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江锦霜挪动视线在不同的地方找着那道目光,在听到庞师和喊了一嗓子后也朝着面前看去。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庞师和开心地举起了手朝老妇人挥了挥,还不忘回头朝他们介绍:“这位是无婆婆,镇子里年龄最大的就是她了。”
魔和鬼生来无名,只有亲近之魔或鬼为其取上一两个字,无婆婆岁数太大,大到几乎没有几个魔知道她的真实年岁,只知道她自有记忆来就待在了这里。
每当别的魔问起她的名,她总是笑着摇了摇头,第一个见她摇头的魔一拍掌心:“摇头即是无,那我便叫你无可好?”
无婆婆背上背着个筐,她听到了庞师和的声音,也抬头朝这边看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极力扯出一个笑容。
“是阿和啊,”她嘴里念叨了几句“阿和”边走过来,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几乎都要走不稳当了,庞师和眼疾手快,在无婆婆快要摔倒时上去扶住了她。
背上背着的筐里随着无婆婆的动作倒出了一些东西,江锦霜看过去,发现那筐里装着的只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草。
“多谢,多谢,”无婆婆两只手都搭在了庞师和手上,她眼睛微眯着,看上去就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江锦霜蹲下来将那些草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了无婆婆背着的筐里,因着要扶着无婆婆,庞师和向他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放完这些草,江锦霜环顾四周,怀揣着心中的疑问道:“从前这里,也是这么荒凉吗?”
经江锦霜这么一提醒,庞师和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先前我与梦魔离开这里时,这里分明全是魔啊。”
觉察到不对劲,三人再次审视了一番这个地方。
魔的气息微弱,整个镇子透露出一股死气。
庞师和扶着无婆婆走到了一边坐下,江锦霜和漼寒天开始逐步排查每间房屋。
房屋外墙皮脱落,露出里面一块一块砖的模样,江锦霜伸手摸上去,耳边却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我在这里。”
“来找我啊。”
声音飘渺,悠远,但此刻却如同响在了他耳边一般。
江锦霜回过头去看剩余两人,发现他们都还在继续干自己的事。
“来找我。”
声音还在自顾自地重复着这句话,为了保险起见,江锦霜还是出言问:“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听到这话的漼寒天刚推开某个房屋的门,他从门后探出头来,眨了眨眼:“什么声音?”
不远处的庞师和也朝他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
声音还在不断蛊惑着江锦霜,与此同时,一道红色花瓣铺成的小道出现在了江锦霜面前,仿佛是有人要指引他去哪儿。
“前辈?”
看着面前铺成一道的花瓣,江锦霜微微愣神,没注意到身后已经跟了上来的漼寒天。
“嗯?”
“这是什么?”漼寒天的视线停留在江锦霜的脸上一刻,随即又转到地上的花瓣上,他蹲下捡起了一片花瓣看了又看,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问,“前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们在卷轴上看到过的亦支花。”
是了,江锦霜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漼寒天手中那片花瓣。
亦支花花瓣状异于人间的寻常花瓣,他们二人看过那卷轴,只消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亦支花。
可亦支花本是生长在魔渊里的奇花,魔渊凶险,能进去的魔至少也得有一方大魔的力量才能安然离开。
一枝亦支花两片花瓣,正常情况下,一两枝便十分难得了,而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整条用亦支花花瓣铺出来的路。
“我就在这里,跟我来。”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江锦霜放眼朝花瓣路的尽头看去,余光却瞥见了漼寒天震惊的神情。
“前辈,”漼寒天皱着眉看向他,江锦霜与他对上眼神,只是一瞬间便明了,“你也听见了?”
