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让沈岚心头发软,她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语气满是心疼:“嗯嗯!快吃吧~乖,以后不会让你挨饿了。”
得到许可,女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两口就把火腿肠给吞没了。
李锦年皱着眉,递过去一瓶拧开的水和一个面包。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季研靠在旁边问了句。
女孩压根没应声,头埋得低低的,一手攥着火腿肠往嘴里塞,一手还抓着面包撕咬,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俩乒乓球,碎屑顺着嘴角往下掉,仿佛下一秒食物就要被人抢走似的,好几口都因为吞咽的太急了被噎得轻轻耸肩。
艾意没说话,只安静的盯着她。
抬眼时,刚好撞见张时京也在看那女孩——他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或许是察觉到艾意的视线,张时京抬眼跟他对上,没说话,眉梢挑了挑,只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艾意:“……”
林聆见女孩没回应,又凑过去柔声问了遍:“小妹妹,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告诉哥哥好不好?”
女孩抬眼就撞上艾意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又飞快别开视线看向林聆,小声答:“我叫月月。”
“月月,你今天怎么会一个人晕在高速路边?”沈岚摸着她的头,语气温和得像职业幼师。
月月攥着衣角,声音发虚:“我饿的不行了,早上想去高速路上看看,还有没有能捡来吃的……”
“饿坏了吧,真可怜。”林聆皱着眉,满眼心疼。
月月突然握住沈岚的手,仰着小脸问:“阿姨,是你救了我吗?”说完又坐直身体,眼神慌慌地盯着窗外:“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是白银,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也不知道。”季研抬眼扫了眼导航屏幕,语气随意:“这叫什么公园路来着?”
“白银?”月月瞬间慌了,手都开始发颤,急忙抓着沈岚的胳膊:“我们不能在白银!阿姨、哥哥,我们得赶紧走!这里面有坏人!”
“别怕。”李锦年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看着月月,镜片后的目光温和的说道:“月月,能跟哥哥讲讲你的情况吗?包括你说的坏人,又是怎么回事?”
“能先离开这里吗?在这里我真的好害怕!”月月晃着李锦年的手,声音都变的激动:“我想回家!我要爸爸!我要哥哥……我要回家……”说着说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好好!这就回去!月月,乖!快告诉阿姨,你家在哪儿呢?”沈岚哄着女孩,语气里掺了丝淡淡的失望:“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回家!”
她用手抚摸着月月的背,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抬头对着众人用唇语说:“她吓得全身都在抖!”
其他人:“!!!”
黎珂一把从艾意手里抄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没两下就点开了离线导航,悬在输入框上时才想起放柔语气,却还是带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月月,你家在哪块儿?报地址!哥现在就给你输进去,保证给你平平安安送回去!”
月月抽噎着抹了把眼泪,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就、就在刘川镇……沿山的那片老房子。”
“ok~”他麻溜的把地址输进去,盯着导航上跳出来的36公里数,当即啧了一声,把平板往中控台上一放:“得,这事儿麻烦了!从这送她回去往返就得七十多公里,就咱车里这点油,压根不够去海东了。”
他皱着眉转头看向艾意,显然是等对方拿主意,嘴上还忍不住对着月月吐槽:“这白银市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让你们放着城区里好好的房子不住,非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凑!”
月月似乎听出了黎珂嘴里的不耐烦,这时艾意抬眼刚要说话,女孩先低低开口,声音软得像棉花:“对不起哥哥们,都怪我……要是我没跑出来,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说着,眼泪又开始掉,却没像刚才那样号啕,只小声抽噎:“我真的好怕这里,阿姨还有哥哥们别把我留下好不好?我想找爸爸和哥哥……”
这话一出,几人立刻凑过来柔声安抚:“别担心,肯定不会把你留在这儿,乖,再吃点东西,等你吃饱,咱们就到你家了。”季研推了把黎珂的椅背,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磨磨蹭蹭干嘛呢?没听见小妹妹都哭成这样了!难不成还得让人三请四请才动?”
黎珂没理会季研的阴阳怪气,只侧头看向副驾的艾意:“那我这就开了?”
“赶紧的啊!怎么?送个小姑娘回家,还得先跟他打报告?合着你这方向盘握手里,倒成了摆设,连这点主都做不了?”季研还在疯狂输出。
这话一出,车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艾意自始至终没吭声,指尖搭在膝盖上没动,既没点头同意,也没开口反对,就像没听见方才的争执似的,只安静坐着。
不过五秒,他终于抬眼转向林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月月的声音就先插了进来——
她揉着眼睛,哭声比刚才轻了些,语气却更显委屈:“是……是我让哥哥们为难了吗?如果,如果……我要是告诉你们……哪里能加到油,能不能送我回去呀?求求你们了……”
“当然可以。”
李锦年的目光落在月月脸上,没有丝毫压迫感,却让人没法随意回避:“但月月你得先告诉我,白银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怕?是那些仿真人,还是……活生生的人?”
