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白晶晶七点就起床了。
她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睡觉，生物钟也会在七点的时候准时叫醒她。
她工作的超市八点开门，营业到晚上十点钟。理货员是做一休一的。
超市离她住的公寓二十分钟车程，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洗漱。
她刷牙的时候，下意识地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人找她。
有几个无聊公众号发来的信息。
她有强迫症，每一个都点进去，让这些红点点迅速消失在眼前。
出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对门。
乔佳美是超市主管，所以她工作时间是八点半到五点半，做五休二。
白晶晶本来想约她一起去，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又要听她啰嗦。
这一天的工作也像往常一样，平淡且波澜不惊。
就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同事，总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其实，白晶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礼貌地应几声，就去干活了。
中午的时候，白晶晶看了手机还是一片空白，主动发了一条微信：「吃饭了吗？」
十分钟后，收到姜锐的消息：「刚起床」
白晶晶：「......」
姜锐：「最近一直在为去美国做准备，五六点才睡。」
白晶晶：「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姜锐：「没事，已经醒了。」
姜锐：「你在上班吗？」
白晶晶：「对。」
姜锐：「那明天不上班，你准备做什么？」
白晶晶看到这条微信，犹豫片刻：「可能去逛街。」
姜锐：「要不要来xx大学逛逛，我给研究生上课。」
白晶晶：「......还是不要了吧。」
姜锐：「你是不是想说，我非常想来。」
白晶晶拿着手机脸一热，手一抖。
翌日。
白晶晶等在校门卫室，等着姜锐来接她。
xx大学在这个城市的北面，是一座百年老校。学校分成东校区和西校区。东校区是近几年新建的，西校区还是维持比较古老朴素的建筑风格。
姜锐住在西校区。他平时除了做课题，还会给研究生上一些专业课。
xx大学的人常说：“西校区是池浅王八多，西校区是庙小妖风大。”意思是西校区的博士们研究的课题，都些极耗科研经费，资源又有限，且没什么产出的专业。
生物医药这个专业，投入大，产出小。比如说临床用的药物，从科研到上市，十年的时间都是短的。
有时候实验结果99%都是无效的，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耐心。
白晶晶看着姜锐向自己跑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又抿了抿嘴。
姜锐：“九点的课，现在还早，我带你逛逛？”
白晶晶点点头。
姜锐：“那群小孩，有些会早点过来占座位，所以我也会早十分钟去教室。”他看了一眼手机：“走，我带你转转。”
“小孩？”白晶晶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好笑，他自己才多大。研究所的话，至少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吧。他们算小孩的话，那她算什么？
姜锐笑了笑，意识到自己平时叫习惯了，随即马上改正道：“学生。”
白晶晶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走了几步，问：“去美国哪里？”
姜锐：“在南德克萨斯州的休斯敦市，madcc。”
“那是什么？”
“安德森癌症中心。”
“很厉害吗？”白晶晶转头问他。
姜锐放慢脚步，缓缓说：“对，他们在癌症的治疗和研究方面，比较突出。”
白晶晶不懂这些，只觉得听起来蛮高大上的。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姜锐指着校园中的一座雕塑说：“你看那是谁？”
白晶晶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用洁白大理石雕刻的女性半身像，下面的基座上刻着一些化学分子式。
“屠呦呦老师吗？”白晶晶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在宁市可谓是无人不知的科学家。
姜锐点点头，说：“真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女性呢。”
“嗯，确实是超级厉害啊。”白晶晶投去羡慕的眼神。要是她有屠呦呦老师十分之一的脑子，估计就够用了吧。
姜锐一直想不明白，白晶晶也是宁市的，照道理说父母不会有特别浓的重男轻女思想，怎么白晶晶那么早就出来工作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白晶晶用余光扫到了姜锐的目光。
姜锐问不出口，总不能问，你为什么不读书？就随便道：“看你好看。”
“......”白晶晶先前也被他捉弄好几回，这次脸皮总算厚了些：“肤浅。”
“你知道男人的审美为什么偏好年轻漂亮的女孩吗？”姜锐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因为这是几亿年来基因自带的系统，让男人去追求更有繁衍机会的雌性。”
白晶晶噎了噎，感情这还真有科学依据，会不会是骗她的，抿了抿嘴说：“那你呢？”
“？”
“不年轻了。”
姜锐顿住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自嘲：“我也没那么老吧？”
“不老，在古代，你都可以当爷爷了。”白晶晶回答。
“......”姜锐虽保持微笑，但万箭戳心。
爷爷？
爷爷！
可是......
