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绽没有追问到底。
就在他即将要与对方争执起来的时候,沈迟匆匆赶了回来,大概是阿卓报了信。
沈迟没听见之前那句话,一进门就察觉到事态不妙,几步跨过来站在苏绽前面,将想要闹事的人拦下,用律师的身份做威胁。
对方识趣地滚开,苏绽张了张嘴,没敢阻拦。
如果真的把人拦下来,那当年的事情必然要被摊开来讲,苏绽觉得自己是个怂蛋,既不敢反驳,又不敢让沈迟探听到任何与当年有关的消息。
所有后续事宜都交给阿卓处理,苏绽跟着沈迟上了楼,休息室里安安静静,连最初的一点乐声都察觉不到了。
沈迟先进门,没开灯,撑着门让苏绽走进来。
苏绽的脚步有些迟缓。
他身上穿的还是调酒师的服装,薄薄一层条纹衬衣勒出肌肉,咖色马甲将腰身裹得又细又紧。
房间里只有环形感应灯亮着,一切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影子,包括苏绽的眉眼和嘴唇。
沈迟在床尾坐下,沉默地凝视他。
苏绽没动,就在沈迟面前局促地站着,手指无处安放,背在身后,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他肉眼可见地不开心了,纠结的情绪伴着伤感蔓延出来,顺利地被沈迟察觉到。
沈迟并没有出声安慰,垂下的手指在床边轻轻点了几下,虽然坐着,却居高临下地开口:“你这样真的很骚。”
苏绽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说这个,骨子里的因子开始作祟,一句话就让他有了生理反应。
沈迟将一切收入眼底,皮鞋的鞋尖在面前的地面上轻轻一点,说:“适合下跪。”
苏绽听不得太过S的话。
他的睫毛颤了颤,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光影,整个眼睛显得更加浓密,眸子里不敢见光的情绪却也更加明显。
时间在此刻静止良久,直到沈迟的坐姿显得僵硬,苏绽膝盖发软,似乎再也站不住。
他掀起那层浓密的睫毛,用水波粼粼的眼睛看着沈迟,尝试问:“试试吧?”
沈迟又静了两秒,没说话,轻轻用皮鞋的鞋尖踩他。
休息室里的灯一直都没有亮,环形灯带下的影子模糊不可辨认,垂落在床沿处的被子被人抓握、攥骤,顺着床沿滑至床下,在地板上铺成皱蹙的曲线。
苏绽似乎又能隔着一道地板听到楼下的乐声,他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企图像七年前的文艺汇演时一样,将呼吸的频率与沈迟契合起来。
但是不行,他很快陷入窒息的眩晕中,不得不大张开嘴呼吸,松开手里的被角又攥住沈迟的衣服。
他张开嘴,想说的话被沈迟打断。
“不可以说话,小猫。”
他的手空了一下,这才发现沈迟没有穿衣服,于是控制不住开始挠人。
小猫的爪子刚修过,抓不出血痕,为此很苦恼。
“喵。”他叫。
沈迟没理他,握住人的肩膀往下一按,立刻牵出小猫的狂叫。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
这一晚就这样被搪塞过去,苏绽没有再提吧台的事情,沈迟也没有追问那几个人究竟对苏绽说了什么。
还是那句话,爱会将人治愈。
有人出卖□□暂且遮掩了过去的隐情,使得他们陷入了短暂的热恋期,白天沈迟工作,到了晚上就一起在灯红酒绿里沉沦。
苏绽开始变得格外黏人,早晨起床的时候抱着沈迟不让他走,要走也可以,需要把他绑起来装到后备箱里一起带走才可以。
沈迟还不至于这么变态,安抚苏绽的同时决定让陆哲约个心理医生,他觉得苏绽有毛病。
苏绽知道这件事之后闹了好大的脾气,跨坐在沈迟身上边扒人的衣服边问:“可是你已经把我给操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迟懵了一下:“什么……”
“将来你要是不管我。”苏绽捂住脸,嘤击长空:“我就要被养老院的护工打了!”
沈迟认真发问:“护工为什么要打你?”
