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皱皱鼻子：“我也觉得~听不懂~”
敖丙没了交谈的心思，又低下头去看平板。
上课铃响了。
敖丙也没有抬眼的心思。
管人怎么上课，他只看他的书。
敖光一进教室，就看到人坐在最后一排，头也不抬。
心头仿若又被刀子给扎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敖丙的行动力之可怕。
也没有想到，超级婴儿果然是超级婴儿。
竟然就是昨天一天，他就收到了二十八万的还款。
他非常肯定，敖丙不可能把所有的盈利都转账给他。
毕竟是他的儿。
他了解。
这也就意味着，三百万在敖丙手中的盈利能力相当的可观。
和他当年一样。
但...敖丙再也不回家了啊~
心间升腾起悲戚，但敖光还是压抑住这种感受，平平板板地开始讲课。
但目光却一直都在往敖丙那边飘。
敖烈踢踢敖丙的脚踝，小声叨叨：“喂~你小心点~教授一直都在往你这边看~”
敖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玩手机，看的可是他这个专业的书，能够把我怎么样？”
敖烈诧异地看着敖丙。
天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温柔的暴躁大拿？
老天啊！
他们真的是凡人~
下了课，敖丙抱起书和平板，推推敖烈：“赶紧走~赶紧走~饿死了~”
敖烈难言，但听话。
走出教学楼，敖丙刻意等了一下。
很快，摩昂就来跟敖丙汇合。
摩昂不解：“你怎么坐最后一排去了？还提前去抢位置~”
敖丙晃晃手里的平板：“没干嘛~就是到最后一排去看书了~教授讲得太高深了，完全超过我们的理解范围。那我只能想办法了~”
摩昂也有些感慨：“是啊~讲得太高深了~语速又快，专业名词直接往上面拽~是有点糟心~”
敖丙揽住摩昂的肩，往食堂去：“那等会儿我俩就去占最后一排，你也带上平板~我们一起看~”
摩昂想了想，道：“倒还不如这样，你看你的，我这边做好笔记。等着期末的时候，我们再来对接一下。如此，我们都能过了~”
敖丙心情超好：“那就要辛苦哥哥了~”
摩昂后脊一僵，但也笑着：“没事~”
那一声辛苦哥哥了，清晰地传进后他们一步从教学楼出来的敖光耳里。
又是一刀，毫不留情地捅进心口。
敖光敛了敛眉。
当真觉得，他其实很可怜。
他的所有都被敖丙攥在手中。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表面看着他呼风唤雨，看着他在掌控着一切，但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最被动的。
只要敖丙对他冷淡下来，没感情了，他在那里就是个笑话。
敖光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敖丙与摩昂打配合，效果相当好。
期末，双双过线不说，都拿到了奖学金。
等着成绩公布之后，摩昂就问起了敖丙：“我打算三天后回R国，你和你父亲要一起吗？”
敖丙瘫在沙发上：“父亲有事，今年就不去R国过年了。我们今年都在B国过。”
摩昂按按敖丙的肩：“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少去舟车劳顿嘛~回来给你带巧克力~”
敖丙星星眼：“谢谢哥哥~”
摩昂笑笑，继续收拾行李。
送摩昂走后，敖丙也知道敖光那个喜欢宅的习惯。
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又订了两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回家。
听见开门声，正坐在沙发上看相册的敖光一下抬起眼来。
憔悴的脸上，都是欣喜。
连忙放下相册，冲过来，有些受宠若惊地手足无措：“丙儿，你回来啦~你要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敖丙直接绕过敖光，去了卧室。
床品确实是已经换了。
都还带着一点新货的味道。
只是房间里也还有一股浓郁的烟味。
这是在他的房间里抽烟了吗？
敖丙撇撇嘴，打开衣柜，把春夏秋季节的衣服一一浏览挑选。要带走的，就往床上一扔。
荡起一股灰味。
敖光来到敖丙的房间门口：“这是真的要彻底离开爸爸了吗？”
敖丙已读不回。
敖光扒着门框，眼睛就盯着人，都舍不得挪开一分：“爸爸知道错了~丙儿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没了丙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敖丙仍旧已读不回。
敖光心下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敖光古怪地看向门的方向。
敖丙算算时间，应该是他定的行李箱到了。
随手把衣柜门一搭，就往卧室的门口走去。
敖光的身形几乎将门给堵了三分之二。
敖丙就像是看见了门一样，将人往旁边一推，走到门口，打开门，签收行李箱。
见得又是那种超大号的行李箱，敖光的心头更加发冷。
敖丙推着行李箱，走进卧室。
继续收拾东西。
敖光走进卧室，把卧室的门关上。
将卧室的空调打开，还选了清新功能。
