γ：在干嘛。
刚下白班。怎么？
γ：今天晚上还值班吗，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
温槿走着路，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就被人拍了一把肩膀。
他转头，时遥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勾肩搭背地站在他身后。
“嗨，男朋友，”时遥立马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走过去拉着温槿的手，“一块儿吃个饭？”
温槿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生，叫出一个奇怪的称呼：“猴子？”
侯哲生气地坐在时遥对面，气鼓鼓地问他：“你能不能念我的大名！侯！哲！”
“嗯，”时遥跟男朋友看着菜单，他随口跟服务员报了个菜名，然后说，“好，猴……侯哲，对，他叫侯哲。”
温槿有点困惑地看着他。
“哎呀，大家都叫习惯了，”时遥摆摆手，“你宽容一点，大人不记小人过。”
侯哲做样要锤他。
温槿笑了笑，没再说话，乖乖等饭上桌。
吃到一半，时遥付完钱回来，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问：“不开心？是咨询出了什么事儿吗？”
温槿摇摇头，放下筷子：“吃饱了。”
“嗯，那我们回家再说，”时遥站起来，看了看桌对面狼吞虎咽的猴子，“走了。”
侯哲口齿不清地说了“拜拜”，朝他们招了招手。
走在路上，通亮的路灯下投射出两个人肩并肩的，长长的影子。
时遥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却没想到先开了口的是他的男朋友。
“你……最近很忙吗？”他问。
时遥沉默着想，大概是吧。
他们已经有整整一个学期没有像这样一起走过这条小路了。
“是有点，刚拓展到系统解剖学的引言，”时遥背着手走路，“快要期末考了，还挺紧张的。”
“嗯。”温槿点点头。
“你呢，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温槿突然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见面的时候居然需要这样的寒暄了。
“就你知道的那样，”温槿倒着往后走，笑着看他，“要不要哪天来喝我跟前辈新学的莫吉托？基底是白朗姆酒，没有威士忌那么烈。”
“好，”时遥一口答应，转而又犹豫了，“但是我这段时间会很忙，还是等寒假吧。”
温槿想，又是这样。
他推了很多很多次他们的约会，每一次都是拿自己学习很累很忙来推脱。
那就这样吧。
他也很累了，没时间也没心思再去追究了。
没什么好知道的，他确实完完全全地信任着眼前的这个人，但他也确实让他失望了很多很多次。
时间很快从指缝中流走，他想抓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但握得越紧，它流失的越快，像海边的沙子一样。
时遥忙着备战期末考，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复习，有的时候甚至不回家住，偷偷去猴子他们宿舍藏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在食堂吃着早饭就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学习模式，从高三开始从未改变，以至于他好像忘记了，现在在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猴子，”时遥叫住他，“中午我不去食堂了，你们不用等我。”
期末考前一天，他终于想起温槿好像排的是白班，打算去履行他们的约定。
那就去喝一杯男朋友调的莫吉托吧。
喝完就走，不会浪费很多学习时间的。
时遥走进酒吧，仔细寻找着温槿的身影，他依旧照着习惯选了一个最边上的双人桌坐下，环视着周围的人们。
俗话说得好，一入医学深似海。
他现在看人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类，而是肌肤下骨骼、血管、肌肉的分布图。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叫了服务员点单。
这次终于看到了，他男朋友在台后调他的那杯鸡尾酒。
温槿的手是真的很漂亮，瘦削的手指拎着量酒器，把透明的液体从高处倒入雪克杯中。他似乎察觉到了时遥的目光，抬起头冲他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时遥也跟着笑了一下，继续盯着他男朋友的手看。
他手中的动作很流畅，雪克的时候小臂上突起的一点肌肉线条很……漂亮。
漂亮到让时遥有些移不开眼。
他从这一刻开始才意识到，他的男朋友在人群中本该是如此独特，如此耀眼的存在。
他的眼中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酒吧里的其他人都沦为了渺小的衬景。
温槿走过来，亲自把莫吉托放在他桌上，又转身回了吧台。
这次时遥没有拉住他。
因为，温槿不会再走了。他想。
时遥慢慢地抿了一口酒，经过食道黏膜一直到胃里的酒精不断灼烧着，他只感觉浑身发热。
喝着手中的莫吉托，他看着后台的温槿继续调着一杯又一杯的酒，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决定在这里坐着等男朋友下班。
白班一直上到晚上六点，温槿终于下了班，离开了吧台。
时遥本想跟过去看看，但今天学了一上午知识，实在是有点累。于是他趴在了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玻璃杯里剩下的青柠片看。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温槿过来，反而是一位女服务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遥茫然地抬头，有点迷迷瞪瞪的。
“您好，温槿说他还有事，会慢一点，您不用再等他了。”她说。
时遥愣了愣，下意识点了点头，被女服务生领着出了酒吧的门。
“你干嘛要费这劲呢，”苏琳笑着看向他，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是带着恶意的笑，也不是喜悦的笑，“直接跟他说分手不就好了么？”
温槿摇摇头：“我不想提分手。”
苏琳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他们一向温柔的调酒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想要干什么？逼他分手？”苏琳打趣他，“可以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大家都说你温文尔雅的很。”
“嗯。”温槿垂下眼皮，直起身，“我累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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