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白晶晶都没收到姜锐的任何信息，她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她的初恋就维持了两天时间，这也确实够短的。
那件事的第一天，她顶着肿得像两只烂桃子一样的眼睛来上班。
乔佳美问她，是不是看了什么黄色东东，长了针眼。
真是有够无语的。
乔佳美还说，她能理解，在白晶晶这个年纪，没有男朋友，对这种事情比较好奇。看一些H小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而且还用特别热情地用微信推给她一个网址，并且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不用客气。
客气个鬼嘞......
虽然白晶晶没去理她，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地打开了这个神奇的网站。
一日，乔佳美照例巡视超市的人员配置，检查超市货架的摆放，一边走，一边拿个小本本记录。看到白晶晶在生鲜保鲜柜前，悄悄地上去问：“好看吗？”
“你说什么？”白晶晶将货架上过了一半保质期的牛奶挑出来，没去看乔佳美。
“你没看吗？那个，微信发你的。”
“没有。”白晶晶嘴唇抿成一条线，心里打鼓。看了又如何？不想告诉你。
“真的？”乔佳美追问。
白晶晶兀自将这些牛奶整整齐齐地放好，用扫描枪打出对折的标签，一个一个地盖住原来的条形码上。
然后又将这些贴完“SALE”的牛奶放入另一个保鲜柜里，关上门，等着乔佳美离开。
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她走，转头问：“乔主管还有什么事情吗？”
乔佳美愣了愣，摇摇头：“没有。”
“哦。”
“你今天有什么问题要和我汇报吗？”
“今天肉类的供应商过来了。说了下最近货品的问题。”白晶晶如实道。
“嗯。”
“他们建议在肉类区，安装LED生鲜灯。”
“哦，我知道，那个红色的灯，和菜场一样。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让肉看起来颜色漂亮一点也没什么问题。”白晶晶说。
乔佳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前提是送的肉品质不能出问题。如果差的肉，灯一打，肉色变好看。顾客买回去发现不好，就会来退。”
“嗯。”
“哎，这和女孩子照骗一样哎。”乔佳美笑着说，“是不是？”
“嗯。”
“你让我想想这件事。”
“嗯。”
“还要和经理汇报下。”
“嗯。”
“......”乔佳美也有些无语，怎么最近几天白晶晶说话和挤牙膏一样，还有没有把她这个主管放在眼里。
“白晶晶！”她严肃道。
“啊？”
“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好的。”
-
白晶晶跟在乔佳美身后，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来看。
有时候微信会有提示一个红色的小点点，她就迫不及待地去点开。
看了无数遍姜锐的微信朋友圈，她都能将他发的内容倒背如流。
《医药的未来——新型抗肿瘤生物疗法》
《中性粒细胞减少症》
《如何控制基因金属蛋白酶MMP》
《关于在SCI发表论文》
她查了SCI，是科学引文索引，大概是国际学术界顶尖的杂志。看起来，姜锐也很想在这个杂志上发表论文。
在宁市，出了一位诺贝尔医学奖的得主——屠呦呦，她发现了青蒿素，对疟疾非常有用。
白晶晶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听过这位科学家的名字。
那姜锐是不是也是在做这种事情，感觉听起来就很高级的样子。她这么想，心里也无限崇拜。
但是和她又什么关系呢......
