漼寒天沉默着向前走了两步,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折回去把那盆捡起来拿在手里走了出去。
看着他在门口一进一出的,江锦霜偏头看周殷骞问:“他怎么了?”
周殷骞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你没醒的时候他一直抢着要照顾你,说不定是看你醒了高兴呢。”
说到这,周殷骞忽然起身去了外面,回来时手上还抱着饭团。
“医师说你现在不能走动,我待会儿还有事,让你家兔子陪你玩会儿。”
说着他就把兔子放到了被子上,正好压住了江锦霜的腿。
感受到腿上一沉,江锦霜忽地笑了,他抱起饭团捏了捏它的脸道:“你真胖啊。”
饭团睁着圆溜溜的红眼睛,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将头埋了下去佯装生气不再理他了。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响,听着细细的沙声,江锦霜转头看向门外,看到那身影的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了,只剩下漼寒天走进来的脚步声。
他手中端着一个碗,隔得远远的江锦霜便能闻到那碗东西的味道。
“这是我的药?”他蹙眉摸了摸兔子。
漼寒天乖乖地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调羹放到了那碗黑乎乎的药里,走过来把药给了江锦霜。
说实话,看着这碗东西和伴随着的逼人气味,江锦霜实在是不想喝,他眼睛一转,脑子里就蹦出无数个理由来。
看着手里的碗,江锦霜忽然抬头看他:“你今日不用练剑吗?”
漼寒天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温声道:“不练,前辈先喝药。”
“那……”江锦霜本还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怀里的兔子在拱来拱去,他低头将药碗放到了一边,接着抬头,“你看,这小家伙太粘我了,它估计也不喜欢这味,要不我先把药放一放,陪它玩会……”
江锦霜话音未落,漼寒天就朝饭团伸出了手。
在他手里还懒洋洋的兔子,一看到这小子伸手就立马急不可待地趴了上去。
望着面前一人一兔如此和谐的模样,江锦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还是妥协端起了那碗药喝了起来。
黑色的药一入口,苦味瞬间像在他嘴里爆炸了似的,他皱了皱眉,喝了几口就用调羹搅着碗里的药。
“我之前让你好好想想找我要什么,现在想好了吗?”
漼寒天抱着兔子的身子一僵,他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霜儿?”
他们二人同时朝门口看过去,发现来人正是手里拎着东西的江言枫。
要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饭团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跳下漼寒天的怀抱便朝江言枫跑过去。
漼寒天来不及阻止,就见饭团耸动着它的头不停地用爪子挠江言枫的靴子,靴子被挠出一些细小的痕迹,江言枫神情一愣,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瞬间傻了。
每个人或许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癖好或者习惯,和江言枫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应该能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十分讨厌被人弄脏衣服。
江言枫对于这种事的容忍程度几乎是零,曾经在江湖流传过这么一句话,它是这么说的:
若你在静清宫打架斗殴蓄意伤人,那你就会被宫主关到地牢里;而若你让宫主的衣服沾上点什么脏东西,那你就会被宫主拎到君雪峰顶给丢下去。
但这毕竟是传闻,其中必定有夸大的成分,实情虽无传闻那样严重,但江锦霜知道,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的父亲,这位宫主此刻估计是要爆发了。
江锦霜伸手拽了拽漼寒天的衣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道:“快把饭团抱出去。”
眼看着江言枫的神情越来越冷,漼寒天盯着饭团就冲了过去,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抱着兔子溜了出去,江锦霜看向他,露出一种拘谨的笑容:“宫主,您来有什么事吗?”
江言枫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他提起手上的东西:“怕你一人在这无事可做,给你拿了点小玩意。”
“哈……哈,这样啊,”江锦霜表面上迎合着,眼睛却不自觉地朝外面瞟,直到看到漼寒天抱着兔子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松了口气,“周殷骞有时会来陪我说话的,宫主不必担心。”
听着他一口一个宫主,江言枫把东西尽数放在了桌上,又慢条斯理地开始拆着,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我和你母亲从前下山给你带了回来,你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听着他这么说,江锦霜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不适感,却又听他抬头道:“霜儿,你有多久未叫过我父亲了?”
男人手上拿着鲁班锁,比他脸上笑容更加明显的是他眼角的皱纹。
那一条条一道道的,里面装满了岁月的痕迹。
江锦霜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是何时和江言枫开始疏远的呢?
