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损失报告出来了。B7区能量过载,烧了三条主馈线,十六个自动防御炮塔需要重置程序,外加……嗯,大概够科学院那帮老古董再写三百封投诉信的结构损伤。”托兰啜了口咖啡,琥珀色的眼睛瞥向凌戈,“还有,二十三个Alpha队员信息素紊乱,轻度神经灼伤,正在医疗部躺着呢。托您的福,还有那位……‘苦杏仁核弹’的福。”

凌戈没有接咖啡,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一角的监控回放画面上——那个瘦削的身影被银白色的机械义体半拖着,消失在浓烟中。“她是为了他来的。他们,什么关系?”

托兰靠坐在控制台边缘,“而且水平高得吓人。能在‘剃刀’的主系统里来去自如,精准制造混乱接应……这可不是普通的黑市技工。老大,我们要抓的这个Omega……”

凌戈的拇指用力碾过左下颌的幽蓝疤痕,话题一转:“他的信息素,在那里面……很干净。”

托兰愣了一下。

“不是等级,是质地。”凌戈努力描述着,眉头紧锁。“E级,微弱。但核心……没有杂质。不像‘宙斯之血’那种刻意催化的强劲感。”他厌恶那信息素增强剂,但又不得不依靠它。“他的苦杏仁像是一种……抚慰。”

“抚慰?”托兰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宙斯之血”被投入军部后,军部每年Alpha士兵的狂暴率上涨30%,每年有上亿人住进“失控监管所”。像只只凭本能的动物,只知道破坏,自取灭亡。更何况,像凌戈这样本身暴烈的信息素,医生说,撑不过两年。

托兰彻底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色。他站直身体,仔细打量着凌戈。作为发小,他太熟悉凌戈了。此刻的凌戈,虽然因目标逃脱而暴怒,眼底带着杀意。但那种仿佛随时会断的紧绷感,确实淡了不少。

凌戈突然转头,盯住托兰:“抓住他,我要了。不交给科学院。”

托兰看着好友眼中那熟悉的偏执,沉默了。对于Omega,硬来,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铃铛将苏时安带到一个由废弃货柜和管道拼凑成的狭小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陈年机油和地下渗水的潮湿霉味。

头顶的氙气灯管忽明忽暗。

“呃…哈啊…” 苏时安瘫软在地上。肩胛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体内的燥热更盛

“脏…好脏…” 他蜷缩着身体,手指死死抠着地面。凌戈冰冷的审视、又热又冷的信息素、不敢回想的被拘束感……

“呕——”他将手指扣进喉咙,想吐出来。但他已经24小时没进食了,只有酸涩的胃液和手指带入的油泥。铃铛走到角落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柜前,从中拿出水、衣服和医疗包。

她走到苏时安身边,蹲下来,轻轻碰了碰苏时安。

他猛地一缩,颤抖不止。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抬起钛合金的左手,电子义眼微微闪动,在空中投出一行莹绿色文字:清洗。包扎。换衣。

清洗…对!洗掉这一切!他酿酿强强地踉踉跄跄地冲向角落的“淋浴”区,一块防水布隔开,冷水洒下。“嘶——!”苏时安倒抽一口冷气,这冰冷带来了清醒,更是安心,他需要对抗体内的灼烧。一把将身上的布料从肩胛伤口处扯开,用力地搓洗皮肤,在身上抓出一道道红痕,尤其是被那人摸过的下巴和手臂!冷水冲刷着后颈溃烂的伤口,混着胡乱喷上去的消毒喷剂,让他觉得自己又干净了。

他将泪水混进冷水,流遍全身。但那强压下去的热意愈加反扑上来。 “呃啊——!”原本稍微冷却的身体变成了红色,他死撑在墙壁上。那股腐朽苦涩的气味彻底爆发出来。“呜……”压抑的呜咽倾泄出来,他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蜷缩着。

他忍不住抽噎,冷水混着鼻涕被倒吸进气管里。温热的气管里塞进了异物,冷冰地剐蹭着他。”呕——“

在这个肮脏、冰冷、只有水流声作伴的角落里,他不是别人面前强装大气的“锈钉”,不再是那个能驱动残骸机甲的怪胎,只是一个被发情期摧残的Omega。

安全屋的另一边,铃铛静静地靠在墙壁上。她知道淋浴隔间里,信息素浓度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峰值。透着防水布,模糊地看着那个抱紧自己的身影——他和她,都是这样。被摆弄,不由自己。

冷水顺着头发流下,进入眼睛,但眼眶里早已盛不下更多的液体。模糊的液体来回倒腾着,让神思清醒了几分。他又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的匹配度很低,所以妈妈每次发情期,爸爸都不能很好地安抚她,甚至他的信息素对妈妈来说具有一定的刺激性。但是,爸爸会铺上柔软的床单,放上妈妈喜欢的香薰,点上蜡烛。然后抱住妈妈,一遍一遍对她说爱。这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温暖。

想起与凌戈那信息素相撞时的心悸,他痛恨这种原始的刺激。这是短暂的,生理性的,没道理的,不由自己选择的。他想要出于人理智的选择、出于爱意的体贴。但是,他一个会伤人,会摧毁A腺体的人,配吗?

不配的,不配。

当年,父母因长期在辐射区劳作,基因病恶化。他们都是D级的信息素,匹配度也低,这样的人政府不给用基因治疗舱。在他6岁时,父亲刚从厨房端出他最爱的苹果派,咳嗽了一下,血溅在焦黄的酥皮上,然后就这样倒下了。父亲手里的烤盘撞在地上,糖浆混着滚烫的苹果块喷溅出来。那时,苏时安只觉得冷。母亲想变卖腺体置换医疗费,但是她的级别太低了,匹配不上,没人要。三日后,她在匹配度检测中心门口自尽。

那天,妈妈将他托管给隔壁的奶奶。之后的事情,他只是从大人的嘴里听说,在葬礼团簇的白花见,见到了父母笑盈盈的黑白照。然后,他就被人以“困难援助”名义带走了,带到了那个永无止境的白色噩梦。

那时,自己才六七岁,远远没到能分泌信息素的年纪。于是,他们那批孩子就被注射激素,激发信息素的分泌。有的身体受不住,死了,他们是幸运的。而活下的,被一个个编上编号,记录下信息素信息。他,苏时安,E-739。天生苦杏仁的信息素,具有一定的神经侵蚀性,成了研究员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每隔几天就要被注射不同的药剂,强制爆发信息素。之后是身体的疲软,疼痛,昏睡过去。

那段时间一直迷迷糊糊的,因为身体的疼痛和耗空让他不想清醒。只记得,只有“月亮妈妈”对自己好。月亮妈妈头发长长的,说话轻声细语。有时候会偷偷进入实验室看自己,带几颗糖果,或者唱一首摇篮曲。只是,后来,她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神色也匆忙紧迫。然后,然后就是大爆炸、大幅射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月亮妈妈”在哪呢?她有没有死在大幅射里?因为,当时多数研究员都死了,还有其他作为实验体的同龄人。只是,他不希望好人死掉。好人不应该死掉,但是,他看到的往往是坏人活下来了。他想做个好人,想活下来。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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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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