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酒纯饮。”
戴着黑色礼帽的银发男人手指反扣，用力敲了敲柚木的吧台，提醒正在擦拭杯具的调酒师。调酒师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来人的脸，愣怔后轻轻颔首，接着将视线转向了跟着银发男人进来的两人。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调酒师微笑着询问。
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的男人，是酒吧的老顾客伏特加，经常和琴酒一起出现。另一个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是生面孔。
“莫吉……还、还是自由古巴吧。”伏特加本来想点甜口的莫吉托，他偷偷望了大哥一眼，担心被大哥觉得不够硬汉，换了度数高一点的自由古巴。
这家叫Cocktail的酒吧，似乎是组织的秘密联络点。表面看上去是寻常的酒吧，高昂的酒水单让这家酒吧并不受一般顾客的欢迎，少量误入的普通人，可以为组织提供伪装。大厅很空旷。从调酒师的反应推断，至少调酒师是组织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代号。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收回打量的目光。
“冰割威士忌，谢谢。”
调酒师点了点头，去忙了。
琴酒的金酒纯饮是最先上的，然后是伏特加的自由古巴。赤井秀一点的冰割，需要将冰块和酒液充分搅拌至杯壁起冰霜，非常废手。
有一瞬间，调酒师觉得这个新人是和他有仇，但他很快觉得自己多想了，认真地制作这杯非常费时的冰割威士忌。
等到调酒师将冰割威士忌放在桌面上推到赤井秀一的面前，已经是十分钟过去了。
伏特加抬起手腕上手表，确认了下时间，狐疑地嘀咕：“大哥，那家伙不会不来了吧？”
“他没回邮件。”琴酒觉得鹫见白秋没说不来，就是要来的意思。
伏特加：“……”
那是不来的意思吧！！
他很想这么说，但不敢质疑大哥，掩饰性地喝了口自由古巴。
“还有谁要来吗？”赤井秀一是刚借助和宫野明美的暧昧关系打入组织外围的新人，需要万分谨慎，然而这件事也涉及他，赤井秀一觉得自己问问也无妨。
“你马上就知道了。”琴酒似乎觉得是多余的问题，冷冷地回应，并不打算详谈。
知道些内幕的伏特加转头看向赤井秀一，眼神透露着怜悯。
赤井秀一：？
他一头雾水，伏特加想了想，凑到赤井秀一耳旁，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了下，鬼鬼祟祟地道：“你来组织没多久，表现……不如我，但也马马虎虎吧，可惜大哥已经有我了。”
伏特加满脸得意和自豪。
“……”
赤井秀一没有打断伏特加的炫耀。
“总之，那位先生找了个人带你。你未来的老大，可没有大哥好说话。那家伙冷血残酷又小心眼，你以后有得受了。”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咕哝。
比琴酒还冷血？难道说也是组织的高层？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混入组织已经有一段时间，赤井秀一知道那位先生指的就是黑衣组织的BOSS。然而，他一个新人，尽管为了尽快获得代号，有意表现得突出了点，但也在合理的范围内。黑衣组织的BOSS怎么会关心他这种无关紧要的喽啰？
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是FBI的探员，正在进行卧底任务。卧底组织BOSS无来由的关注，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我未来的老大……代号是什么？”赤井秀一斟酌着语气，谨慎地发问。
伏特加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旁边便落下了一道清冽缓慢的声音，如同春日溪水上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雪。
“一杯教父。”
向调酒师点完饮品的白发男子转头看向三人，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搭配西裤，领口别着一枚装饰性的银色领针，上面镶嵌着祖母绿的翡翠。眼眸是罕见的异瞳，一金一蓝，在灿烂的灯光下，犹如绚丽多彩的宝石。语气明快却又分外傲慢：
“伏特加，背着人说坏话，可不太好哦。”
赤井秀一面露愕然。
赤井秀一的记性很好，何况眼前的男人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由于宫野明美不经意间提供的线索，赤井秀一通过潜伏在东京的另外的FBI探员，确认男人在警校待过一段时间，后来不明原因退学。
他第一反应，是鹫见白秋有个双胞胎兄弟。不光是因为直到鹫见白秋这周目摆烂前，对外一直以温和谦逊的形象示人，迷惑性极大，还因为那双特殊的眼睛。
赤井秀一没记错的话，他之前见到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时，对方的眼睛是湖水一样的星蓝色。
“你在看什么？啊……我的眼睛吗？”鹫见白秋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那个是美瞳，毕竟我的眼睛颜色还蛮少见的，不是吗？不想引起麻烦。”
“你们认识？”琴酒锐利狐疑的视线从两个人身上扫过。
赤井秀一心头猛然一跳。鹫见白秋承认自己是组织的人，也就是说，一切可能都是一个局。
他立马想到了在洛杉矶遇见那个狙击手！
赤井秀一衣服下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暗中观察着四周，寻找逃生的通道。已经做好了放弃任务脱身的打算。
