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呢?妈妈宁愿自己过得苦点都想你能过得好。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多少好东西都舍不得吃,就留给你。”
她知道啊!
她都知道。
胸口似乎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记得小时候肚子不舒服,爸爸帮她捶了几个小时的背帮她缓解。她也记得就算家里不富裕,为了让她专心学习妈妈特意辞去工作陪读。她还记得从小在家就娇生惯养不干家务,所以她五谷不分。她更记得家里的饭桌上的菜都是根据她的口味来的。
她知道,他们把他们能给她的都给了她了,她如何不知。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他们做的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她知道的。
家里的气氛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活跃的,严厉的妈,搞笑的爸,活跃的她。
所以有一点点细节上的不好,她向来能自我安慰。
毕竟比她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那些话妈妈心里有多难受,”萧母话里也带着哽咽,“妈妈只是想你成家立业,妈妈有什么错。”
“你没错,”胸口的石头实在太大了,萧君湘忍不住哭着笑出声,“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试图说服你。”
是不是非要像哪吒一样剔骨还父、剔肉还母,才能除却这恩情换来和他们平等说话的权利?
要不说人情债最难还呢?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萧君湘冷静下来,“妈,别说了。都冷静下吧。”
看着地上的手机,萧君湘那吊椅边上的纸巾擤鼻涕后道:“亲戚那边我随便你怎么说,女儿大了不听话了,那个不孝女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甚至不行直接说我死在外面都行。”
“萧君湘!你什么意思?”
“顾全你和爸爸面子的意思,逢年过节我不会回去的,你放心,赡养义务我会尽的,我以后会每个月都给你们打钱的。”
“你要干什么?你这样子我和你爸爸是不是白养你了?”
“是啊!你看生小孩就和投资一样,不一定有回报的。这还算好的,我还养你们,狠一点的直接不养了。”
“君湘你非要这样吗?”萧母道,“爸爸妈妈小时候是就给你钱你就长大的吗?”
“是啊,我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倒水的时候水撒了这种小事是不会被骂的,吃饭的时候筷子掉地上也不会被打,六一儿童节就算没有奖状也依旧可以被爸妈夸奖。”
“你就记得我们不好的,那我们好的呢?我们要是一直这样虐待你,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说的都对,但我是个有问题的小孩,我偏就记住了你们的不好,”萧君湘抹了下眼泪,“我挂了,最近都不要找我,我会把你和爸拉黑一段时间。”
挂了电话后,萧君湘快速将两人的方式拉黑,然后顺手将亲戚也拉黑了。
然后她才松了口气靠着落地窗仰头看着天空。
一月份的天有些冷,她穿的只是睡衣,之前情绪波动太大了,所以没太顾及得上,这会才慢慢感受到手脚冻得和冰坨一样。
刚抖着手拉开了落地窗就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随着落地窗合上的声音,寒风被拒绝在了外面。
握着萧君湘的手塞到自己的脖颈上,江落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
他原本以为她父母只是在相亲的事上有些过分,毕竟她看上去实在太过开朗,他真的不知道她心底还压着这么多的事。
紧紧抱着萧君湘,江落根本不敢让她看自己红了的眼眶,怕她知道自己全都听到了。
静静靠着江落,萧君湘想怎么这么巧,又给他听到了。
也是,他只是去洗个澡又不是干嘛,自然早就出来。出来后看到她在阳台自然会过来,是她太投入忘记了这是在江落家。
“不用担心,一会就好了,”萧君湘其实这会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其实那些事我寻常根本想不起来。”
因为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时间治愈不了的伤口,如果有,那就是还不够久。
连一开始潜意识里的自卑她都在这几年养好了,更别说这些了。
“我提那些只是我记性好,”萧君湘笑笑,“不止这些,我很多中学的事我还记得,诗宝他们可能都忘记了,但我还记得。”
这又是为何,她总是被人说重情义的关系。
“我刚刚是故意的,”靠着江落胸膛,萧君湘道,“都和你说过了,我没有那么单纯。我那么说不过是想让她愧疚……”
她想让他们试图理解她,不要总是在催她结婚了,她真的很厌烦。
下巴轻抵着萧君湘,江落缓缓道:“可都是事实不是吗?”