姜锐只是一个冷冰冰躺在她朋友圈里的名字。
正想得走神，听到乔佳美的声音：“白晶晶，你踩着我的鞋子了！”
白晶晶猛地一抬头，眼神呆滞地看着她，几秒后才低下头去看鞋子：“哦，哦，对对对、对不起啊。”
“想什么呢，你。”乔佳美一阵无语。
“没、没想什么。”
乔佳美一脸狐疑：“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啊。没有”白晶晶嚅嗫，“哦，亮亮，亮亮早恋了。”
“啊？”
“真的，他自己说的。”白晶晶认真解释，她想把自己的事情撇干净，把脏水全泼到弟弟身上。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而且白亮亮也听不到。
“他才多大？”
“十三。”
“哦。那我想起来，我十三岁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人。”乔佳美略带兴奋，“快快快，关上门我和你说。”
白晶晶听了半个小时的乔佳美同学恋爱史。
是这样的，她的初恋叫李雷，短头发，爱穿白色T恤，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后来呢？”白晶晶问。
“后来？”乔佳美伤心道，“他喜欢的不是我。”
“那是谁？”
“韩梅梅。”
“......”白晶晶一阵无语，这不是英语课本上的人物吗？
亏她听得那么认真，居然都是瞎编的。
乔佳美憋着笑：“好听吗？”
“特别好听。”白晶晶应付着。
“哎，不逗你了，我和你说说，我男朋友的事情。”乔佳美拉着她一起坐下。
白晶晶也不清楚，乔佳美为什么会觉得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一年前她高中毕业，找了一份面包店店员的工作。一天下夜班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乔佳美。她当时脚步不稳，整个人摇来摇去，说话颠三倒四，看起来就喝大了。
白晶晶绕着她走，能离多远就多远。虽然之前出门，也见过这个人几次，但是她坚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各扫门前雪。
电梯运行到五楼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来。刚开始还一切正常，但发现这女人酒醉能占点便宜的时候，目光猥琐地盯着乔佳美。而后又熟练地搂着她的肩膀。
白晶晶也不敢多言，毕竟那男人高了自己两个头，力量上就能把自己压制了。她连呼吸都不喊太大声，心跳又跳得极快。
他没有在他按的十七楼离开，而是跟着两人上了二十楼。
白晶晶双手紧紧地捏着包包的带子，手心已经出了很多汗。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急忙迈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真没这个胆子。
直到她将公寓的门锁上，还把保险给带上，才敢喘几口气。然后走到桌边，喝了一杯水，才镇定下来。
听着对门传来摸钥匙的声音，而后关上了门。
“喂。”她哭了出来，“110吗？我要报警。”
“女士，请问你要报什么警？”
“我、我。”她泣不成声，“有个坏人。”
“请说清楚点好吗，女士。”
她不知道，这种被一个陌生人拐到家里算什么，含糊道：“拐卖。”
“谁被拐卖了？”
“我邻居。”
“好的，请问，她现在在哪里？”对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紧张。
“柳树街xx号富美大厦20楼xx号。”
没等十分钟，警车就赶到了。
她从猫眼看着对面的动静，一个男子戴着手铐被带了出来。
-
乔佳美醒了之后还不知道是对面邻居报的案，直到警方告诉她。
原来这位神出鬼没的邻居，道德高尚，做好事不留名啊！！！
重金酬谢还不要，那就给她送一面锦旗！
“救苦救难白晶晶，真是中国好邻居！”
被退回来了......
其实白晶晶只是嫌麻烦，不想和别人认识。
这人怎么那么烦，都说不要了，还这样。
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那么热情。
她略感难为情，想去接受这份好意，又有些扭扭捏捏的。
后来从乔佳美的口中才知道，那天单位年会，她喝了很多，醉得厉害。
幸亏有白晶晶，她才逃过一劫。
那男人□□未遂，被判了七年。
物业公司也因此加强了电梯安保，安装了摄像头，并且增加了门禁卡，只有该楼层的业主才能刷卡进入。
那天以后，乔佳美就像长在了白晶晶身上，要和她多贴贴，多抱抱。偶尔还来个袭胸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她觉得白晶晶好高冷，独来独往。不愧是冰山美人啊~
那就感受来自乔佳美爱的抱抱吧！
现在也是如此，她那么兴奋地分享自己和男朋友的事情，白晶晶居然没什么表情。
“你在听吗？”乔佳美问。
“在啊。”
“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眼睛还睁着。”白晶晶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没睡着。
“有些人睡觉就是睁着眼睛的。”
“哪有这种人。”
“真的，我男朋友就这样，半开半闭的，刚开始吓我一跳，以为他精尽人亡了。”
“......”
“后来我知道了，就用手将他眼帘子关上。不过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好像武侠小说里，心爱的人死了，用手抚摸着，将爱人的眼睛关上。”乔佳美越说越开心。
白晶晶虽然学习不好，但是怎么听怎么诡异，她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他昨天还在朋友圈发了我们的合照，我真是太爱他了，他这样是不是向他的朋友承认了我们的关系？”
白晶晶看着她，一脸懵，这是在问她吗？不知道啊，是吗？
她自己的朋友圈几百年不更新，空白一片，她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而且她也没什么娱乐生活，单调，且枯燥。
要不发一个试试看？
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了想，拍什么好。看来看去半天，觉得乔佳美办公桌上的绿植不错。
举起手机，将那颗仙人掌放入手机摄像头中，随便咔嚓了一下。
“你干嘛啊？”乔佳美看她动作怪异，“放了一年多也没见你正眼瞧过，怎么还拍起照片了？”
“试试手机摄像头好不好用。”白晶晶随便想了个理由。
“哦。”
白晶晶心里想着自己如果发朋友圈，也会有人来点赞的吧？
就像其他超市同事的朋友圈那样，别人会点一个爱心。
表示看见了，已阅。
姜锐也会看见吧。
她想了想文案：真绿。
配了仙人掌照片。
注释1：论文参考了网上关于癌症课题的论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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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多巴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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