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住体侧的床边：“丙儿，两个月的时间了，也够大家都冷静下来了。你这是又要离家，又要还钱的，真的就只是冷静吗？还是想要和爸爸切断所有的关系？”
敖丙选衣服的手一顿，又继续选。
敖光抬起眼来，看着敖丙的背心：“不管你怎么想，你总要给爸爸一个确定的时间。”
敖丙现在的心思都在衣服上。
敖光看人还是没有反应，站起身，走到敖丙身后，按住敖丙放在衣架上的手：“丙儿，你能不能说句话？爸爸给你发的消息，你一条都不回。你也不回家。现在回家，只是为了再走。丙儿，你不要这样。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难道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是逃避吗？”
敖丙将手抽离，再选下一件衣服。
敖光抓住敖丙两手的手腕，交叉固定在敖丙的腰侧：“丙儿，求你，不要不理爸爸~爸爸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么十多年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分开过一次~你真的在爸爸的生命里占有了太重要的位置~你离开，爸爸就像被抛弃的狗，无家可归~也像被扔上岸的鱼，无法呼吸~丙儿，你要怎么惩罚爸爸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爸爸~爸爸真的要受不了了~”
一边说，眼泪也在一边砸在敖丙的肩上。
敖丙木然地看着衣柜。
如同一尊雕像。
敖光索性将下巴搭在了敖丙的肩上：“丙儿~丙儿~丙儿~”
一声比一声绝望。
敖丙眼底流淌过一丝幽然，但温度却一点点升起。
动了动肩膀：“放开我！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敖光一怔。
立刻换作额头抵着敖丙的肩，难以抑制地抽泣。
甚至颇有些喜极而泣的样子。
敖丙感觉着房间里渐渐升起的温度，指尖和脚尖也跟着回暖。
看着这些敖光拿着时尚杂志给他参考的衣服，心里酸酸甜甜的。
再次动了动肩膀：“别哭了~还要我哄你不成？”
敖光将人更加抱紧了些：“也不是不可以~”
敖丙挺直的脊背一弯，语气是不自觉的轻柔，甚至有点哄人的味道：“好了，别哭了~这么大岁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不走了。”
大概是有些难言：“我离了你，也很难活下去啊~”
敖光抬起头来，下巴扣住敖丙的肩：“丙儿，你说真的？那你还定行李箱？”
敖丙偏头蹭了蹭敖光：“真的~离开你，我并不觉得快乐~虽然依旧很讨厌你的独断专权，但...灵魂的相互吸引，却是DNA恶毒的诅咒。我哪里逃得过，走得了？摩昂再好，也无法与我严丝合缝~哪吒再好，但实际我们就是仇人。唯有你，无论我们之间经历了什么，总是彼此的归宿。”
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定箱子，是我打算去C国东海之滨。我们一起去还愿。生于斯，也当终于斯。当初，去那个古城，只是偶然间听人提到。查阅了资料，心头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受。去了，果然是唤醒了我们的记忆。大概真的如你所说，我是天道，以为解绑了，以为坐化了，但实际却还是影响着我，连带着也是混元大罗金仙的你。我猜，当我们去还愿之后，就应该能够回到正轨了。东海，是在用这种方式召唤我们回归故土。其实...那晚，是大量的记忆在我脑中炸开，我...承受不了，情绪失控了。现实与过去交叠，却是同样的被你隐瞒，被你欺骗，我...”
有些讥讽地勾起嘴角：“我不是一直都很情绪化吗？哪像你，从来都情绪那么稳定？”
敖光用下巴蹭蹭敖丙的肩，有些感慨：“当年，也是我太自负了~看不起所有人，什么都可以被我踩在脚下~但当自己也只有那么几十年的阅历之时，哪里能够云淡风轻啊~”
用鼻尖蹭蹭敖丙的耳廓：“今晚吃什么？我们定个酒店吧~家里，我也有两个月没回来了。什么都乱糟糟的~等我让人清理干净，我们明天再回来住吧~”
敖丙奇道：“你又是那个睹物思人的毛病？！”
敖光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接受不了家里没有你~只能去住酒店~饭菜也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做。酒店可以把一切都包了~就去住酒店啊~”
敖丙心下涩然：“...那你怎么今天在家？”
敖光赧然更多了些：“自从你走后，假期都每天中午回来，在你的房间呆着抽烟，买醉，看相册。晚上就回酒店。就这样周而复始。”
敖丙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刀：“...就这样自我折磨？”
敖光将人抱紧了些，深深吸上一口曾经熟悉的发香：“所以，我真的觉得死在你手上才是最好。”
敖丙呼吸一滞，闭上眼，沉沉叹道：“疯子~”
敖光嘴角轻勾。
心道，难道你不是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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