漼寒天点了点头,江锦霜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庞师和,边看边道:“你在这等我,若我半个时辰之后还未归,你便……”
他说着,一只手便被人握着举了起来。
漼寒天伸出双手捧住他的左手,眼里的亮光让人难以拒绝:“我与您一道去。”
江锦霜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只觉口干舌燥。
他吞了口口水:“我们此刻身在魔界,处处都有可能藏着危险,你若不怕,便跟着我吧。”
说到危险那处,看着漼寒天近乎哀求的可怜眼神,江锦霜硬生生把嘴里要说出的话吞了回去,再说出口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说辞。
“你先松开,”江锦霜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这小子正忙着高兴还什么都没察觉到,经他这么一提醒,漼寒天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脸上还不自觉地泛起了一道绯红,“对不住。”
“无妨,”江锦霜清了清嗓子,“走吧。”
亦支花花瓣鲜红明媚,铺在地上铺成长长地一条道,任哪个不知情的人看了都只会评一句:“喜庆。”
花瓣红艳艳的,这条道像极了人间新人成婚时的红毯。
江锦霜先一步踏在这花瓣铺成的道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漼寒天,发现对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以往他见过的漼寒天,大多都是冷静和从容的,就算笑,也只有浅笑。
在江锦霜的印象中,从未见过漼寒天笑得如此开朗,就好像从前的笑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今天这个笑容,却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
“漼,寒天?”江锦霜忍不住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漼寒天惊讶抬头,甚至忘了收住脸上的笑,
“啊?”
原本江锦霜是想问他,现在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高兴成这样。
但看到那双澄净的眼睛也在朝着他笑时,江锦霜什么都忘了,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漼寒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不对劲,江锦霜才再次开口:“无事,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花路上,走了几步,周边的房屋和地面慢慢消失,徒留这一条孤零零的花瓣路。
一条路看不到尽头,越往里走,江锦霜倒是愈发好奇,在前面等着他们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按常理来说他们此刻身在魔界,原不该不经讨论就如此冲动走上这条路。
但江锦霜听着方才那道声音,只觉得十分耳熟。
他也许不认得那声音究竟是何人的,但自打他听到那声音开始,心底里就有个感觉升起。
一种让人十分安心的感觉,不知为何,声音包裹着他,让他对铺这花路的背后人多了几分信任。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江锦霜抬脚一踩,脚下的花瓣瞬间发出亮光来。
“我踩到什么机关了么?”江锦霜有些愕然,他转头看向漼寒天,见对方也只是摇了摇头。
花瓣发出刺眼的光芒,二人身后以及身前的花瓣飞到空中,由于太过刺眼,也不能使用法术,江锦霜被花瓣的光芒迷得睁不开眼,他用衣袍掩住眼睛,还不忘问漼寒天:“还好吗?”
漼寒天应了声。
在两人看不到的时候,花瓣飞到空中盘旋轮转,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察觉到亮光变弱,江锦霜试探般地挪开了衣袖,在确定能够睁眼后,他原本想回头告知漼寒天一声,却被面前的景象惊到了。
最后一片花瓣消失,融入了少女的肌肤中。
如瀑的长发此刻只插了一根朴素的绿簪,全然不似江锦霜记忆中那盘发的模样。
少女被剩余的一点光包裹着落到地上,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江锦霜的视线。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声音一出来,江锦霜也愣住了,因为面前这少女,长得与他的母亲墨凌一般无二。
但声音中,少了沧桑,少了无奈,更多的是独属于面前这个看上去更加年轻的“墨凌”的灵气。
“你总这么看着我干什……”
“母亲。”
两人同时开口,“墨凌”说着说着便觉察到了不对劲,她皱眉咀嚼着从江锦霜口中说出来的那两个字,又围着面前这个称自己为“母亲”的傻子看了几圈。
“你看过医师,问过这里有问题吗?”“墨凌”边说着边对着江锦霜指着自己的头,“我才多大,上哪儿生你这么大个儿子?”
虽然神态和声音有略微差别,但江锦霜先前还在梦中见过墨凌,他不可能会将这张脸认错的。
可面前这少女,脸上并无他记忆中的柔情,取而代之的只是冷漠与疏离。
“敢问姑娘,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以此等法子召我们前来?”
江锦霜极力抑制住自己语气中的激动,只见“墨凌”歪了歪头,漂亮的眸子中满是疑惑:“我召你们前来?”
她皱了皱眉,状似正在回忆着什么。
江锦霜刚想开口解释方才的情景,就见“墨凌”朝他勾了勾手:“我才刚苏醒,怎么才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然这样,你和我比试比试,若你比赢我了,证明你还有点实力的话,我就暂且相信你没有不轨之心,如何?”
妈打儿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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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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