苏绽暂停演戏,虚张声势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眼尾竟然真的被他哭得有些红,他愤愤不平地看了沈迟一眼,不想解释,自顾自地低下头伸舌头去舔。
沈迟闷哼一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担心自己会被护工打。
这天律所果真没去成,沈迟到了下午才与委托人打了个视频电话,苏绽就在一边坐着,等他们说到一半的时候又开始在镜头外面作妖。
沈迟不得已挂断了视频,下定决心将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即便如此,苏绽也没老实多少。
总之从西装跪那一晚之后,他就好像开了窍。
沈迟被他磨得没有办法,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苏绽可能是想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
如此一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上了人就要负责,这话是他自己说过的,说话算话,他只能将苏绽带回自己那套loft公寓。
C.joy bar的老板再一次无故旷工。
公寓被沈迟亲自打扫过一遍,沙发套换了新的,米白色皮质面料,既好清洗又好打理。
苏绽回到这个属于他们的角落,连续数日的惶惑不安终于稍微平定了一些,可以接受沈迟去律所上班了。
有些事情沈迟并不知道。
七年前的苏绽是椿城里人人羡慕的存在,过于优渥的家世、琴瑟和鸣的父母、光明灿烂的未来。
鸾平山下的别墅富丽堂皇,却是一个充满了人情味儿的地方,是苏绽引以为傲的家。
但是苏淮生在这个家里自杀,他从此南柯梦醒,除了一身将要把人压死的欠款什么都没有。
至于那个家,他也再不敢踏进去。
北城七年他露宿街头寄人篱下,回到椿城也只能在C.joy bar里埋下一只小枕头,短暂地承载他有关沈迟的梦。
但他始终都找不回自己的家。
只有在沈迟身边。
只有当他蜷缩在沈迟身边的时候,才能尝试将自己的心脏与他紧紧相贴,在喘息之间得到片刻温存,以此来点缀自己那个荒唐的梦。
他曾经把沈迟抛下了一次。
但他最怕的,是被沈迟抛下。
沈迟临走之前嘱咐了苏绽,让他在家里乖乖等自己回来,晚上在家里给他煮火锅。
苏绽答应了,抱着沈迟的脖子嘬嘬亲了很多下,自己都没力气了才真的把人松开。
沈迟出门,楼下“咔嚓”一声门响。
苏绽几乎在那个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脸上装出来的乖巧和镇定尽数消失不见,他甚至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一路光着脚下楼,现在落地窗前扒着窗户向外看。
心里默数了一百七十多个数字,三分钟,沈迟的车准时从地下车库驶出,从苏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渺小模糊的影子。
苏绽按在玻璃上的手空了一下,蜷起来的时候显得无助极了。
他心里极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沈迟的患得患失,可是追根求源,他却又十分明白,从酒吧里遇见那三个人开始,隐晦的过去终究有被揭开的那一天。
他想再慢一点。
——
焦总的公司坐落在椿城最繁华的地带,离律政大街不远,沈迟的胳膊渐渐恢复,能开车之后就经常两头跑。
会客室里,沈迟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随即皱了皱眉。
五点多了,再不回去恐怕来不及涮火锅,他们家祖宗又要闹。
就在他收起材料打算离开的时候,董事长助理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沈律师!”对方是个小姑娘,“对方的律师闹到公司来了,要求焦总撤诉,焦总请您过去看看。”
沈迟将公文包拉上,果断起身,“麻烦带路。”
沈迟从小受尽了不公平的对待,一副好脑子硬是学了文科,就是为了律师这个工作。
他对自己极其苛刻,对待手里的案子也是如此,所以事情闹到面前的时候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见过了对方的律师,沈迟和焦总一起回到会议室,被焦总热络地邀请就坐。
女人已经四十多岁,在职场上雷厉风行小半生,临了却被自己的丈夫暗算,心里自然是很不甘的。
但人在高位,就不允许有失态的时候,焦总支开自己的助理,脸带微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得道的保养让他看起来很年轻,风韵犹存。
“法院通知下周就问开庭,沈律师觉得胜算怎么样?”
沈迟翻阅手中的资料,闻言将一份证据目录推了过去。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您丈夫的资产已经转移到了国外,我们只能通过银行确认款项,但是资金链齐全,我们胜算很大,焦女士可以放心。”
焦总稍稍松了口气,正要在说什么,沈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担心苏绽找他有什么急事,当场按了接听。
焦总说话时大概溜进去几个音节,听筒里很快就传来了苏绽清晰可闻的声音:
“沈迟你个负心汉,说好的让我在家洗干净等你回来,可你却在跟别的女人约会!”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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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适合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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