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

二人在同一间电梯内,岑也试图从电梯门上看到身后人的倒影,可惜失败。

走廊铺满了地毯,走在上面,脚步声就会被隐去。即使用力跺脚,也只有闷闷的声音,然后被保安从监控里评价神经病。

将房卡插入凹槽,正义的光明便照耀在这里,整间房间倏地亮堂起来。

“坐。”岑也挑挑眉,仿佛这是她的豪宅。

温轻月作为不请自来的客人,很听话的坐下,坐在一张放在窗边的小软凳上。

岑也晾着温轻月,自顾自进了卫生间,十多分钟后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件白T。

将背包和校服一起丢上床,岑也抱胸靠在紧闭的窗户上

“说吧,发生什么了?”

温轻月抬头。此刻已经七点多了,天悄悄黑了。映在温轻月眼里就只剩月亮的莹光

“耶耶……”

岑也其实看不出温轻月是不是挺直了背坐着的,她觉得人体既然自动就会驼背,那驼背肯定是正常且舒服的——但,温轻月这种人,一辈子都是端方自持的逼样她也不觉得奇怪。

“你很奇怪,从一天前见面起就很奇怪。”

“以温轻月的性格,不会一句话吞吞吐吐、翻来覆去都是一套说辞,不可能无缘无故时时刻刻都在向我示弱,又怎么可能通过卖惨——别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乖卖可怜博同情吗——来让我同意你的要求,诸如跟耶耶住跟耶耶走这类的。”说到最后,岑也扯着假笑,语调带上些模仿温轻月的阴阳怪气。

“如果你不是这几年学习学的脑子少根筋,或者被人穿书还魂……”

“温轻月。”岑也盯住她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温轻月一句话都不说,只深深望着她。

岑也上前一步,撑着膝盖弯下身,她的声音忽然贴温轻月很近。

“啧,真是可怜的倔强小傻逼。”

“…岑也。”

温轻月伸手……竟然抱了她。

环住她的腰,整个人像是埋在她怀里一样,顶的岑也胸前的衣服皱巴巴贴到皮肤上,一时只能看见温轻月长长的头发搭在后背。但仍旧很轻很快,蜻蜓点水一般就离开了。

——但仍雷的岑也缓不过神。

“……?你傻逼啊!!!”

反应过来,她立刻后退,两人就隔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但是不到一百块一晚的酒店能大到哪去,再怎么样温轻月都能看清眼前人的手足无措。

“对不起哦,耶耶。”温轻月将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动动手指,额前的头发自然垂下。

“温轻月你发什么疯啊?”岑也像被吓到一样,扯开椅子一屁股坐到温轻月对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收敛点,温大小姐,这是一间七十块一晚的单人房,而我现在是一个月只有六百的高中生,你想和我在这彻夜长谈或者深情对视是不可能了。”

岑也给自己开了瓶矿泉水,暗自呼气,“你如果还想要保持咱俩重新见面以来的良好正经的同学关系,要么滚蛋,要么告诉我你最近脑子抽什么颠?”

眼前人低眉顺眼,俨然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岑也盯着她头顶的发旋,被自己噎着,可温轻月始终不抬头,也不开口。

“……”

“好,我有点冲动,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不要再突然抱我了,我相信你没忘记我是……”岑也突然停顿,还是没说下去——她怕这个铁直女之前真是因为她的性取向被吓跑的。

谁料温轻月突然看向她:“你是同性恋。”

信誓旦旦,铿锵有力。

岑也还没听过面对面这么清晰明了的五个字评价,突然有点发懵:“…对。”

“额,你知道就好?”岑也看了眼手机,顾不得这段乱七八糟的话题,站起身,“我有事,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温轻月也跟着站起来,“你要干什么?”

“……”岑也想了想,想了想不告诉温轻月去干嘛然后被她缠着问到海枯石烂的后果,“我去打工。”

“打工?”温轻月忽然变的有点严肃,“安全吗,为什么,你家人同意吗?”

岑也眼神暗了暗,“安全的不得了,违法乱纪的事我从不干。”

岑也向门外走,没了下文,温轻月又拉住她——拉住她的衣摆。

“然后呢?”

岑也想笑,原来温轻月还知道正经时候不能软绵绵地叫耶耶。

她决定好脾气地解答:“大小姐,其实遍地都是十六岁以上去打工的人了,我要生活的,不然你以为酒店的钱哪来的呢?”

岑也打开门,温轻月觉得她有点沉默。

“耶耶,我……”温轻月追到玄关。

“行了,我没怪你。你要么待在这里要么回家。”岑也怎么可能让她跟自己、看自己打工。

岑也突然想起来,只有一张房卡,但她拿走了整间屋子就会直接黑掉,而温轻月好像怕黑,“……你回不回去?”

“我待在这里,”停了停又接着道,“不能不去吗?”

