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雨站在图书馆三楼自习区的入口，手心有些潮湿。
这个区域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埋头学习。他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江鸣——对方已经在了，正低头看着书，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物理学难题集萃》和一个摊开的笔记本。
樊雨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江鸣抬起头。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感。
“很准时。”江鸣看了一眼手表，声音压得很低，符合图书馆的氛围。他顺手将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拿开，示意樊雨坐下。
“我怕找不到位置。”樊雨小声说着，坐下后从包里拿出那个浅蓝色的文件夹和江鸣给他的笔记。
江鸣直接进入正题，将《难题集萃》推到两人中间，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你昨天问的那种题型，这本书里有更系统的讲解。关键是受力分析和能量转换的衔接点……”
他的讲解一如既往的逻辑清晰，没有多余的废话。但樊雨注意到，今天的江鸣似乎比在学校时更有耐心一些，每当自己微微蹙眉，他都会停下来，换一种方式再解释一遍。
“……所以这里，动能定理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江鸣讲完一个例题，放下笔，看向樊雨，“明白了吗？”
“明白了。”樊雨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经常来这里？”
“嗯。”江鸣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这里安静。比教室和家里都适合思考。”
一阵微风吹动窗帘，阳光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两人之间短暂地沉默下来，只有书页翻动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键盘敲击声。
“那个……”樊雨想找点话说，“谢谢你专门花时间教我。”
江鸣看向他，眼神平静：“不专门。”
“嗯？”
“我也要准备竞赛。一起学习，效率更高。”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给你讲题，能帮我理清思路。”
这个回答很“江鸣”，直接、务实，将所有可能显得特殊的举动都赋予了合理的、功利性的解释。
樊雨“哦”了一声，低下头，心里说不出是释然还是些许失落。
“继续吧。”江鸣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下面这道题，你试着先做，有卡壳的地方我再提示。”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中悄然流逝。当图书馆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时，江鸣合上了书。
“今天先到这里。”
樊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心里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按照江鸣的风格，会学到更晚。
“一起吃午饭吗？”江鸣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很自然地问道，“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味道不错。”
樊雨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了，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江鸣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依旧坦荡直接，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提议。
“……好。”
面馆就在图书馆后面的小巷里，门面不大，却坐满了人。老板娘似乎认识江鸣，热情地招呼他们坐在靠风扇的位置。
“这里的牛肉面不错。”江鸣把菜单推给樊雨，自己只点了碗素面。
等面的时候，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樊雨看着江鸣用热水烫洗碗筷，动作熟练利落，忍不住问：“你经常一个人来？”
“嗯。”江鸣把烫好的碗筷放到他面前，“看书晚了就来这里。”
面很快上来了。江鸣吃东西很快，但并不粗鲁。樊雨注意到他挑出了所有的香菜，整齐地堆在碗边。
“你不吃香菜？”樊雨下意识问出口，随即觉得这问题有些冒昧。
“嗯。”江鸣应了一声，抬头看他，“你呢？”
“我还好……”樊雨顿了顿，鼓起勇气开了个玩笑，“你不吃的可以给我。”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太越界了。
江鸣停下筷子，看了他两秒，然后真的用勺子把香菜拨到了他碗里。
“谢谢。”樊雨耳根发烫，低头吃了一口，感觉心跳快得不像话。
“下周物理小组要讲运动，”江鸣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窘迫，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你提前看一下课本。”
“好。”
“有不懂的可以先标记出来。”
“嗯。”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又安静地吃面。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吹动着少年微湿的额发。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舒适感。
结账时樊雨抢着要付钱，被江鸣拦住了。
“下次你付。”江鸣扫码付了款，语气不容商量。
走出面馆，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两人在巷口停下。
“我往这边走。”江鸣指了个方向。
“我坐地铁。”樊雨指了指另一边。
“嗯。”江鸣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下周三见。”
樊雨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白色T恤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朝地铁站走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温度还没完全降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罗谷天在三人小群里问：“@樊雨战况如何？大学霸有没有虐待你的脑细胞？”
樊雨低头打字回复：“刚结束。他给我讲了动能定理的应用。”
想了想，又删掉重写：
“刚吃完午饭。他....不吃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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