童年时的打骂,年少时的高强度训练,他流的血和泪,这些都不足以让江锦霜真正的对他的父亲有什么意见。
也许是因为那年,他的母亲躺在床上,弥留之际还在不停地叫着父亲的名字,而他的父亲正在为了所谓仙门大比忙碌,母亲至死都未见到他一面。
又也许是在人魔大战之后,江锦雪不知所踪,他的父亲,这位高风亮节的宫主,却要求他开始接手宗门事务,他还记得那时江言枫的话:“这是我们的命,是你妹妹的命。”
所有事都在江锦霜离宗门出走之后就无法挽回了,像是大厦将倾,最初是基底出了问题,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在某个节点过后迟早会轰然倒塌,所有的所有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最初的江锦霜尚且年少任性,江言枫也似乎和他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让谁。
可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整整十年,江锦霜注视着面前这人,发现他的鬓边早爬满了白发。
从何时开始的,他不知道,而他们之间发展成今日这样,是两人的沉默换来的。
“不记得了,”江锦霜面上淡然,想要低头假装喝药,却见江言枫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递到他跟前。
见他没接,江言枫笑着晃了晃那个小瓶子道:“桂花蜜,知道你怕苦,等你喝完药就喝一点。”
话毕,江言枫把那小瓶子留在了桌上,留下一句“掌门们有要事商讨”就匆忙离开了。
漼寒天守在院落门口处,见江言枫正要走出来,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于是他一咬牙飞到了墙上,低头看着地上的人走了出去。
江言枫走出几步,像是感知到了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道视线,他转身抬头,刚好和抱着兔子的漼寒天对上。
“宫主……好。”漼寒天弱弱开口,本以为多多少少会被面前这人说两句,可江言枫只是笑着,指了指院子里:“去陪陪霜儿吧。”
说完这个他就走了,漼寒天迟疑了一瞬,他跳下了墙走进屋内,表情一言难尽。
江锦霜此时也正好把药喝完,他将那瓷碗轻轻一放,抬眼便见到漼寒天这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
“怎么了?”
兔子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漼寒天摇了摇头道:“没事。”
“对了,”漼寒天刚开口,周殷骞就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嘴里还一直喊着:“双双,双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讲!”
他跑了进来不停喘气,额头上还带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应当是赶路过来的,漼寒天把兔子放到了地上,转身给周殷骞倒了杯水。
周殷骞及其自然地接过了那杯水,却在一口气喝完水后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开始就在了。
但漼寒天没说出来,只是把他手中的空水杯又倒满了水。
“好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江锦霜这么一问,周殷骞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连连道:“对对对,差点忘了,我刚才和我爹一起,猜我听到了什么?”
他一脸“你绝对猜不到”的神情,江锦霜有些无奈:“别卖关子,说。”
“好啦好啦,凶什么,”周殷骞摆了摆手,忽然压低音量道,“我爹和其他几位叔伯讨论了一上午,说要再次攻打魔界。”
此话一出,江锦霜的头都大了:“攻打魔界?”
上一次他们也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各门派也因此在大战中折了不少英才。
“这才十年,又要打一次?”
“我也不太清楚,我就听到了他们说要挑个时间,这次定要把魔尊的封印给封个严实,”周殷骞仔细回想了一下,“其他的好像就没了,江宫主不在,好像也没定下时间来。”
他皱了皱眉:“不过我好像在来的路上看到江宫主了。”
江锦霜闭眼捏了捏眉心,又睁眼看他:“江宫主刚出发和掌门们商议,你到时帮我打听打听,我要知道他们定下来具体时间。”
“好!”周殷骞轻快应下,一口将漼寒天给他倒的水喝了个尽,精力满满地又出了门。
房间内又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漼寒天转过身,忽然蹲在了江锦霜床前。
“前辈,您那日说等秋山试剑过后,您要去闯魔界和鬼蜮,”漼寒天抬头看他,眼里一片赤诚,“我的愿望就是,无论您以后去哪里,都请和我一起。”
江锦霜睁大了眼睛,只听漼寒天继续道:“魔界鬼蜮,我和您一同闯。”
宝宝们抱歉周末没更新,emmm因为我练完琴就困困的(*?-?*),以后不会啦(应该会有),给大家发点红包(?????????)表达我的歉意,再次笔直道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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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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