“你说呢?温轻月,我真的会生气,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岑也绷起脸。

“好,早点回来。”温轻月又扯她的袖子。

“…你真是别神经病了,求快恢复正常。”

九月的七点半,天气冷静下来,城市内依然像沸腾过后的水。

“岑岑来咯,微微在里面等的黄花菜的凉了。”

这家清吧的老板兼服务员兼咖啡师姓姜,是个头发卷卷的中年女性。

“诶姜老板,调咖啡呢,我先进去了啊!”岑也抓起柜台后面的吉他,急匆匆掀开一侧布帘走到她和江微余平常排练的小房间。

她们这边的清吧,通常会请几个固定的歌手,让店内时刻有点小氛围。

岑也和江微余是平常来打工的,江微余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岑也就只能周末和节假日。两人都有空时便一起表演,反响通常热烈。岑也除了唱歌,还兼任服务员,反正多干多赚。月结工资,对她来说很可观。

除了她俩,台上正唱着的性感大姐姐就是这家店剩下一个日常驻场歌手……额,不过岑也没记她叫什么。只注意到这个每次她看见都是抹胸或者吊带,皮肤是略深的小麦色的女人,次次都唱着婉转抒情的民谣、方言歌曲。

一曲毕,台下客人很给面子的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小酌一口咖啡。

女人看见了抱着吉他站在简陋搭建的舞台边的岑也两人,拎起尤克里里走下台。江微余在岑也旁边主动打了个招呼,三人互相礼貌点头。

“绿姐好!”

“嗯,晚上好。你们今天要唱久点了,我晚上有事情,先走一步。”陈秋搂着头发,单手拉开琴包的拉链,把尤克里里放了进去。

“绿姐再见!”

两人目送她离开。岑也开始调吉他琴弦。

“岑岑,你最近学习忙不?”江微余在等岑也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此刻抱着吉他轻轻打节拍,随口和岑也搭话——店内客人不多,所以每首歌间隔久一点也没人在意。

“我学习一向还不错。”岑也呲牙笑,“你呢,你最近学习忙不?”

“切,”江微余像是嘲笑她,又吐起自己的苦水,“班上一群人搞东搞西,作业不交点名不来考试不过,最过分的是前几天还有一个谈恋爱分手打起来的搞到我这里了!”

岑也是苦逼高中生,但江微余今年大二,来驻唱的契机就是一年前就是江微余作为班长领着各个班级干部来聚会,而当时陈秋在上面唱一首闽南语的歌,悠悠转转,二人不经意对视,江微余直接一眼定终身——哦不,定自己未来当打工仔的地点。

岑也记得这件事,第二天江微余来面试的时候她俩还合唱了——前一天晚上的现场,她在旁边擦桌子。

“你俩还不上!客人走光光了都!”姜老板抓着空的托盘走来,岑也朝她挤挤眼,跟着江微余走上台。

她俩一起表演时,一般是江微余坐在高脚凳上弹吉他,岑也站在立式话筒前唱歌,偶尔来点和弦——主要因为她们俩个半吊子中,江微余至少专门学过几年。

其实小台子上的布景很简略,除了台下客人顶上的灯光歇歇地照到上面来,剩下的光源就是一盏落地灯和放在身后道具上的很多小灯盏,一般晚上都特意调成浅浅的黄色,搞氛围感。

岑也站在更面对观众的位置,调了话筒的高度,头顶忽然被人摸了摸。

岑也:“?”

江微余呲牙笑:“好久没一起了,好好唱。”

“嘿嘿,你发质可以啊。”

“啊?”

所幸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江微余的变态行径,岑也清了清嗓子,贴近话筒,江微余拨动吉他。

“……

看着灰蓝色的天,

我明白,

我的手不是来牵。

……

不用我问太多,

不必想理由,

总不能就一直纠缠,

可我就是痛,

就算是在梦中,

在你走过的,那一片小胡同。

……”

嗓音太青涩了。可正是这样,随口的呢喃都充满了老旧小巷里翻滚的清风气息。

岑也远离话筒喘了口气,台下掌声像拧干的衣服硬挤出来的水分,倒是身后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年轻就是好,唱的真有感觉!果然是青春无敌!”中场休息,江微余拉着她走到舞台边。

“我又没技巧全凭我心静如水大道至简,你正值大好年华呢姐姐,下一首你上。”岑也灌了口水。

“别啊,你难道比起擦桌子洗杯子都不愿意和我唱歌吗!”江微余捂着心口,一副被她伤害的样子。

“跟你唱歌我太开心太激动了,我是休息一下准备等会大展身手。”岑也到柜台前伸手要饮料,明显在敷衍。

“……滚吧你这个没良心的。”

岑也真的是想休息,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重重的眨眨眼、做贼一样四周看看、掏出手机,点开温轻月的OO,面对空白的聊天界面发愣,然后在聊天框删删改改,又纠结两分钟,最后发出去:

cc:你还在吗?

没想到温轻月秒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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