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左右,嘉村上方忽然乌云密布,顷刻间下起了暴雨。
还在现场的宋组长等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几人只好打道回府,回了宿舍换身衣服。
小江叹气:“这场雨下来,现场更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了。”
宋组长面色也不太好看。
小江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幸好我们已经把现场照片都保留下来了。”
之前由于条件限制,第一次案发时并没有拍摄相片,第二次有县城的同志帮忙,倒是留了照片,但现场保留得不够完整。
这时,李保国急匆匆推门进来。
小江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一脸无语:“怎么不敲门?”
李保国激动地说:“刘梅芳同意尸体解剖了!”
小江喜出望外:“真的?!”
宋组长紧皱的眉头也微松。
“当然是真的!”李保国脖子都红了,“何警官已经在停尸间了,正准备解剖尸体!”
“可算有个好消息了。”小江感叹道。
等两人收拾好,就撑着伞赶往停尸间。
大雨如注,油布伞被打得啪啪作响,急促沉闷的脚步踩在泥泞的土路上,仿佛战鼓咚咚被敲响。
竹竿支起的草棚看着脆弱,却又在风雨中□□着。
何幸穿好工作衣,戴好口罩帽子,从工具箱中取出手术刀,切开喉咙后,又沿着前正中线,从胸骨柄划至剑突。
宋组长和小江没有上去打扰她,只是撑着伞,隔着一层草棚沿下滴落的雨幕,静静地看着她。
一个小时后,何幸停下了动作。
小江连忙上前:“何姐,怎么样?”
何幸摘下手套,他立刻从兜里掏出手帕递上:“干净的。”
何幸道了谢,接过擦了下额头的汗:“等我洗干净还你。”
然后她转身从工具箱中取出几个试管,对着宋组长道:“死者口鼻咽喉有少量泥沙,肺部和胃内都有大量积液,我分别都取了积液和组织标本,可以送去做硅藻检验了。”
宋组长点头:“好,我知道了。”
何幸又道:“我去刘梅芳家找过了,没找到欠条,她对于欠债事情也并不知情。”
一旁的李保国也补充道:“我去问过张三和张奇的家属,他们也不清楚钱二有没有向两人借过钱,家里也没找到欠条。”
小江叹了口气:“我跟宋队也没在现场找到什么新线索。”
“现在就看尸检这边有没有新进展了。”
宋队沉吟片刻,开口:“小江,你和我去一趟县城。”
小江有点懵:“啊?送标本?”
“不止。”宋队摇头:“我要去查查赌场、还有张三那些生意伙伴。”
“赌场?”何幸道,“宋队,你是觉得钱二是最近去赌场赔了钱才问李斯借的钱?”
宋队不语,小江则是恍然大悟道:“对啊,不然那么早之前欠的钱,李斯为什么会突然去找钱二要,连饭都没吃完,他肯定是最近又去赌了!”
何幸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如果钱二是最近借的钱,据刘梅芳所说,平时并没有见李斯和其有往来,他为什么会借钱给钱二?
宋组长没有多说:“何幸你继续留在这里,再做一做剩下两家的思想工作。”
“是。”何幸顿了一下,又道,“对了宋队,我想单独和你说点事。”
宋组长看了她一眼,让她躲进自己的伞下,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才问:“什么事?”
“李斯被杀害,刘梅芳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又评不上五保户,李斯那边又没有别的亲戚,她娘家也不想接济,一个人的工分四个人吃,我怕她想不开。”
这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刘梅芳去了,她那三个孩子就能评上五保户了,可那三个孩子没了娘,又多可怜。
宋组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是想让我帮她申请补贴?”
何幸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何幸,”宋组长表情严肃,“丈夫因为各种原因去世、留下妻子和幼儿的例子不在少数,你替刘梅芳申请补助,那其他人呢?”
“她情况更特殊一点啊,而且我们不能因为受苦的人很多,就眼下的这一个也不帮吧。”何幸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宋叔,那可是三个孩子,你就帮他们试试吧。”
宋组长叹气,把伞塞到她手里,自己小跑两步踱进了小江的伞下。
何幸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于是冲他的背影笑着挥手,大喊:“谢谢宋队!”
宋组长没回她,和小江走了。
何幸解决了一桩心事,才撑着伞回到了治保处,刘梅芳正在那等着。
等她到了后才发现,治保处围满了人,大多是听说了尸体解剖的事,围过来凑热闹。
一见到何幸,刘梅芳下意识站起身来。
何幸对她说:“已经结束了,尸体我也已经缝合好了,你要去看看吗?”
刘梅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何警官,那我回去了。”
何幸点头,见她要走又喊住她:“你回去告诉你家里人,明天来这边公社测身高体重,记工分的,小孩也算。”
见她惊讶疑惑地看着自己,何幸补充道:“晚上还会有人去你们村通知的,我就是先告诉你。”
刘梅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谢谢。”
何幸松了口气。
刘梅芳抱着娃娃回到刘家村时,就见她娘没去做工,带着大娃二娃在屋檐下编草鞋。
大娃二娃见她回来,高兴得喊娘,站起身来想跑过来。
雨还在下,刘梅芳连忙阻止她们。
大娃奶声奶气地喊:“阿婆给你留了饭!”
刘梅芳看向她娘,她娘背对着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刘梅芳鼻子有些酸,喊道:“娘,我回来了。”
她娘冷漠地嗯了声。
刘梅芳踌躇靠近:“娘,何警官说,让我们明天去嘉村公社前面测量身高体重,记工分的,小孩子也算。”
“人家施点小恩小惠你就感激涕零,记那几个工分顶个屁用,她能替你养三个孩子吗?”
刘梅芳低声反驳:“这本也不关何警官的事……”
她娘猛地站起身来,走进屋里。
另一边,何幸被其他人看热闹的人围住,都在问她案子查得怎么样,何警官自然是极力安抚。
张桂兰拉着她问:“你真把李斯剖了?”
何幸皱了下眉,强调道:“我是为死者做尸体解剖,不是剖尸体。”
“这不都一个意思。”张桂兰对此浑不在意,只打听道,“你都解剖尸体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查到凶手是谁了?”
何幸只说:“尸体解剖肯定会为我们警方提供新的线索,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找出真凶。”
“何警官,就你之前和我说的,只要解剖尸体,就可以查出杀害我们家张三的和杀害李斯的是不是同一人对吧?”
何幸听出了她语气下的松动,顿时眼睛一亮,拉着她开始做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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