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湄说情蛊可以让她在一定范围内感受到陆哲的位置,但这个范围究竟有多少又实在是很微妙。
【“大概在一个岛的范围内……”】白郁湄是这么描述的,【“我之前很少离岛,只要他在岛上我就能感觉到。”】
鉴于白郁湄口中的楠九岛大小或许只有不到一半的昭华城大小,姚珍珍只好在客栈楼下的柜台处重新花了两颗灵珠买了一份昭华城的地图。
“以泗水河与长央道为界,我会从中点出发,由内至外搜索,”将纸张铺开在桌上,姚珍珍手指点着地图的中央一点,“你如今的状态能支撑长时间的与我沟通吗?”
【“我可以的!”】白郁湄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姚珍珍笑了一声,将地图叠起收好,推开了门。
汤容林给她选的客栈距离城中心不算远,姚珍珍让白郁湄随时保持对情蛊的感应,一边朝着那条波光粼粼的河边走去。
只是她还未走出几步,抬眼就瞧见青石铺就的河堤对面一家门户大敞的商户内,一个身穿杏黄对襟襦裙的女子正低头打量那商铺中陈列的灵宝法器。
一个身材中等的精瘦男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手指勾着那女子腰间一个精巧荷包。
那荷包显然是个储物的法器,金银线绣着图花纹,丝线交缠间闪烁着熠熠灵光。
姚珍珍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那商铺内人并不少,只是大部分人都在挑选心仪的商品,或是两三聚集讨论着什么,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眼看着那小贼就要得手,姚珍珍想了想,还是调转了步伐,转头走进了那间商铺。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姚珍珍逮住了那个手脚不太干净的男子,商铺内的伙计也帮忙作证要将他扭送玄机处。
东西失而复得,那身穿杏黄襦裙女子连连道谢,还想拉着姚珍珍去附近茶楼感谢一番。
姚珍珍还有要事在身,自然不耐烦这些客套,只是婉拒,挥了挥手便要就此离开。
“白姑娘!”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
姚珍珍抬起头,看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正趴在栏杆边,满面喜色地望过来,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同龄的少年少女,个个姿容不凡,在这人头攒动的商铺中也格外显眼。
是陈谦。
姚珍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少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一阵小跑下楼来,将那几个伙伴甩在了身后。
“我昨日没能见到姑娘,今早又被云瑶师姐打发出来采买……没想到现在竟如此巧能遇见!白姑娘也是来珍物斋采买的吗?”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姚珍珍,眼中的好感简直是呼之欲出。
“不,我只是路过此地,见有人偷盗,才进来阻止……”
“陈师兄!”那黄裙的女子忽然出声,“你竟认识这位姑娘么?她方才替我抓住了偷我荷包的小贼,我正要请她去茶楼一叙呢!若你们认识,那可太好啦!快帮我劝劝这位姐姐!”
“圆圆?”陈谦这才注意到姚珍珍身边少女,“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的,李兄竟然没有跟着么?你偷溜出来的?”
被称作“圆圆”的少女闻言皱起了脸,露出嫌恶的神色。
“他凭什么管我!我要出门便出门,何时还需要与他通报了?”
“……”
眼看着二人就要攀谈起来,姚珍珍微微松口气,后退半步就打算离开。
“我还有要事,便先离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姑娘请留步!”身后却忽然又传来另一道女声,干练飒爽,听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姚珍珍回头,看见说话的是个束高马尾的女子,五官明艳,方才在二楼时她站在陈谦身后,那几个面容不凡的修士中,除去陈谦,她第一眼便瞧见了这个姑娘。
“白姑娘可是要去寻那位陆氏公子的踪迹?”见姚珍珍回头,那女修眼睛一亮,赶紧开口道,“我是丹心院的修士,盛彤。我们都是收到了剑宗的寻人招告,打算为大师姐分忧的。”
“白姑娘,听陈谦说你与那陆公子关系匪浅,我们既然目的相同,不若同行?”另外的少年也开口道。
“我听陈师兄说白姑娘剑法超绝,不输林羽觞师兄呢!仙试虽还未开,也不知能否提前让我们见识一下姑娘的身手……”
姚珍珍本来已经被这些年轻的仙门弟子左一句右一句说得有些头大,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把这群大孩子甩掉,忽然听见了最后一句。
她猛地抬眼,看向站在几人身后的那个少年。
杏眼圆脸,是看上去便让人心生好感的面相。
——姚珍珍便曾被这副好面孔欺骗过,她追着应滕一路进入连杀山,在盘山步道遇见一个受伤的少年向她求助。在她替他杀死追来的妖人后,那个少年将一柄带毒的短刀刺进了她的手臂。
她还记得那个少年生得一张圆脸,眼睛同样是圆圆的,望着人时便如小鹿般纯真无邪,任谁都瞧不出这美妙皮囊下是如何一副鬼面。
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那圆脸的少年受惊一般后退了半步。
——鹿慈,出身来历皆不详,连这个名字都是姚珍珍杀死他时得知的。
“师姐,你好狠的心啊……”她将他从背上甩下去,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时,那个少年这么向她抱怨着,两人的伤处的血液混在一起,在他逐渐僵硬的身体下积聚成一滩血泊,“我是鹿慈……黄泉路上,师姐,记得来找我。”
回忆就此结束,现实中,早已死去之人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姑娘如何这般瞧我?”圆眼少年脸上露出疑惑的笑意,俨然一副纯然无辜的样子,“是我着装不当么?”
