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父爱如山

雁衡把地铺在钱周床边铺好,后者坐在床上撕开冰棍包装,融化的巧克力脆皮混着坚果碎往下淌。

“要我帮忙吗?”雁衡竖起一根中指,问。

钱周把包装丢进垃圾桶,把握着冰棍的手伸到雁衡面前:“怎么帮?”

“帮你冻上。”雁衡道,一抹蓝光闪过,那支半化不化的冰棍就变得硬邦邦,虽然黑色和淡黄色混在一起丑极了。

“你怎么这么万能,”钱周欣赏一番之后咬下一口,混合的味道意外地还不错,“你们这些道士不是有灵根什么的吗,我记得?”

“是的,我是五灵根。”

钱周一噎,他原本以为雁衡起码会是个双灵根什么的。但转念一想,龙傲天主角就是喜欢不走寻常路,越菜的设定越是能给玩出花儿来,天灵根在他们面前大概都只能算个龙套。

“你刚刚用的是冰?”

“对。”

“不是只有变异冰灵根什么的才能用冰吗?”

“啊,这个,”雁衡竖起中指,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设定很奇怪,“可能是变异了一下,冰啊风啊雷啊都可以用。”

他说着,似乎还想要给钱周展示一下。

钱周怕他一通操作把出租屋的灯炸了,立刻拦住他:“不必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了。”

雁衡听话地停了手,中指也收了回去。

“我说啊,你非要用中指不可吗?”钱周踢了踢雁衡屈起的腿,无奈道,“用食指拇指都可以啊。”

“为什么不行?”

“竖中指在我们这个世界是骂人的意思,很不礼貌。你到这儿来,就要学会入乡随俗吧?”

雁衡“哦”了一声,思考半天,冲着钱周竖起了无名指。

钱周头皮一紧,忙把他的手指按回去:“这根不行,在有些地方是求婚的意思。”

“你们好麻烦。”雁衡评价,最终把食指竖了起来。

钱周满意了,他咬下一大口冰棍,后知后觉地发现雁衡一直在盯着他看。

准确的说,是他手里的冰棍。

“想吃吗?”钱周指了指门口,“冰箱里还有。”

雁衡摇摇头,道:“不要,这是于玖给你的。他上次来的时候也给了我一根,剩下的都是你的。”

钱周默了默,问:“他说过你不准吃?”

“没有。”

“那你就可以吃,”钱周穿上拖鞋,从冰箱里又取了一支冰棍回来,“他买来这些就是给朋友吃的。”

雁衡撕开冰棍,小口咬着,闻言道:“朋友?”

“是啊,”钱周笑了笑,为自己竟把过段时间就要走的雁衡当了朋友,“于玖那个老抠才不会随便给别人吃东西呢。”

雁衡似懂非懂,他总是这种不聪明的样子,让钱周怀疑他到底是凭什么当上的主角。

“我没有朋友,”雁衡说,死气沉沉的眼睛在钱周眼底亮了亮,“你们是我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朋友。”

钱周挑一下眉毛,他本以为像雁衡这样的主角应该是朋友遍天下,后宫满天飞的:“你没朋友?你那些师兄师弟呢?”

“他们是我的同门,应该不算朋友。”

“那老婆呢?你结婚了吗?”

“没有。”

钱周舔掉木棍上残留的雪糕,随手把木棍丢进垃圾桶:“未婚妻呢?未婚妻总有吧?”

雁衡终于点头了:“有过的。”

钱周松了口气,雁衡再说没有,他就要怀疑自己对主角的了解了。刘向东告诉过他,雁衡走的是典型的龙傲天线,但雁衡与他印象里那些龙傲天男主角不大一样,他甚至要以为他是不是太久没有翻过这种剧本,跟不上时代了。

虽然钱周的世界没有珍奇和异兽和奇妙冒险,但那些网络小说,他还是略有涉猎的。说不清是生活来源于艺术还是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些文字能不能称得上艺术还有待商榷——现实中的大部分剧情和网络创作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想到这个,钱周倒是对雁衡过去的经历好奇起来:“和我讲讲你来之前的事行吗?”

“好啊,从什么时候开始?”