不过，还真的是，古代男子十四岁生育的话，确实二十九岁能当爷爷了！！！
为什么他会那么嘴欠，提这茬！
-
研究生的大课上，白晶晶又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猪叫。
今天，姜锐上课内容是《基因衰老的秘密》。
本来是挺严肃的题目，但在白晶晶眼里，仿佛在无形中增加了一些喜剧气氛。
她憋了半天，总算把笑意全收进肚子。
右手支着下颔，认真看向姜锐。
姜锐站在T字形的讲台上，带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他掏出激光笔，指着一串白晶晶看不懂的化学公式，慢慢说：“来，哪位同学可以回答我一下，这个分子式是什么意思？”
“？”
“？”
“？”学生之间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吗？”姜锐又问了一遍。
前排一个带瘦小的女生举着手，站起来，犹豫道：“壬烯醛？”
姜锐笑了笑，说：“对，自信一点，就是2-壬烯醛，不饱和醛类。请坐。”
白晶晶都听懵了。什么？他说的都是中文，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姜锐：“我们常说的老人味，就是因为壬烯醛堆积引起的。气味的浓烈程度，会随着人类不断衰老而增加。”
他接着又用激光笔指着一个图标，说：“大概从四十岁起，人的新陈代谢逐渐减慢。如果不洗澡，这些分泌物还会堆积在人体大汗腺比较发达的区域，产生难闻的气味。
底下有一些男生窃窃私语，捂着嘴笑。
姜锐看到了，问：“这位同学，有什么观点想表达的吗？”
男生被同伴推着站了起来，笑着说：“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班级里瞬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姜锐也没忍住，他知道年轻人特别爱玩梗，这个好像是某个电视剧里的话。他平时上课的气氛就比较活跃，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等了几十秒，大家笑够了。
姜锐轻咳几声：“好了，接下来，大家可以说一说人类衰老的原因，以及如何抗衰。”
“细胞的凋亡！”
“细胞分裂时，DNA末端，端粒缩短。”
姜锐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对刚才回答问题的学生点头，说：“对，最新研究发现，相较于年轻时的染色体顶端的端粒长度，衰老之后的端粒丢失了一部分序列。它就像一根粉笔，用着用着就缩短了。当细胞失去再次分裂的功能之后，人类最终走向衰老，甚至死亡。”
他拿着激光笔指了指投屏上的一段DNA。
“然后，我想再问同学们一个问题，如何抗衰？”姜锐笑笑，看着白晶晶，“那么请第五排，这位穿白衬衣的女生回答。”
白晶晶前面停了一堆她不太懂的学术知识，都快听得打瞌睡了，突然被姜锐点到名字，有点懵。
周围人向她看过来，搞得她心脏怦怦直跳，好像小学生在做小动作，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慌乱。
她心里直骂姜锐，好啊，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他这一个小时就没到，就想来报复她那句话“不年轻了。”
他就是故意的，还让她回答什么“如何抗衰？”
她被几百双眼睛看得毛骨悚然，只能犹犹豫豫，慢慢地站起来。
姜锐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白晶晶有些郁闷，但强作不露怯，声音尖尖的：“少吃，多睡！”
姜锐眼尾上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半晌道：“没错，你们看这位同学，和大家一样。但是看起来就特别年轻。看来她对抗衰真的特别有研究。”
几个女生伸长脖子看向白晶晶，确实啊，怎么那么像高中生？？？
脸颊子肉乎乎的，皮肤怎么那么好，用俗的不能再俗的话：皮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该不会化妆了吧？？？
伪素颜？
姜锐：“好，请坐，这位同学。”
白晶晶一脸无语，连个白眼都懒得翻。
姜锐：“如这位同学所说，少吃。饮食只需要七分饱。因为在远古时期，人类都是吃不饱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人类进入现代社会才不过短短几十年，大量食物进入人的视野。”
“但是人体并不需要按么多热量，这些热量堆积之后会产生一系列疾病。”
“......”白晶晶更无语了，那是谁啊！点一堆KFC！
妄为人师！披着羊皮的狼！
底下学生抱怨：“哎，那老师，我宁愿少活几年，我也要吃个爽的！”
姜锐：“......”
白晶晶看了一眼这位同学，默默联想到了白亮亮。
他到家后，说：“这位老师，什么时候再来？”潜台词：什么时候能再请他暴饮暴食KFC。
注1：壬烯醛参考文章：《老人身上为什么有味道》。
注2：:DNA端粒参考端粒相关论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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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多巴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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