愣了一下,泪水瞬间弥漫在萧君湘的眼眶。
“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不是吗?”江落不知道该怎么同她叙述自己胸口的心疼,“湘湘,我说过,我在,所以你不用自我调节。”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涌出,萧君湘咬牙道:“江落!”
随后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委屈,“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
“对不起。”
“已经过去了,”萧君湘抽噎道,“江落早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手从按着萧君湘的手上滑落,江落道:“可这世上没有人规定不能为过去的事哭。”
摇了摇头,萧君湘:“我小时候很迟钝的,那些事我当时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能记得只是她天生更容易记住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她小时后也只是觉得妈妈比较严厉。
这有什么?
别人家是温和的妈妈和严厉的父亲,只是他们家反过来了而已。
更何况那些事本来就是她做错了,她没想太多,只是后来她更加警惕、更加害怕犯错而已。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实习的老师就经常夸她细心。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是老师客套的夸,因为她从小被妈妈说粗心,说得多了她自然就这么认为。
后来工作久了,她发现相比其他同事,她的确检查的更多遍。
同事说她认真,她只是笑着说怕出错。
真的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不大喜欢上医院看病,哪怕自己就是在医院工作。
无论哪里不舒服,总觉得熬熬就好了。
但其实身体的确没有什么大病,反正她刚好不喜欢喝药。
于是相比和别人说自己的想法,她更喜欢安慰不开心的人。总觉得自己内心的感受想法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是面对朋友这么说,她又会宽慰,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好像听上去好可怜、好惨。
其实不是,习惯了就好了。
她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甚至有时候她想,妈妈虽然严厉了,但的确很多方面都把她教的很好。
没有人天生就会当妈妈的,她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
至少她不讨厌现在长成的自己,那便够了。
只是没有人安慰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随风飘散。
偏生江落非要抱着她哄。
偏生江落非要这么温柔。
“江落,我没有那么脆弱。”
她自我调节能力一向很强。
“我知道,”微弯腰,直接将萧君湘这么竖着抱起来,江落对上萧君湘红肿的眼睛,看着她慌张的避开眼,他想说没事的,在他面前,她可以脆弱点的。
她可以不用那么一直坚强。
“江落,你干嘛?”萧君湘话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去餐厅拿东西给你敷一下。”
“那也没必要这样抱着我啊!”萧君湘按着江落的肩膀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不过见他没有将自己放下去的意思,她便没有再挣扎,不想给他抱她造成更大的负担。
“脚都是凉的,”江落说着将萧君湘放在了吧台的桌子上,拿了之前就加热的鸡蛋过来。
刚接过鸡蛋放在眼睛上,萧君湘才迟钝的感觉到脚上的温热,她诧异的拿下鸡蛋看去,然后有些慌张的收回脚。
不过脚还是被江落紧紧握着。
面颊迅速染上绯红,萧君湘话都结巴了,“江、江落……”
“敷眼睛,”江落抬头看向萧君湘,神色自然,好似他做的不过是什么微不足道、寻常至极的事。
但萧君湘的脚却忍不住蜷起来,“我,我去泡泡热水就好了。”
“等稍微暖一点,”江落压下声音里的干涩,让自己表现的正常。
可……
湘湘的脚真的好可爱。
移开目光,江落看向萧君湘,“乖,把眼睛敷上。”
脚指头动了动萧君湘觉得有些羞耻,她不由想下来自己去浴室洗漱一下,但江落的力气很大,她的脚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最后她放弃了,用鸡蛋盖住眼睛,当做没看见。
不过半跪在萧君湘面前的江落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红润的脸颊和发烫的耳垂,他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他好想……
客厅里开着空调暖暖的,加上之前大哭一场有些耗费体力,萧君湘仰着头闭眸靠着椅背不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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