“随便什么时候,你想到哪儿讲哪儿,”钱周让雁衡稍等,先去刷了个牙,不忘提醒,“吃完记得先刷牙再睡觉。”

雁衡“哦”了一声,他吃东西没有钱周那么快,现在冰棍还剩大半支,慢吞吞地融化又被雁衡立刻冻上,坐在地铺上吃倒也不脏。

他讲故事的技巧并不高明,或者说极差。任何一个说书先生要拿着他的口才去说书,是一定会被村人赶出来的。

但钱周并不着急,他本就没想要听到什么精彩的故事,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在他时不时的问话和雁衡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钱周慢慢理清了雁衡的前十七年。

他的父母出自同一个大宗门,都是当时名动一时的天之骄子,但遭贼人算计双双陨落,留下年幼的雁衡。雁衡的天赋很差,再加之背负着罪人之子的名声,几乎是人人喊打,在最底层当了几年的门童。

有外宗冲着他父母的声誉给他订了亲,两人去世之后,女方便想悔婚,甚至闹到了宗门里来。但两大宗门结亲对两者都有百利而无一害,未婚妻虽是修仙界出名的美人,但终归地位不够高,结束婚约的要求没能被实现。

雁衡提起他的过去时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完全没有为他称得上悲惨的过去介怀。

钱周又摸了摸雁衡的脑袋。典中典的悲惨过去是龙傲天男主的必经之路,这通常是他们变强的动力,后期打脸也因为过去的衬托会来得更爽。

“有一天我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雁衡的上半身被钱周的手掌带着晃来晃去,“然后我睡了一段时间……好像有两个人在我脑子里讲话,那段时间我总是听见奇怪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我觉得他们很烦,就把他们赶走了。”

“赶走了?”钱周嘴角抽了抽,觉得事情开始不对头起来,“他们有没有说系统啊修炼啊什么的?”

雁衡想了想,道:“太久了,记不清了。不过我醒来之后,好像同门确实说我那段时间像是变了个人,突然变得很厉害,但是不聪明。”

这憨批赶走的怕不是系统和穿越者。钱周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目光看雁衡,语塞半天道:“然后呢?你的灵根就变异了?”

“变了一点,”雁衡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段窄窄的宽度,“一点点。”

他接着说下去,在他讲到说服未婚妻和他一起逃婚时,钱周做了个手势让雁衡先别说话。

“你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雁衡担忧道,“需要帮你叫120吗?”

来这里那么多天,别的没学会,几个紧急救援电话雁衡倒是记得很牢,像极了一个从小在法治社会长大的正常人。

钱周捏着眉心,表情如同便秘:“你带着未婚妻一起逃婚?”

“对。”

钱周沉默片刻,把“你们这不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私奔”吞了回去,道:“她为什么会答应?我以为她不大喜欢你。”

“还好吧,师妹她确实脾气不大好,但是很温柔善良。”雁衡认真回答,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带着未婚妻一起逃婚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这傻小子还真是一往情深啊。钱周在心里感慨,又道:“但是如果你们互相喜欢的话,就这样结婚也不是不行……?”

“我们不互相喜欢啊,”雁衡理所当然道,“我告诉她,我觉得道侣应该要自己选,她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我们就一起逃出来了。”

被他说得还挺合理的。钱周一时怀疑自己的逻辑是不是正确,接着便听雁衡继续讲述他的经历。

两人逃离仙门之后流落民间,靠讨饭和耍杂技为生。一个门派的高手觉得他们是可塑之才,就把他们带回去做了徒弟。

“师叔师弟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们也很照顾。”雁衡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是困了。

钱周看了眼时间,他们聊得很久,转眼已经十一点多了,对于过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的雁衡来说确实太晚了。

钱周等着雁衡刷完牙回来躺下,突然觉得他专门把地铺拖到房间里来没什么意义,夜谈的灵魂就在于聊着聊着各自入梦,而现在他们两个进进出出,完全破坏了那种氛围。

钱周关了灯,两条胳膊枕在脑袋底下,两眼盯着天花板。他觉得需要说些什么把夜谈的气氛挽救回来,但雁衡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拼命打架了。于是他轻声说:“明天周末,我带你出去玩玩怎么样?”

雁衡没问去哪里,或许因为太困了根本没听见钱周说了什么,只含含糊糊地应道:“好。”

钱周笑了笑,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看一眼沉沉睡去的雁衡,突然意识到了那感情是什么。

——是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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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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