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听着。他能听出这段旋律里用了很多挂留和弦,让音色多了些细腻的变化,就像数学里的辅助线,看似多余,却能让整个解题过程更流畅。旋律的结尾,暮云冬用了一个泛音,余韵悠长,刚好落在钢琴的中央C音上——那是他们第一次合奏时,许驰弹的第一个音。
“这首曲子叫什么?”许驰等他弹完,轻声问道。
“还没起名字,”暮云冬放下吉他,手指轻轻碰了碰创可贴,“本来想等你竞赛回来,弹给你听的时候再想。”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许驰,“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帮我起个名字?”
许驰想了想,想起刚才旋律里的挂留和弦,想起那些温柔的音符,还有暮云冬换琴弦时认真的样子,脱口而出:“叫《辅助音的温度》怎么样?”他解释道,“挂留和弦里的辅助音,就像解题时的辅助线,看似不起眼,却能让整个旋律更有温度。就像……你给我的感觉。”
暮云冬的脸颊瞬间红了,他低下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小声说:“很好听的名字,就用这个。”
那天下午,他们没有聊竞赛,也没有聊画画,只是坐在琴行的二楼,一个弹吉他,一个听,偶尔说几句话,关于琴弦的音色,关于颜料的牌子,关于明天的天气。夕阳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画具和乐器的地板上,像一幅安静的素描。
竞赛当天,许驰起得很早。他穿上平时常穿的白衬衫,戴上黑框眼镜,把竞赛需要的证件、文具放进书包里,最后看了眼书桌前挂着的两幅素描——天台的场景和舞台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出门前,他收到了暮云冬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暮云冬在速写本上画的小小的幸运符,旁边写着一行字:“像解数学题一样,一步一步来,你一定可以。”
许驰把手机放进兜里,心里暖暖的。他走到楼下,发现暮云冬居然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我猜你没吃早饭,”暮云冬把早餐递给许驰,“陈姐说吃点东西能让大脑更清醒。”
“你怎么来了?”许驰接过早餐,惊讶地看着他。暮云冬家离他家不算近,至少要坐二十分钟的公交车。
“想送你去考场,”暮云冬挠了挠头,“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觉得这样你会更有底气。”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吉他拨片,递给许驰——是那片刻着∞的拨片,“这个给你带着,就像我在旁边陪你一样。”
许驰握紧拨片,指尖传来熟悉的光滑触感。他咬了口三明治,面包的柔软和火腿的咸香在嘴里散开,是他喜欢的口味。“谢谢你,暮云冬。”
两人并肩往考场走,路上的行人不多,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清扫街道。暮云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偶尔跟许驰聊些轻松的话题——比如昨天在琴行看到的新吉他,比如画室里那盆快要开花的多肉,避免让他有太大的压力。
到了考场门口,已经有不少参赛学生和家长在等候。许驰看到了同班的林浩,对方正朝他挥手。“许驰,你可来了!”林浩跑过来,看到旁边的暮云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这位就是……暮云冬吧?许驰跟我提起过你。”
暮云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牛奶递给许驰:“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许驰接过牛奶,看着暮云冬:“等我考完,我们去琴行弹《辅助音的温度》。”
“好,”暮云冬的眼睛亮了亮,“我等你。”
许驰走进考场,回头看了一眼,暮云冬还站在门口,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握紧兜里的拨片,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考场的门。
竞赛的题目比许驰预想的要难一些,尤其是最后一道关于数论的大题,需要用到多个定理的结合。他刚开始有点慌,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拨片,想起暮云冬说的“像解数学题一样,一步一步来”,慢慢冷静下来。
