人手机,点进和祝今的对话框,却停下。
他们的对话,还停在上次——
【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
【哪件?】
【每一件】
谢昭洲目光怔住,似乎能从祝今简短的两行回复里,想象得出她那副倔强而美丽的神态。
柳如苡说得很对,她是个太有魅力的女人。
这么久没见、没联系,她还能在他的脑海深处鲜活地存在。
他转手掐黑了手机屏幕,没发消息问她,不想做主动开口说话的那方。
祝今问婚礼的筹备,不也是绕他,直接去问了柳如苡。这应当是他们无需多言的默契。
胡思乱想着什么的时候,车窗上传来两声敲叩。谢昭洲抬眸,看清了来人。
窗子贴了单面膜,祝今在外面看不到里面,自然看不到谢昭洲猝不及看见她时,那一瞬眸底滑过的惊艳。
他承认祝今的魅力,却不想承认。
谢昭洲推门,迈腿,等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神色早已经恢复如常。
“谢先生,找我有事?”祝今微仰头看他,面对面站过几次了,她勉强习惯了男人身高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有、也没有。”谢昭洲答得模棱两可。
倒是一边的戴助理等不急了,抓着花捧,塞进自己老板的手里,然后功成身退、飞快跑走。
他可不想白白被人像观赏猴子似地看了快一个小时,他都牺牲那么大了,当然得有点回报。
要不是怕被炒鱿鱼,戴辰甚至想直接站在老板身边介绍,西装是试了十套选出来的,领带、领结轮番试了大半个小时,腕表、胸针、袖扣更是恨不得把最豪华金贵的那款拿出来,明摆着是下了功夫的。
他还没见老板这么隆重地对待过哪次见面。
“这花…”
祝今被戴助理突然来的这一下子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跟着问了一句。
“妈准备的。”谢昭洲云淡风轻,闭口不提他那伤痕累累的手指。
祝今点头,没什么可忸怩的,接过来收下:“帮我谢谢伯母。”
她等了两秒钟,不见谢昭洲有其他话要说,以为他是奉柳如苡的命来跑这一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下。”谢昭洲抬手,拦在她面前。
两人的距离瞬时被拉近。祝今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明显不是之前他习惯喷的那款,要更浓、更烈,存在感更强,不知道是不是谢昭洲特地换的。
“那我呢?”谢昭洲也说不清哪里来的委屈。
她对所有人都好,亲昵可人,会笑、会认真倾听、会真诚地给回答,只有在他面前,永远是冰冷的,是拼了命地要划清界限的,是片刻都不想多和他接触的。
谢昭洲不懂他到底是哪里惹她这么反感。
“祝小姐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他眉头压得更低,剑眉星目间那股凌锐之气油然,明显不悦。
偏偏他心里繁琐想着的那些,祝今没花什么心思琢磨,自然猜不透。
她眨了眨眼睛,歪了下脑袋,语气难得软了些,有些拿不准的疑惑——
“谢谢你…跑腿辛苦了?”
谢总荣升跑腿小哥(牙已咬碎版[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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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孤独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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