“……不,只是觉得这位公子面容可亲,”姚珍珍用力眨了眨眼睛,“既然我们目的相同,确实可以同行。”
【“前辈?”】白郁湄在内府中发出一个疑惑的问句,姚珍珍却没空回应她的问题。
“敢问这位公子的名讳?”姚珍珍笑了起来,仿佛无意般,随手拂过头顶梅花钗。
——若是寻常,这些仙门出身的弟子在昭华城内如何闹腾,姚珍珍都是懒得多管的。毕竟有玄机处与各门派的执法弹压,再如何也不至于出大事。
可若是这群绵羊般的世家子里混进去一个鹿慈……
只能祈祷汤容林的脑子足够机灵些,收到她的讯号能快些带人来了,她心想。
***
只可惜巫尚在云舟上仓促而制的这只白玉梅花钗终究受限于材料与时间,能做到的事情不多。是以在汤容林那边,收到的信息只是一个地点而已。
这位常被夫人形容为心若稚童的司政大人于是转头就把讯息转给了三殿下,连一点犹疑都没有。
于是燕鸣臻打马赶至泗水河边,所见场景便是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嬉笑着前行。
而姚珍珍就在那群少年人中间,左右手臂被一高一矮两个娇艳少女挽住,另有面如敷粉的少年凑在身前殷勤地与她讲些逗趣的话。
燕鸣臻胯|下马匹略有不满的打了个响鼻,显然是不理解主人为何忽然拉住缰绳停下脚步。
周围人却很快注意到这位坐在马上的美貌青年,见他一身衣着华贵,容姿出尘,气度不凡。有心上前攀谈一二,却又都被他面上阴沉的表情所吓退。
几乎半条街的人目光都被驻足不前的燕鸣臻所吸引而来……只有他目光注视的那一群少年人,依然无知无觉。
他们似乎是都被一个人的话语逗笑了,各个笑得开怀,姚珍珍在其中也露出一丝笑意。
这更激励了那个说话的少年,他简直是要手舞足蹈的开始卖弄了。
……总是这样,燕鸣臻听见自己牙关咬紧的声音。
这些人……从前是姚淼淼、是林羽觞、是墨展宗的那个疯子……如今又是这些仙门弟子……
她身边永远围绕着如此多的人。
燕鸣臻努力地将心头涌出的晦涩情绪咽下,眼神晦暗不明。
那群少年人已经走过了街角,转入了另一个方向。
他重新策马向前,留下身后议论纷纷的人群。
……
“那位,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仙姿佚貌,令人见之忘俗……我在南陆如此之久,竟未见过如此美人。”
“的确是天人之姿……如此容貌,怕是连剑宗那个姚淼淼也可以比得……”
“你若是见识不足便少信口开河,淼淼仙子当日仙试一曲流芳至今,岂是常人可比?”
“毕竟是个男子,要这么美的容貌作甚?还是实在些好。”
“我瞧他面色阴沉,还紧盯着方才从珍物斋出来那群少年不放,可是来寻仇的?若是如此,可需要我们去报知玄机处?城内无故斗殴可是重罪。”
“那群少年?你可别多管闲事,你瞧他们衣着配饰,各个都是仙门世家出身,哪用得着你我操心?”
“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有仇,倒像是抓奸,”街边茶摊的老板娘也插了过来,随口说道,“那表情……”
她啧啧一笑,露出脸颊边一道陈年旧伤疤来。
“你瞧着吧,那群人里面定有个他的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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