他在草稿纸上画出解题的思路框架,就像暮云冬画画时先打草稿一样,先确定整体方向,再填充细节。遇到卡壳的地方,他就想起暮云冬弹吉他时的即兴Solo,试着换一种思路,就像换一种和弦进行,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突破口。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许驰刚好完成了最后一道题的推导。他检查了一遍试卷,确认没有计算错误,才起身走出考场。
刚出考场门,他就看到了暮云冬。对方坐在考场外的长椅上,怀里抱着电吉他,正在弹一段熟悉的旋律——是《辅助音的温度》。阳光落在他身上,吉他的音色清亮又温柔,吸引了不少考生和家长的目光。
看到许驰出来,暮云冬停下弹奏,站起身:“考得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许驰走过去,笑着说,“最后一道题,还多亏了你教我的‘换思路’方法。”他从兜里拿出拨片,递给暮云冬,“这个还给你,谢谢你的好运。”
暮云冬没有接,而是摇了摇头:“给你了,就当是……庆祝你考试顺利的礼物。”他低头看了看吉他,“要不要试试弹一段?我教你最简单的和弦。”
许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暮云冬把吉他递给许驰,耐心地教他怎么握琴颈,怎么按C和弦。“手指要按在品格的中间,别太靠近品丝,不然会有杂音。”他站在许驰身后,双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调整他的手指位置,“对,这样就好,轻轻拨弦试试。”
许驰按照他说的,轻轻拨了下弦。C和弦的音色在空气里散开,虽然有点生涩,却格外清晰。他转头看向暮云冬,对方的脸颊就在他的肩膀旁边,呼吸的热气轻轻落在他的脖子上,有点痒。
“你看,其实不难吧?”暮云冬松开手,退到旁边,笑着说,“就像你教我解数学题一样,多练几次就会了。”
许驰看着手里的吉他,又看了看暮云冬,突然觉得,这次竞赛的胜利,不仅仅是解出了那些复杂的数学题,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能和自己共振的人——一个能用色彩理解公式,能用音乐温暖理性的人。
林浩走过来,拍了拍许驰的肩膀:“可以啊许驰,考完试还有人给你弹吉他庆祝,太幸福了吧!”他看向暮云冬,笑着说,“暮云冬同学,下次有机会,也教我弹弹吉他呗?”
暮云冬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啊。”
夕阳西下时,三人一起往琴行走。许驰抱着吉他,暮云冬走在他旁边,偶尔提醒他注意琴弦的角度;林浩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竞赛的题目,偶尔还会问些关于吉他的问题。路上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小声议论暮云冬是“怪胎”。
走到琴行门口时,陈姐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手里拿着三杯冰镇可乐:“听说许驰同学考试回来了,特意给你们准备的!”
暮云冬接过可乐,递给许驰一杯:“进去吧,我弹《辅助音的温度》给你听,这次用真钢琴伴奏。”
许驰点点头,跟着他走进琴行。二楼的钢琴已经调好音,夕阳透过窗户,把琴键染成了暖金色。暮云冬坐在吉他前,许驰坐在钢琴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
钢琴的旋律先流淌出来,温柔的分解和弦像流水般淌过;吉他的音色紧随其后,Clean音色的旋律线和钢琴交织在一起,像风穿过树叶的声响。林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琴声在房间里回荡,窗外的夕阳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橙色和粉色。许驰看着身边专注弹奏的暮云冬,突然想起竞赛试卷上最后一道题的答案——那是一个复杂的等式,却有着完美的对称结构。而此刻,他觉得自己和暮云冬,就像这个等式的两端,看似不同,却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了最完美的平衡。
一曲结束,许驰的手指还停在琴键上,暮云冬的拨片也悬在琴弦上。空气里还残留着琴声的余韵,温暖而温柔。
“以后,”许驰看着暮云冬,认真地说,“我们一起写首曲子吧,用你的色彩,我的公式,做一首只属于我们的歌。”
暮云冬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混着琴声的余韵,在空气里织成了最温柔的网。许驰知道,这只是他们故事的开始——关于公式与色彩,关于理性与浪漫,关于两个少年在青春里,找到彼此共振频率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