“当然，诸星先生……”鹫见白秋顿了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是莎朗的粉丝呢。”
琴酒：“……”
琴酒嗤笑了一声，既然鹫见白秋没有说新人的身份问题，他就当他们只是之前在哪里见过面，没有多问。
“说回正事吧。”鹫见白秋收回落在赤井秀一身上的目光，端起了调酒师放到他面前的教父酒，“怎么想到让我带新人？你也知道，我没那个兴趣。”
组织有让代号成员培养新人的传统，但并不是硬性规定。大多时候是代号成员为了任务方便，自己挑选几个出色的外围成员，用着趁手，相应也会透露点经验。
新人一旦获得代号，自动拥有和培养他的代号成员对等的地位。所以，理论上，伏特加和琴酒的地位也是平等的，只是伏特加自愿当个司机。像这种指派的情况，非常少见。
除非新人的资质格外优越，就算如此，一般也是朗姆或者别的什么干部，为了培养自己的人，会干涉一二。那位先生不会管这种小事。
前几周目没发生这样的事，大概率因为他还在执行卧底任务，不适合经常在组织露面。
“是那位先生的指令。”琴酒眼神中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戏谑。
他还惦记着上次在Cocktail，鹫见白秋说他无权干涉自己行动的事，像是在说，有本事你这次也拒绝。
鹫见白秋觉得琴酒还挺记仇的。
到底谁小心眼啊。
“反正你最近也很闲，才会去小学浪费时间。”琴酒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他实在想不通鹫见白秋为什么会忽然放弃卧底的任务，回到组织。只是那位先生没做惩罚，他也没必要多嘴。
“你调查我？”鹫见白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哼，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怕被查出来？”琴酒嘲弄地勾起了唇，眼神极具压迫。
鹫见白秋没什么表情，口吻依旧温和清冷：“琴酒，你越界了。”
伏特加夹在两人中间，埋头盯着吧台的酒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不敢吱声。
赤井秀一同样并未开口制止，见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心绪重新稳定了下来，甚至有余力分析两人的对话，更加确信鹫见白秋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地位不输琴酒。他的代号是什么？
赤井秀一的目光转移到了桌上的四杯酒上。
组织的重要成员，皆用酒名作为代号。
赤井秀一还未获得代号，他点的威士忌，纯粹是喜好。
琴酒的金酒纯饮，也象征着琴酒。
但自由古巴的基酒是朗姆，和伏特加并无关联。
鹫见白秋的教父酒，有什么含义？教父酒的基酒是威士忌和杏仁利口酒……他的代号会是其中之一吗？
“鹫见白秋。”
琴酒眼神狠厉，同样以冰冷的，带着杀气的低沉声线回应，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对视了几秒，鹫见白秋率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只觉得这种口舌之争过于无趣，没什么意义。
他喝了口醇厚的教父酒，放下酒杯。
“任务我接到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鹫见白秋转身离开。
赤井秀一微微皱眉，面露迟疑。伏特加和他说，鹫见白秋以后就是他的直属上司，对方也接了这个任务，却并无和他搭话的意思，他是跟着走还是不跟？
“你照常训练，他要联系你，会自己想办法。”琴酒扫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于是赤井秀一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回味着几人先前的对话，有些惊讶。
组织间，拥有代号的成员，互相以对方的代号作为称呼。
但琴酒刚才喊的，是鹫见白秋的名字。
难道说他没有代号？却能和琴酒叫板。
赤井秀一想到便问了：“鹫见先生似乎不怕暴露自己的真名。”
组织会用酒名作为代号，最直接的原因，显然是出于保密和安全。
赤井秀一从这点切入，不着痕迹打听着鹫见白秋的代号，和他的特殊。
琴酒又露出了那种让人看不懂的讥讽神情，冷笑着说：“虚假的东西上面再叠一层假面，暴露的也只是虚假。”
伏特加没听懂，鹫见白秋的事情，他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对方在组织的地位很高，手段狠辣，他也很奇怪，鹫见白秋居然一点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被仇家找上门。伏特加将其归结于鹫见白秋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敢找他麻烦的，活不到明天。赤井秀一却是瞬间明白了琴酒的意思。
组织的代号，本来就是一层虚假的身份。
而他展现的一切，原本也是虚假的东西，暴露了也无关紧要。
鹫见白秋并不是那个人真正的名字。
然而琴酒的言语，并不单纯指这件事。
赤井秀一缺乏必要的信息，无法推导出的真相。
鹫见白秋原本也不是一个名字，是Godfather在取得代号前，给自己取的代号。
他本来的名字，是0号实验体。
伏特加：所以受伤的只有我？
阿卡伊：酒厂的职场斗争真的很严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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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摆烂生活的第二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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