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宋知禾。
在教堂后巷那次,眼前这个看似体面的男人,是对时序下了枪杀令的。
而她发疯痛斥程振山养出变态儿子那次,他又是如何赞赏她的疯能镇住儿子。
宋知禾努力挺直了脊背:“托您儿子的福。”
“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难免冲动。”他慢条斯理地说着,“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痛心。”
“误会?”时序冷笑一声,“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性侵……证据确凿。‘误会’这个词,怕是个误会。”
程振山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时序:“时序……先生。”
能准确地叫出了时序的名字,显然程振山早已调查过。
“我听说过你,新晋影帝?年轻有为。不过,这是程家和宋家的私事,外人似乎不太方便插手。”
他刻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带着明显的排斥和警告。
“宋知禾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朋友?”程振山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在时序和宋知禾之间扫过。
“倒是情深义重。不过,小禾,”他再次看向宋知禾,“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单独谈谈。关于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关于……你和你家人的未来。”
“程前的事,自有法律审判。我和您,没什么好谈的。”
宋知禾此刻并没有心力独自面对程振山。
程振山向前踱了一步,压迫感更甚。
“法律?小禾,你还年轻,有些事,法律能解决的只是表面。有些代价,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沉重得多,也……广泛得多。”
他停顿了一下,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儿子对你造成的伤害,程家可以做出让你满意的补偿。足够你和你母亲下半生衣食无忧,远离是非。”
程振山抛出了诱饵:“只要你愿意……在适当的时候,改变一些关键的口供。毕竟,人被刺激后说的话,当不得真。”
“不可能!”宋知禾脱口而出。
这不仅是让她包庇程前,更是要她亲手抹去林樾、季青青为她踏出的那一步。
“别急着拒绝。南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气也多变,今天风和日丽,说不定明天就……风雨交加了。人走在路上,难免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尤其是受了伤,情绪又不稳定的人。”
**裸的威胁。
时序举起手机的录音界面:“你这是在威胁证人。”
程振山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时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好好养伤,小禾。”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阳光依旧明媚,却驱不散那侵入骨髓的寒意。
宋知禾无力地靠在床头:“我们都糊涂了。动程前,就免不了惊动程振山。”
“别怕,他不敢在这里动手。但是……”
时序没有说完,而是拨通了虹姐的电话。
“程家人来过,他们可能会借助舆论的压力逼小禾就范。”
“……嗯,需要关注舆情,还有,小禾母亲有可能被当枪使。”
电话那头,虹姐沉吟片刻:“我需要知道你想帮到什么程度?”
“不惜一切代价。”
短暂的沉默,那边说“了解”。
不用劝,因为时序决定的事,虹姐作为经纪人也从来没有成功左右过。
看到时序挂了电话,宋知禾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以前的循环里,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是程家主导的。”
“超出她能力范围以外的,是。”
“比如,直播威胁你,比如找到云顶酒店……”时序举出了她有记忆的循环例子。
“我可以出院吗?”宋知禾问。
“你想去哪?”时序担心她的身体,但也知道劝不动。
“我想见见我爸。”
南州市公安局,重案组临时指挥中心。
连时序也不知道,他这次循环改变策略的做法,远比想象中的更有帮助。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别显示着程前别墅地下室的勘察画面、林樾和季青青的初步笔录摘要,以及程氏集团错综复杂的股权架构图。
负责此案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钱峰,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程前落网本是大功一件,但随之而来的压力,却让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钱队,舆情监测有异常,”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猛地抬头。
“‘南州富少被捕’、‘订婚前夕新娘指控未婚夫杀人’、‘疑遭影帝时序插足’……多个话题正在社交平台快速发酵。”
“有大量水军引导,矛头直指宋知禾小姐,质疑她报假警、为情陷害未婚夫,甚至暗示时序是幕后推手。”
钱峰一拳砸在桌子上。
“妈的!果然来了,程家动手了。联系网安行动,不能让舆论影响办案。”
“钱队。”另一个警员匆匆进来,“宋知禾的母亲,沈美娟,在分局接待大厅闹起来了。”
“闹什么?她女儿不是好好的吗?”
“她哭天抢地,说女儿被时序洗脑了,诬告好人,要求警方立刻放了她‘女婿’程前。还……还带了几个自称是‘亲戚’的人,举着牌子。”
“还真有卖女求荣的。”钱峰憋回去一句礼貌的问候别人家祖宗。
“程家这招借刀杀人,玩得真他妈溜!派两个女警去安抚……不,是控制住她!别让她再闹出更大动静。”
就在这时,钱峰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神情瞬间变得恭敬。
“……是……情况确实复杂,程振山已经……什么?您说……时序先生提供的录音证据?……明白……好,我立刻安排。”
挂断电话,钱峰快步走回指挥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振奋:
“同志们,此案涉及重大恶性犯罪及背后保护伞,证据链由市局直接接管,成立联合专案组,深挖彻查。程振山涉嫌妨害作证、威胁证人人身安全,立刻启动对他的监控。至于舆论……”
钱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通知宣传处,以市局官方名义,发布案情通报。同时,把程振山威胁宋知禾的录音关键片段,进行脱敏处理后,作为‘辟谣’的一部分,放出去。让所有人都听听,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威胁恐吓。”
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
无形的压力似乎被这股自上而下的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一张针对程家父子的天罗地网,在更高层面的意志下,正迅猛地收紧。
消息已经被同步给了时序,他正和宋知禾去往青松疗养院的路上。
“只是可惜了,循环一日没结束,一切都是徒劳。”
宋知禾忍不住感叹。
“未必,起码,下一次重来,我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直接报警逮捕程前。”
时序显得更乐观一些。
“你究竟循环了多少次?”宋知禾偏过头看着他。
虽然得不到答案,但她总忍不住想问。
“不多,但我感觉生命已经丰富到,好像已经和你共度一生了。”
“那……是好还是不好呢?”
宋知禾难得回应,时序忙“打蛇随棍上”——
“我只是希望,能真的走到最后,和你。”
宋知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车窗外的树影斑驳掠过她的侧脸。
“这种话……听起来像立flag。”
她声音很轻,却让时序突然踩了脚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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