月月深呼吸一口气,她从沈岚怀里坐了起来,慢慢说道:“我们家一直就住在白银市东边的山头,父母和哥哥靠着种山梨赚钱……很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这些都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只知道有一天晚上之后,我就跟着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开始东躲西藏,也吃不……”
“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不要说不相关的话。”艾意打断她。
月月盯着他的脸愣了愣,很快点头:“嗯嗯,好。”
“之前,有没有车来集中接人去安全区?”
月月连忙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嗯嗯!有的!”
“为什么没去?”
月月抿着嘴,手指抠了抠衣角,声音低了些:“因为我们没钱,也帮不上忙……上车的叔叔说,只有妈妈能不用交钱去,我们都不行。他说爸爸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活……我哥哥从小就喘不上气,也不行……而我又太小了……所有不符合要求的,要去安全区,每个人都得交十万块呢。”
其他人:“!!!”
黎珂猛地一拍方向盘,震得中控台上的平板都滑了一下,粗话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操!这他妈是谁给的胆子?安全区的名额也敢这么明码标价地卡?断了手、有哮喘就不是人了?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嫌碍事?这群孙子是把救命的事当成敛财的买卖做了是吧!”
“可这就是人性。”艾意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窗外沉得发红的落日上:“很卑劣,对吧?当仿真人的无差别屠杀实现了绝对的阶级粉碎的时候,就直接戳破了「货币」这种资本家赋予的伪价值……当生存优先时,钞票不过是堆印了花纹的纸,连包盐都换不到,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核心需求是生存,价值锚点回归物体本质。”
“可一旦安全区这个社会框架出现,人立刻就会重建剥削规则。”他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黎珂气的涨红的脸:“根据帕累托法则,80%的资源永远会流向有权、有人脉、有能力的顶层,而中层那些分到残羹权力的人,会更加苛刻那些底层的人,试图把自己从「被顶层筛选者」变成「筛选底层者」。至于无劳动力的男性、无生产价值的孩子……则是在这套规则里中「最无价值的耗材」,被剔除是必然结果,没什么值得愤怒的——”
其他人:“……”
黎珂盯着艾意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耳尖还嗡嗡响着对方刚才的话!
太凉,太透,还带着种看透一切的倨傲,让人胸口堵得发闷。
他攥了攥拳,喉结滚了滚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卡着……那些话戳穿的,不就是眼下最血淋淋的现实?最后只能抿着唇,眼神发沉地死盯着人,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两人对视了很久,直到艾意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似乎是失望的情绪,他低下头声音极低的补充了一句:“这不过是人类社会每次重构时,都会重复的劣根性闭环而已。”
李锦年听着艾意的话,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语气里的压着明显的克制:“这种事常见吗?现在白银还有多少人跟你们一样?”
“那会儿一半的人都这样呢,没达到要求就被留下来了,好多爷爷奶奶也没走成。至于现在嘛,现在白银的人,都不是以前的那些叔叔阿姨了……”
艾意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他语气依旧平静的问道:“那现在占着白银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坏人!全是坏人!”月月猛地提高音量,带着小女孩那种独特的尖锐声音愤怒的说着:“接人去安全区的车一走,他们就闯了进来!把白银的东西全抢走了,还把市中心的高铁站和后面的大学还有大商场全部都围起来了,把城里剩下的好东西都堆在里面,不让我们靠近!”
“嗯。”艾意点了点头,他抬手指了指林聆,然后看向月月:“里面有没有几个像他这样,看着跟普通人不一样,像是有特殊能力的?”
月月咬着唇,小脑袋轻轻晃了晃,声音带着点后怕:“我、我也不知道……但爸爸说,里面每个人都很厉害,特别是有个身上能突然射出刺刺的,没人敢惹他!”
“射出刺的?”沈岚敲了敲黎珂的肩膀:“你有头绪吗?”
黎珂摇了摇头:“听这描述像是植物类的基因改造。”他转头看向艾意:“是吧?”
艾意没回答他,突然朝着月月话锋一转:“既然他们想在白银建立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把你们这些普通居民赶走?留着你们,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可使用的资源?”
“因为他们杀了我妈妈!”月月突然尖叫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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